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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星火
黎明前的云州城死寂如墓。慕容靖站在残破的城楼上,远眺叛军连绵营火。经过连日血战,守军已不足千人,个个带伤,箭矢将尽,粮草仅够三日。
顾明远拖着伤腿走来,递上一卷竹简:“这是最后的防御方案。根据计算,我们最多还能守两天。”
慕容靖没有接竹简,而是望向东方微白的天际:“明远,你相信天命吗?”
顾明远推了推破碎的眼镜:“我只相信数据和计算。”
“可我最近常想,或许真有什么在看着这一切。”慕容靖声音很轻,“看着我们挣扎、牺牲、坚持...”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响起号角!叛军开始集结,攻城在即!
“准备迎敌!”慕容靖大喝,瞬间变回那个冷静果决的统帅。
城墙上,幸存者们各就各位。秦风检查着最后几把飞刀;白羽默默擦拭长剑;唐钰在调试最后的守城弩;苏婉婉带着医疗队准备纱布伤药;凌薇则在分发最后的干粮。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辰时,叛军发动总攻。这次他们改变了策略,不再四面强攻,而是集中兵力猛攻南门——城墙最薄弱处。
“放箭!”慕容靖令下,箭雨倾泻而下。
但叛军似乎无穷无尽,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补上。云梯再次搭上城墙,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慕容靖长枪如龙,连挑数名叛军。白羽剑光如练,护住他左翼。秦风飞刀连发,专射攀爬云梯的敌兵。
战况最激烈时,一阵奇异的机括声突然从城下传来!只见叛军推来一座巨大的攻城塔,比城墙还高!
“是‘破城巨兽’!”顾明远惊呼,“李崇业竟然造出了这个!”
攻城塔缓缓逼近,塔顶射手开始向城头放箭。守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必须毁掉它!”慕容靖大喝。
唐钰立即操作守城弩射击,但弩箭打在包铁的木塔上,收效甚微。
攻城塔越来越近,搭板即将放下!一旦叛军从高处冲下,城防必将崩溃!
千钧一发之际,凌薇突然道:“我有办法!”她指向城墙一角,“那里有前朝留下的‘火龙窖’,或许能用!”
慕容靖立即带人赶到。果然,城墙内藏有一条密道,通向一个窖室,里面堆满黑色粉末。
“是猛火油和硝石!”唐钰惊喜道,“只要点燃,威力巨大!”
但问题来了:如何将这些火药送到攻城塔下?
秦风突然道:“用机关鸢!我可以驾驶它撞向攻城塔!”
众人震惊。这意味着同归于尽!
“不行!”慕容靖断然拒绝。
秦风却笑了:“慕容,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乱世中,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他看向正在救治伤员的苏婉婉,“现在我知道,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白羽默默站到秦风身边:“我同去。”
二人相视一笑,竟有几分释然。
没有时间犹豫了。攻城塔已近在咫尺!
慕容靖咬牙点头:“保重!”
秦风和白羽迅速准备。唐钰将大部分火药装在机关鸢上,只留少许在窖室。
“待我们撞上攻城塔,你就点燃这里的火药。”秦风对唐钰道,“双管齐下,必能成功。”
唐钰重重点头。
临行前,秦风突然将一个小布包塞给慕容靖:“若我回不来,把这个交给婉婉。”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飞刀簪子,“本来想等战事结束再给她的...”
白羽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众人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
机关鸢腾空而起,直扑攻城塔!叛军箭矢如雨,机关鸢很快千疮百孔,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冲向目标!
“点火!”慕容靖大喝。
唐钰点燃引信。与此同时,机关鸢也撞上了攻城塔!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龙腾空而起,吞噬了整个攻城塔!灼热气浪连城墙上的人都感到皮肤刺痛。
硝烟散尽,攻城塔已成废墟。叛军攻势为之一滞。
但秦风和白羽...尸骨无存。
苏婉婉望着那片废墟,呆呆站立,手中的药瓶跌落在地,粉碎如心。
慕容靖强忍悲痛,大喝:“反击!为秦兄白姐报仇!”
守军士气大振,竟将叛军暂时击退。
——
午后,短暂的平静。众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苏婉婉机械地为伤者包扎,眼神空洞。
慕容靖将那个飞刀簪子递给她:“秦风留给你的。”
苏婉婉接过簪子,眼泪终于落下:“他说...等战事结束,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她握紧簪子,指尖发白,“我会去看的,替他和白姐姐一起。”
突然,城外传来喧哗。一队叛军使节举着白旗而来。
“李崇业要谈判?”顾明远疑惑。
慕容靖冷笑:“缓兵之计罢了。但听听无妨。”
使节带来李崇业的信:只要开城投降,保证不杀百姓,只追究首恶。
“他在分化我们。”顾明远一针见血。
慕容靖对使节道:“回去告诉李崇业:云州没有首恶从犯,只有誓死不降之人!”
