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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凉薄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布,将整个苏府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苏晚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下午在顾府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回放:顾云深的狠辣,沈公子的挑衅,柳氏的卑微,还有那些看热闹的目光。
每一个片段,都在提醒她处境的危险。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院子里巡逻的家丁,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规律而沉重,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她困在这座牢笼里。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争吵声,隐隐约约从书房的方向传来。
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寂静的夜空,传入苏晚的耳朵。
是柳氏和苏宏远的声音。
苏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她隐约听到了“洗黑钱”“把柄”“人质”这几个敏感的词。
她的心猛地一跳,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借着廊下灯笼微弱的光线,小心翼翼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争吵声就是从这条缝隙里传出来的。
苏晚屏住呼吸,轻轻靠在墙壁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以为顾云深是真心帮苏家?”柳氏的声音尖锐而激动,带着一丝歇斯底里,“他是抓住了咱们洗黑钱的把柄!要是不把那丫头嫁过去,咱们俩都得去坐牢!”
洗黑钱!
苏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苏家的债务根本不是经营不善,而是涉及到了这种掉脑袋的违法行为!
“我知道,”苏宏远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可浅浅毕竟是……”
“毕竟是什么?”柳氏厉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刻薄,“一个外室生的野种!又不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你我至今无所出,会让她享受着我们家的荣华富贵,把她嫁过去当人质,换苏家平安,最划算不过!”
外室生的野种?不是亲生的?
这几句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
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原来如此。
难怪柳氏对她一直冷漠刻薄,难怪她从未感受过一丝母爱,难怪苏宏远对她的处境总是视而不见。
她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嫡女,只是一个外室所生的孩子,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筹码。
原主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汹涌而来:小时候生病,柳氏从未探望过;过年时,柳氏给远房侄女买新衣服,却只给她穿旧的;私下里,她不止一次听到柳氏偷偷叫她“拖油瓶”“野种”……
以前她以为是后母对继女的刻薄,现在才明白,那是从骨子里的嫌弃和轻视。
“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苏宏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女儿?”柳氏冷笑一声,“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想起父女情分了?我告诉你,要么把她嫁去顾家,要么咱们一起等着被抄家问斩!你自己选!”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苏宏远沉重的叹息声。
过了许久,苏宏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认命的疲惫:“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别让她知道真相。”
“知道又怎么样?”柳氏的声音满是无所谓,“她的命都是苏家给的,为苏家牺牲,是她的福气!”
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寒冷和失望。
亲情,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像自己原来她爱爸爸妈妈事事关心,却也想着父母若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本就无多亲情念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化为乌有。
她以为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安危,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她以为的母亲,不仅对她毫无感情,反而将她当成换取平安的工具。
这个所谓的“家”,从来不是以前的家,也从来就没有真正接纳过她,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苏晚抬手擦了擦眼泪,身体自发的迷茫和委屈,一点点被苏晚冰冷的清醒取代。
她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这个家,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柳氏的刻薄,苏宏远的懦弱,还有那桩肮脏的洗黑钱交易,都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留在苏家,等待她的是半月后的婚礼,是顾云深那个充满杀机的牢笼,是随时可能到来的灭口。
她必须逃,立刻,马上。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无声息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
回到房间,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黑暗中,她的眼神亮得惊人。
前世的苏晚,从未被打倒过,这一世,就算身处绝境,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洗黑钱,顾家的把柄,非亲生的真相,双重的背叛……
这些看似致命的打击,反而让她彻底斩断了所有的牵绊,变得无所畏惧。
她站起身,走到床前,从床板的缝隙里取出那张记录着账本疑点的纸条,又从枕下摸出那根磨得锋利的银针。
现在,她手里有了新的线索,也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必须在婚礼之前,找到苏家洗黑钱的证据,找到顾云深的把柄。
这不仅是为了逃离,更是为了自保。
只有掌握了足够的筹码,她才有机会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真正地活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照亮了苏晚决绝的侧脸。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宏远,柳氏,顾云深……
你们欠我的,欠原主的,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我的命运,从来都不由你们掌控。
一夜未眠,苏晚的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却异常清醒,没有丝毫疲惫。
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些话,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处境的危险。
洗黑钱,非亲生,联姻是人质,这些真相叠加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加可怕的结局。
顾云深绝不会仅仅满足于将她当成质子。
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质子,最终的下场,只会是灭口。
苏晚起身,简单洗漱后,就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
她需要证据,需要找到苏家洗黑钱的实质性证据。
只有这样,她才有和顾云深谈判的筹码,或者,至少能在逃跑后,有自保的能力。
昨天在书房窗外看到的那串钥匙,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那本可疑的旧账本,很可能就锁在书桌的抽屉里,而那串钥匙里,一定有能打开抽屉的那一把。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行动。
趁着柳氏和苏宏远还没起床,府里的下人也都在忙碌早餐,正是府里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悄悄走出了房间。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低着头,尽量缩在廊下的阴影里,脚步放得极轻,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显然苏宏远和柳氏还没过来。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轻轻推开门,闪身走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关上,反锁——这是她昨晚就观察好的,书房的门内侧有门闩。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陈旧气息,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苏晚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书桌前,目光紧紧锁定在笔筒后面。
果然,一串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挂着几个不同样式的锁匙,和她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拿起钥匙串,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快速翻看起来。
钥匙不多,只有五把,她逐一比对书桌最下面那个抽屉的锁孔,很快就找到了一把大小匹配的钥匙。
深吸一口气,她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里,轻轻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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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孤军奋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