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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真容
革命成功的喜悦只持续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
当我站在空荡荡的王座前,看着殿外欢呼雀跃、却又目光茫然的人群时,我才意识到——推翻一个旧秩序容易,建立一个新秩序?那是个能让人头秃到地老天荒的史诗级任务。
“林舟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成立议会吗?”
“粮食怎么分配?贵族们的财产怎么处理?”
“圣殿骑士团的残余势力还在负隅顽抗!”
无数问题如同雪片般向我飞来,砸得我晕头转向。我,林舟,一个前游戏策划,你让我写几万字的版本规划没问题,但你让我管理一个国家?还是刚经历革命、百废待兴的烫手山芋?这专业不对口啊!
手腕上的黑暗触须似乎也被这嘈杂的场面弄得有些烦躁,微微散发着低气压,让靠近我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后退几步。
“冷静!大家冷静!”我硬着头皮,试图维持秩序,“我们先成立一个临时管理委员会,由各阶层代表组成!具体的章程,我们慢慢……”
我的话被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前所未有的急促系统提示音打断。这次的提示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声,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警报感:
【警告!警告!检测到多个核心副本出现结构性崩溃!系统稳定性下降!】
【紧急任务发布!】
【任务名称:修复‘核心枢纽’】
【任务目标:立即前往‘核心枢纽’,修复因未知原因导致的系统紊乱。】
【任务等级:最高优先级】
【失败惩罚:系统崩溃,所有员工数据清除。】
【奖励:……(数据流混乱)……最高权限访问……真相……】
最高权限?真相?
我的心猛地一跳。系统崩溃,数据清除,这听起来就是彻底的Game Over。但奖励也同样诱人,最高权限,或许能让我摆脱这无休止的副本循环,甚至……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几乎在任务发布的同时,一道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壮、凝实的白色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穿透王宫大殿的穹顶,精准地笼罩了我!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传来!
“林舟大人!”
“怎么回事?!”
在疤脸铁匠和众人惊愕的呼喊声中,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刚刚经历剧变的世界,心中竟然有一丝解脱——太好了,不用处理那些麻烦的政务了!
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剧烈撕扯感。这次的传送,不像之前那样温和,更像是在狂暴的数据流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撕碎,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扭曲的代码。
就在我几乎要失去意识时,手腕上传来一股稳定而冰凉的力量。奈亚的黑暗触须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我的灵魂牢牢锚定,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狂暴的冲击。
【稳固。】祂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
不知过了多久,撕扯感骤然消失。
我重重地摔落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数奔腾流淌的、散发着微光的庞大数据流,如同宇宙的血管,纵横交错,延伸到无限的远方。一些地方的数据流呈现出病态的猩红色,不断爆出错误的花火,发出刺耳的噪音;一些区域则如同冻结的冰川,数据凝固,死气沉沉;更有一些地方,空间本身都在微微扭曲,仿佛随时会破裂。
这里,就是“核心枢纽”?系统的……心脏地带?
【……有趣。】奈亚的意念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这里……是‘框架’本身。】
框架?我强忍着眩晕感,开启“策划之眼”。视野瞬间被无穷无尽、层层嵌套的代码和信息洪流淹没!这些代码的结构精妙、复杂到了极致,远远超过我之前在任何副本中见过的!它们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运行规则、物理常数、甚至……时间与空间的逻辑!
我就像一个刚刚学会写“Hello World”的新手,突然被扔到了谷歌的服务器集群深处,渺小感和震撼感无以复加。
“这……这就是系统的真面目?”我喃喃自语。
【部分。】奈亚纠正道,祂的意念如同扫描仪,快速分析着周围的环境。【囚笼……亦是……基座。】
囚笼?基座?我还没理解这两个词的含义,系统的警报再次以文字形式强制弹到我视野中央:
【紧急!检测到异常数据聚合体正在侵蚀核心协议!坐标:Λ-7-Θ区域!请立即前往清除!重复,请立即前往清除!】
同时,一幅简略的、不断闪烁的路径图出现在我脑海中,指向数据流深处一个正在不断扩大的“污染区”。
没得选择。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奈亚传递过来的稳定力量,朝着那个方向“迈步”。在这种地方,移动并非依靠双脚,而是一种意念,一种对自身数据坐标的修改。
越是靠近Λ-7-Θ区域,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正常流淌的、散发着柔和白光或蓝光的数据流,被一种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色物质所污染、阻塞。这些黑色物质不断蠕动、增殖,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充满恶意与混乱的气息,甚至隐隐能听到其中传来无数细碎的、疯狂的嘶吼与低语。
它们正在吞噬、扭曲原本的代码!
