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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地下管网的竖井内,空气污浊而阴冷,弥漫着铁锈、霉菌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血腥混合的气味。墙壁上那几盏散发着惨绿幽光的应急灯,将有限的空间映照得如同鬼蜮,光线在凹凸不平、布满粘稠苔藓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摇曳的阴影。
沈清歌和娄京墨站在那扇紧闭的、带有巨大锈锁的金属门前,门旁墙壁上那暗红色的“地下-祭坛”字样,如同某种不祥的诅咒,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力。
“祭坛……”沈清歌喃喃自语,声音在狭窄的竖井中引起微弱的回响。这个词与之前值班日志里提到的“仪式”、“永生计划”隐隐对应,让她感觉仿佛触摸到了这个恐怖医院背后黑暗真相的冰山一角。
娄京墨没有作声,她伸出带着战术手套的手,轻轻拂过那把巨大的锈锁,又仔细检查了门框与墙壁的连接处。锁头锈蚀严重,但结构依然完整,强行破坏需要时间和工具,而且动静绝不会小。门本身厚重无比,似乎还掺杂了某种特殊金属,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需要钥匙,或者密码。”娄京墨得出结论,声音低沉。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竖井,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管道口,以及对面另一个稍小一些、黑黢黢不知通往何处的管道口外,似乎并无其他显眼出口。
就在两人思索下一步行动时,对面那个较小的管道口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以及几声模糊不清的低语。
有人?!
沈清歌和娄京墨瞬间警惕起来,娄京墨更是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管道口的侧方,短刀反握,做好了随时应对袭击的准备。
“谁在那里?”娄京墨冷声问道,声音在竖井中清晰地传递过去。
管道内的啜泣声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过了好几秒,才有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小心翼翼地回应:“是……是娄小姐吗?还……还有沈小姐?”
是那个女学生李晓的声音!
沈清歌有些意外,她们居然也逃到了这里?而且听声音,似乎不止她一个。
“出来。”娄京墨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后,管道口先后爬出来了三个人,正是李晓、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王海,以及那个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系统标注为【赵明】。
三人的模样都极其狼狈。李晓的校服被刮破了好几处,脸上沾满了污渍和泪痕,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哭了很久。王海的西装皱巴巴,领带歪斜,头发凌乱,早没了之前的精英范儿,只剩下惊魂未定的仓皇。赵明则更惨,胳膊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虽然简单包扎过,但仍有血迹渗出,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不断打量着娄京墨和沈清歌,尤其是在看到娄京墨手中的短刀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看到娄京墨和沈清歌虽然也略显疲惫,但状态明显比他们好得多,尤其是娄京墨,依旧保持着令人心安的冷静和战斗力,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混合着羡慕、依赖和庆幸的神色。
“娄小姐!沈小姐!太好了!终于遇到你们了!”李晓如同见到了救星,带着哭音说道,“我们……我们差点就死了!张猛那个混蛋!他把我们推出去挡怪物!周阿姨和李大哥都……都……”她说不下去了,又开始低声啜泣。
王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了那个通风管道,好不容易爬进去,在里面躲了很久,听到下面没动静了才敢出来,结果就……就迷路了,顺着管道爬到了这里。”他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金属门和墙上的字,脸上露出恐惧和困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明则贼兮兮地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问道:“娄大佬,这门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宝贝?或者出路?”他的眼神里闪烁着贪婪与侥幸。
娄京墨没有理会赵明的询问,她的目光扫过三人,尤其是在王海和李晓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他们的状态和价值。最后,她看向沈清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沈清歌明白她的意思,是让她用探测能力看看这几人的情况。她集中精神,依次望去。
【幸存者:李晓】
【状态:轻度擦伤,极度恐惧,精神濒临崩溃,体力透支】
【实力评估:F(毫无战斗力)】
【当前心情:绝望中寻求依靠。】
【幸存者:王海】
【状态:轻度挫伤,精神紧张,体力消耗严重】
【实力评估:F(缺乏战斗经验与意志)】
【当前心情:强作镇定,试图寻找生存逻辑与机会。】
【幸存者:赵明】
【状态:轻度抓伤(感染风险),恐惧,狡黠,体力尚可】
【实力评估:F(擅长躲藏与投机)】
【当前心情:怀疑,贪婪,试图依附强者。】
三人的状态都不算好,尤其是李晓,几乎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赵明则需要提防,他的伤有感染风险,而且心思不正。
沈清歌对娄京墨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几人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反而可能是累赘。
娄京墨了然,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扇金属门。“门后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需要钥匙。”
“钥匙?”王海努力思考着,“这一路上,我们好像没看到什么像钥匙的东西……”
“会不会在那些怪物身上?或者某个特定的房间里?”李晓怯生生地提议。
赵明眼珠一转:“要不……我们想办法把锁撬开?我看这锁锈得挺厉害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沈清歌,目光被竖井角落一堆不起眼的、仿佛是废弃建材和垃圾堆积物吸引了过去。在那堆杂物边缘,半掩着一块脏兮兮的、硬质的……塑料牌?