使节走后,顾明远忧心道:“叛军是在等待援兵。探子回报,有一支万人部队正在赶来,最迟明晚就到。”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一天内扭转战局。
“或许...”凌薇突然开口,“我可以潜入敌营,行刺李崇业。”
众人愕然。这无异于送死。
“我熟悉叛军布防,也有内应。”凌薇坚持,“哥哥生前留下一些关系,或可利用。”
慕容靖正要反对,顾明远突然道:“根据计算,这是唯一有机会改变战局的方法。虽然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那就试试!”凌薇斩钉截铁,“我已经失去太多,不在乎这条命了。”
慕容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好,但必须有周全计划和接应。”
计划很快制定:凌薇趁夜潜入;唐钰用最后机关制造混乱;慕容靖带队接应;顾明远统筹指挥。
子时,行动开始。凌薇如夜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叛军营中。凭借哥哥留下的暗号和关系,她顺利接近中军大帐。
帐中,李崇业正在与部将议事。凌薇潜伏在阴影中,等待时机。
忽然,她听到一个惊人消息:朝廷援军已在百里外,明日午时即可到达!但李崇业打算在天亮前发动总攻,不惜一切代价破城!
必须立刻把这个消息传回去!凌薇改变主意,决定先退回城。
但就在她转身时,不小心碰响了警铃!
“有刺客!”叛军顿时大乱!
凌薇且战且退,凭借灵活身手和熟悉地形,竟杀出重围。但叛军紧追不舍,直扑城门!
城墙上,慕容靖见情况有变,立即下令接应。箭雨倾泻,阻住追兵。
凌薇终于冲到城下,云梯放下。就在她即将登城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后心!
“不!”慕容靖目眦欲裂。
凌薇身形一滞,却仍奋力攀爬。终于爬上城头,她跌入慕容靖怀中,气息微弱:“援军...明日午时...李崇业要...天亮前...总攻...”话音未落,已气绝身亡。
又一个伙伴牺牲了。
慕容靖轻轻合上她的双眼,缓缓站起,目光如冰:“传令:全军准备,死战到底!”
——
丑时,叛军果然发动总攻。这次他们不再保留,所有兵力倾巢而出,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守军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防线多处被突破。惨烈的巷战开始了。
慕容靖带队且战且退,依托街巷节节抵抗。顾明远统筹指挥,唐钰用最后机关杀敌,苏婉婉带着医疗队穿梭在火线中救治伤员。
战至天明,守军只剩不足百人,被围困在城中心广场。
李崇业在亲卫簇拥下走来,得意大笑:“慕容靖,降了吧!我给你个痛快!”
慕容靖浑身是血,长枪拄地,依然挺直脊梁:“云州只有战死的鬼,没有投降的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隆隆蹄声!一面金色龙旗出现在天际!
“朝廷援军!”守军欢呼雀跃!
李崇业面色大变:“不可能!明明还有半日路程!”
援军如神兵天降,冲入叛军阵中。叛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慕容靖精神大振,带队反攻。内外夹击下,叛军终于崩溃。
混战中,李崇业见大势已去,欲趁乱逃走。慕容靖早已盯住他,长枪如龙,直取要害!
李崇业举刀格挡,二人战作一团。这叛军首领武功竟也极高,与慕容靖打得难分难解。
激斗中,慕容靖突然露出破绽。李崇业大喜,一刀劈去!却不知是计,慕容靖枪尖突然变向,穿透他咽喉!
李崇业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倒下。叛军见状,纷纷投降。
战事终于结束。云州守住了。
——
夕阳西下,慕容靖站在残破的城楼上,远眺满目疮痍的战场。幸存的守军和百姓在清理废墟,收殓遗体。
顾明远拄着拐杖走来:“统计出来了:守军原五千三百人,幸存二百零七人;百姓死伤逾万;赤凰成员...”他声音哽咽,“只剩我们三人了。”
慕容靖默然。秦风、白羽、石磊、赵刚、柳青、凌薇...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
苏婉婉走来,递上一面破损的赤凰旗:“这是在废墟中找到的。”旗上凤凰浴血,却依然展翅。
慕容靖接过战旗,轻轻抚摸:“他们不会白死。”
三日后,朝廷钦差抵达云州,带来封赏圣旨。慕容靖婉拒了高官厚禄,只求厚葬战死者,抚恤幸存者。
钦差感慨:“慕容将军真乃国士无双。”
慕容靖摇头:“真正的国士,都躺在这片土地下了。”
他带着苏婉婉和顾明远来到城外山坡,那里新立了一片墓碑。每个赤凰成员都有衣冠冢,面朝云州城。
慕容靖将赤凰旗插在墓群中央,倒酒祭奠:“兄弟们,云州守住了。你们安息吧。”
苏婉婉轻声唱起云州古调,歌声婉转悲凉。顾明远默默计算着什么,眼泪却滴落在算筹上。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片染血的土地和新立的墓碑。远处,云州城开始了重建,炊烟袅袅升起。
生活还在继续,记忆永不磨灭。
慕容靖望向远方,轻声道:“我们会守住这份和平,直到最后一刻。”
赤凰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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