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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还是裴忌寒着眼,瞪了靖川好半响,这傻不愣登的才把水壶递回来,但裴忌总有种自己是捡了别人不要的便宜,所以也懒得喝了。
他支着两条长腿,随便捡了个杏干放嘴里,咯吱咯吱地嚼。
双手放在后脑勺,靠着大树身上望天,眼前枝叶相连,遮天蔽日,也怪不得西山鲜少有人过来,他统共就上了这么两回山,每次都会迷路,这里仙雾缭绕的,再加上一点闹鬼的传闻,没哪个镇上的人会傻地往这林子里钻。
想着,他扭头看向某个胆大张狂的女子。
这野丫头不算,她压根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他眼睛一调过来,奚云月就敏感地抬起了头,再看,裴忌又将头转了,所以她一时没抓着那眼神,但她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所以忿忿看了好几眼,才重新低头摩挲着自己的小岩尖,把它擦干净了收好。
她粗布麻衣,瞧起来干净瘦小,但有个简单的布包,专门来放她的工具箱。
靖川在旁边看着没话找话,头都恨不得伸过来了,他是真的好奇,“这是什么呀,怎么形状这么奇怪。”
“小岩尖。”
“哦。”他表现出无限好奇,“小岩尖是什么,你随身带着这东西干什么。”
奚云月刚要回答,顿时瞟到油布上的吃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到底是外人,主人家不说,她也不好自取。
在这点上,她还是颇有教养的。
靖川瞬间懂了她的意思,笑眯眯地招呼,“没事儿,来来来,这杏干可好吃啦,爷嘴刁的很,也就这家铺子的吃食能让他瞧得上,我买了好多呢,本来就是拿出来吃的,你带路那么辛苦,早就应该饿了吧,要牛肉干吗,我这里还有。”
他都这么客气了,奚云月颇为含蓄地,“那就来几片吧。”
靖川还不知道奚云月多能吃,把他带的吃食全都贡献出来,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惊叹,他倒是一点没吃,全看她去了。
等到裴忌去拿杏干,发现最后一块已经到了某人嘴里。
亲眼看到他在马车干完一篮子馒头的某少年冷笑。
奚云月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总觉得他在笑自己,但随即气鼓鼓的,怎么了,是他们邀请她吃的,又不是她主动的!
他这眼神,好像她在吃白食。
她哪吃了,她还帮他们带路呢,“抱歉,我一不留神吃完了。”
靖川笑眯眯地,“没事,买来就是吃的嘛,我娘说,会吃饭的女人才好呢,能吃能睡,这才是长命的相,我看你就是长命的,怪不得力气那么大呢,我昨夜差点制不住你。”
奚云月刚放下负罪感,裴忌呵呵两声。
她顿时扁起嘴,师兄,你说得对,外面人真坏!
等她拿到黄金,她要买一百斤吃个够,管它什么国舅爷,一边去吧。
他们略休息了一阵,天已经大亮了,靖川收起油布,上面的吃食方才已经被奚云月一扫而空,所以上面空荡荡的,十分好收拾。
他刚卷好,这时远远地传来乌雀被惊动的声响,奚云月抬起头来,一只云雀刚好从她头顶掠过,再一抬头,炸开了花似的。
十几只成群地乱飞。
“好像有人来了。”
裴忌看向靖川,他马上警觉地,“爷等着,我去前面探探。”
他身手矫健,转眼从林子里消失,裴忌便依旧靠着大树懒洋洋不动,像是丁点不怕的样子,奚云月本来离他很近,见状挪挪挪,离他远了些。
好像要和他撇清关系似的。
“晚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裴忌一嗤,“等着吧。”
这辈子没和人同流合污的奚云月心底确实有点慌,虽然这人是国舅爷,但没人说国舅爷就不干坏事啊。
他那么尊贵,好好的软床不睡,半夜摸到山里来,还专往黑漆漆的矿洞里钻,任谁都会觉得他可疑。奚云月惦着百两黄金,没敢跟他回嘴,“我这是在担心靖川哥,他去那么久了,又是一个人,万一碰上人多怕是危险。”
裴忌撇了她一眼,呵,这就哥上了。
靖川这小子倒是将她的胃给养活了,他随手扯了片子,虽然动作粗鲁,但脚下却十分注意,没有留下痕迹,“那你真是想多了,他要只有这么点本事,也用不着跟我了。”
别看靖川瘦弱,他武力值可一点也不低。
能跟着他的都是府里精挑细选的练家子,自从上次在她面前吃了亏,他就不再一个人行动了,多少要带上个得力的。
他胸手成足,是半点也不担心,奚云月便把那点小九九放回了肚子里,反正她在这林子里跟自己家似的,就算走丢了也不怕,万一他们碰上什么危险,她就自己先溜。
到时候回到镇上,把桃子给劫出来!