“这就是……异常数据聚合体?”我皱紧眉头,这玩意看起来可比副本里的妖魔鬼怪邪恶多了。
【……低语……混沌的碎片……】奈亚的意念带着一丝明显的厌恶。【劣化的……噪音。】
连代表混沌的奈亚都嫌弃?这东西看来是真不行。
“能清除吗?”我问。
【轻而易举。】奈亚的意念中透出睥睨。
这一次,祂没有动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只见从我影子里(在这片数据虚空,影子以一种概念的形式存在)蔓延出的黑暗触须,顶端亮起了幽蓝色的、如同电弧般跳跃的数据流光。
触须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刺入那些被污染的黑色数据流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而是另一种层面的交锋。幽蓝色的数据流光所到之处,那些蠕动的黑色物质如同被高温灼烧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还原成最基本、无害的数据粒子!奈亚并非在暴力删除,而是在进行一种极高效率的……“数据杀毒”和“逻辑修复”!
祂甚至能分辨出哪些是被彻底污染需要清除的,哪些是原本核心协议可以被修复还原的!其操作之精妙,对底层规则理解之深刻,让我这个自诩的程序员看得如痴如醉,同时又自惭形秽。
大佬,您还有这手艺呢?!
在奈亚高效率的“清创”下,Λ-7-Θ区域的污染被迅速控制、清除。原本停滞或错误的数据流重新开始有序运转,空间的扭曲也被抚平。
【区域威胁已解除。】系统提示音恢复正常,但紧接着又再次响起警报!【警告!检测到更高优先级异常!坐标:Ω-0核心协议库!防御壁垒正在被突破!】
核心协议库!听名字就知道是比刚才那里更重要的地方!
路径图再次更新,指向数据洪流的最深处。我和奈亚立刻转向,朝着那个方向疾驰。
越靠近核心协议库,周围的数据流就越是密集、复杂,仿佛在接近一个巨大的、由信息构成的恒星。而此刻,这颗“恒星”的外围,正包裹着一层厚厚的、不断翻涌的暗红色“茧”!那是由无数异常数据聚合体汇聚而成的、远超之前的庞大污染源!
它正在如同腐蚀性液体般,疯狂地侵蚀着核心协议库外围那层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防御壁垒!壁垒已经摇摇欲坠,出现了多处裂痕!
【阻止它!】系统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急切。
不用系统说,我也知道情况危急。一旦核心协议库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奈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一次,祂不再保留。我身后的整个“影子”瞬间膨胀,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邃的黑暗星云,朝着那暗红色的巨茧笼罩过去!
黑暗与暗红发生了最直接的碰撞!
没有声音,但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剧烈震荡传遍整个核心枢纽!数据洪流为之断流,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暗红色巨茧疯狂地挣扎、反击,释放出足以污染任何有序存在的混乱波纹。但在奈亚那代表着更高层面“混沌”与“秩序”混合体的黑暗面前,它就像遇到了天敌,其污染和侵蚀能力大打折扣!
黑暗如同高效的分解剂,不断地吞噬、瓦解着暗红色的污染体。过程缓慢而艰难,但优势在奈亚这一边。
就在奈亚全力对抗巨茧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在核心协议库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壁垒后方,靠近库体本身的位置,悬浮着几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结构极其复杂的立体符文。
那是……核心协议的一部分?
鬼使神差地,我调动起“策划之眼”,集中全部精神望向其中一个符文。
轰——!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冲入我的脑海!但这一次,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代码,而是一段段被加密封存的……记忆画面?!或者说,是系统的底层日志!
我看到了……
……无尽的虚空,以及虚空中漂浮的、如同星球般巨大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有些形态甚至让我联想到奈亚的真身)……
……一道横跨星系的、无比巨大的银色网络(“神骸监狱”的蓝图?)骤然出现,捕捉、束缚那些巨大的存在……
……一个个如同气泡般生成的“副本世界”,那些被捕获的存在被投入其中,进行着“驯化”与“研究”……
……一个穿着白大褂、背影模糊的研究员,正在操作台前快速操作,他的侧脸……莫名地让我感到一丝熟悉……
……最后,是一段标红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日志:
【……警告!‘混沌之核’适应性超出预期……协议V7.0失效……启动紧急预案‘架构师召回’……】
架构师……召回……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我!
那个研究员……那个被称为“架构师”的人……难道……
我就是那个“被召回”的架构师?!
所以我不是意外穿越?我是被系统弄回来,处理我自己当年没能完全“驯服”的、最危险的“收容物”——奈亚的?!
就在我心神剧震,几乎要迷失在这惊天秘密中时,奈亚那边也分出了一丝意念,触碰到了那个核心协议符文。
祂的动作猛地一滞。
那庞大的、正在吞噬暗红色巨茧的黑暗星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你……?】
一股混合着极度惊讶、恍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通过我们之间的链接,从奈亚那里涌向我的意识。
祂也……看到了?
完了。
我感觉手脚冰凉。
底牌,好像一不小心,被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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