她走过去,用脚拨开上面的灰尘和碎屑,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是一个员工胸牌,上面的照片已经模糊褪色,看不清面容,但名字和部门还依稀可辨:
【姓名:陈
部门:后勤 & 安保】
后面的字迹磨损严重。
而在胸牌的背面,用极细的笔尖,刻着一行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字:
【锁孔非锁,血钥方启。
罪孽之血,浇灌之地。】
“锁孔非锁,血钥方启。罪孽之血,浇灌之地……”沈清歌轻声念出这如同谶语般的句子,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开门方式。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到这行字,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血……血钥?”李晓声音发抖,“是……是要用血来开门吗?”
“罪孽之血又是什么意思?”王海眉头紧锁,“是指……有罪之人的血?还是指……某种特定怪物的血?”
赵明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警惕地扫过其他人,尤其是娄京墨和沈清歌,似乎在担心自己被当成“罪孽之血”的来源。
娄京墨从沈清歌手中拿过胸牌,仔细看了看那行小字,又抬头看向那巨大的锈锁和门板上极其细微、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的纹路。那些纹路,似乎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如同滴血般的图案。
“恐怕不是简单的血液就能打开。”娄京墨冷静地分析,“‘罪孽之血’可能指代特定目标,而‘浇灌之地’……或许指的是门上的这个图案。”
她指向那个滴血状的凹痕纹路。
就在这时,竖井上方,他们来的那个管道口方向,隐约再次传来了那种令人不安的、细碎的爬行声和婴儿啼哭般的尖嚎,似乎有怪物正在试图钻入管道!
“它们……它们要追来了!”李晓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王海和赵明也瞬间慌了神,紧张地看向管道口,又看向那扇紧闭的门,进退两难。
时间不多了!
沈清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罪孽之血……在这个充斥着疯狂实验和扭曲怪物的医院里,什么才算“罪孽”?是那些进行人体实验的医生?还是像张猛那样肆意杀害同伴的“玩家”?
柒柒!能分析出‘罪孽之血’可能指什么吗?或者这个门锁的机制?
“……能量不足,无法进行深度规则解析。”柒柒的声音带着无奈,“不过,‘罪孽’的定义往往与‘核心因果’或‘强烈怨念’相关。或许……是造成这片区域扭曲根源的‘始作俑者’或其衍生物的血?”
始作俑者?沈清歌想到了值班日志里提到的“院长”、“老师”,还有那个“永生计划”。他们的血?可去哪里找?
衍生物?那些怪物?缝合尸魔?畸变护士?还是……育婴房里那些扭曲的“婴儿”?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赵明胳膊上那道仍在渗血的抓痕上。那是……被畸变护士抓伤的?
畸变护士……算不算‘永生计划’的衍生物?它的血,算不算‘罪孽之血’?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赵明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那道抓痕周围的皮肤,不知何时开始泛起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细密的黑色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他整个人也开始微微颤抖,眼神时而涣散,时而变得凶狠。
“他……他怎么了?”李晓惊恐地指着赵明。
王海也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赵明抬起头,脸上露出痛苦与挣扎之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嘶哑道:“好……好难受……痒……脑子里有声音……”
他被感染了!而且正在向怪物转化!
“离他远点!”娄京墨厉声喝道,同时短刀横在身前,眼神冰冷地锁定赵明。
沈清歌心中一动。被怪物感染、正在转化中的人……他的血,是否兼具了“人类”与“怪物”的特性?是否更符合“罪孽之血”的定义?毕竟,这感染本身,就是这医院“罪孽”的体现!
“他的血!”沈清歌脱口而出,“或许可以用他的血试试!”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赵明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眼神凶狠地瞪着沈清歌:“臭婊子!你想害我?!”他挥舞着那只完好的手臂,状若疯狂。
王海和李晓也面露不忍和犹豫。
娄京墨却只是微微蹙眉,随即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歌:“确定?”
“不确定,但有概率。”沈清歌快速说道,“他被感染,血液可能蕴含了这里的‘诅咒’或者‘罪孽’。这是目前最可能的尝试!”
上方的管道里,爬行声和尖嚎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怪物身体摩擦管壁的粘腻声响!
没时间犹豫了!
娄京墨眼神一寒,不再废话,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动,在赵明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欺近他身边!赵明惊恐地想要反抗,但他那点力气在娄京墨面前根本不够看。娄京墨用刀柄精准地在他脖颈某处一敲,赵明顿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意识尚存,只能用怨毒而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们。
“按住他!”娄京墨对王海喝道。
王海脸色变幻,最终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咬牙上前,用力按住了赵明。
娄京墨没有丝毫迟疑,用短刀在赵明那只被感染、正在变异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更深的口子。黑红色的、带着一股腐臭味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她用手沾染了一些血液,快步走到金属门前,将其涂抹在那个滴血状的凹痕纹路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那扇门。
一秒,两秒……
就在众人以为失败,绝望开始蔓延时——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响起。门板上那个滴血状的纹路,骤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
紧接着,那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锁头,内部发出了“咔嚓”一声机括转动的轻响。
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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