她打定好主意,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站得累,便蹲下来和他一起等。
裴忌还等着她回几句,结果她倒是不吭声了,想好的词没派上用场,正有点不得劲儿,这时靖川像个猴子似的从树间荡来,“爷,可以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那些人确实没往这边来,他们下山的时候也是畅通无阻,没有碰到一点儿麻烦。
*
天放亮时,太阳总算从远处爬到了山巅,也将薄雾吹散了些,显出绿意盎然的树林本来面目。
“奇怪,这山上什么时候有野兽了,那叫声怪惨人的,还以为要追上来了。”
上山的一伙人正是以童茂才为首,领着县衙的一帮捕头。
为了躲避野兽,他们只得偏离原定线路,结果迷路了,平时只用走一个时辰的道,今天硬生生在林子里绕了三圈。
看到矿洞就在眼前,童茂才松了口气,一群人走累了,他让人随地休息,顺便吃点水,他靠在树边刚要坐下,一坐下去就觉得屁股硌得慌,拿开底下的东西,结果是个杏核。
他皱着收丢开,“什么玩意儿。”
坐他对面的捕头略年长,有些讨好地问,“童爷,您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大半夜的,县太爷怎的又睡不好了。”
另一个接腔,“是啊,这矿洞开的时候,黎太爷就睡不好觉,三天两天折腾咱们,让咱们往这里来瞧,可这都废了半年多了,也该睡个好觉了吧。”
童茂才瞪他一眼,“让看就看,废什么话。”
“嘿嘿,这不是心疼咱童爷嘛,金子没您的份,还得跟着受罪。”
他们几个都是班房的老人了,个个跟个精似的。
全沾着童茂才的宠,这才沾点光,童茂才心里也明白他们这些人的成算,到底还是眼馋那些金子呀,是啊,金子,谁不馋,难得淮水县来了个冤大头,愿意在这里洒金子。
不接,那不是蠢?
淮水县穷得相当响,百八十年也难得出这么个糊涂蛋。
看来看去,结果选了个冒牌货,童茂才不屑地想,要是落到他手里,这百两黄金早就到手了。他知道这帮人跟着自己辛苦,赶紧安抚了一下众人,“老太爷安排咱们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尽心办事,才能得老太爷器重。”
他为表办事得力,第一个下矿洞,但落地的时候没控制好,险些没被那些大小不一的矿石硌得屁股穿孔,正躁狂着要动怒,忽地看到地上卧着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他让人把火折子拿来,“什么东西。”
跟着一道下来的捕头赶紧将东西捡起来,讨好地奉上,“童爷看看。”
童茂才远看还以为是金子,凑近了,才发现是枚扇坠,成色倒是不错,可能就是小了点,那么小点的东西雕工倒是不错。
他本想收起来,旁边人道:“童爷,这怎么瞧着那么像国舅爷那把乌骨泥金扇上的东西,嘿嘿,小的有幸近距离看过一回,那扇子可真是漂亮,上好的金箔呀。”
因着裴忌到哪都揣着这把扇子,那扇面一展,黑底酒上的金箔便晃着人眼,简直比那盛夏的日头还叫人滚烫。
府衙里的人,哪个没瞧见这阵势啊。
更甚者,还想借来摸摸呢。
可惜人家金尊玉贵的,鼻孔朝天,轻易不与他们讲话,黎老太爷也得捧着他,说话的时候点头哈腰的,半句也不敢得罪。
他们平常远观着,也只敢看看罢了。
童茂才本来也迷糊着,怎的矿洞能捡着一扇坠,这时被他提醒,那神智登时清醒了起来,但怎么都觉得奇怪,这糊涂蛋不最喜欢到处洒金子当冤大头吗,怎么把东西洒这来了。
这身娇肉贵的,上西山?怕不是要从山坡上滑下去吧。
自从他被某个野丫头拿石头砸了脸,他便成了淮水县里的笑话,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将他伤成那样,这人,很脆啊!
他本来还不当回事,但出了矿洞,再在日光下一照,那玉坠的样子便看得更清楚了,确实不像淮水县能出来的东西,再想到黎老太爷睡不安的眠,他便虎着脸将扇坠收拢。
来一趟总不能无功无返,谁让这国舅爷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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