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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灯(二)
死了?!
江晏神色一凛:“那是谁除的魔?总不能是鬼吧。”
容峥摇了摇头,“若是鬼魂,恐怕还要更好些。”
此事不可细究,简直疑点重重。
容峥伸指比了个“三”,“我有三点不解。”
“哪三点?”
“陆妄座下大弟子明珩,为人薄情冷血,从来不管除魔之事,此其一。”
“血祭门一战,明珩不慎卷入,殒命后被陆妄敛了尸骨,人死不可复生,此其二。”
“仙门除魔,皆需报上名号领令下山,不可私自行动。若有异常,身为现任凌仙门主的陆妄不可能不知,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死人”前去除魔而不阻止,此其三。”
“陆妄此人,心术不正。你是知道的。”容峥轻声,“隐瞒事小,现在只怕有人动用邪术,复活了明珩。”
那就非同小可了。
“复活?”江晏讶道,“血祭门?”
能使人死而复生的术法统共两种。
一种是将死尸炼成傀儡,操纵傀儡行动。但傀儡自我意识薄弱,此种复活与自欺欺人无异。
而另一种术法,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上古之时,魔族入侵冥界,占领黄泉路、轮回门长达千年之久,后来二界合并,魔界与冥界同归地底,而那扇由此界通往人间的轮回门,也自此分裂成了三扇。
其中一扇坠入混沌,再不可寻;一扇流落人间,踪迹全无;唯一剩下的那扇,便是后来引发仙魔大战的罪魁祸首:血祭门。
血祭门可将魔族送往人间,也可将死人的魂灵自魔界带出。因此也被称为:通往地狱的大门。
若真是血祭门,那魔族所谋就太可怕了。
“不对,此事不合常理。”江晏摇头,用灵力暖着容峥冰凉的手,“倘若真是如此,明珩为何要报上真名?乔装一番,报上假名,不是更能掩人耳目?”
“倘若他因某种原因,不得不报上真名呢?”
江晏默然片刻,“比如?”
“可能性很多。”容峥指尖微动,好半晌,才从那一瞬的惊惶中缓过神来。道,“现在不好妄下定论。这村里无人,我们先去烤火的地方看个究竟。”
两人绕着村庄转了一圈,最终在一处篝火架前停了下来。这地上土块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边缘焦黑,土上还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网。凝固的黑油散发出一种风干后难以言喻的味道。想来当年烤猪用的就是它了。
“借我点灵力,”容峥下意识抓握了下借灵绸,顿时被其上磅礴的灵力一惊,“一点足矣……你给多了。”
“是呀,”只见江晏笑意深深,面不红心不跳地一摊手,“灵力可都给你了,一会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可都靠剑尊了。”
容峥:“……”
“怎能如此,”他轻声道,“你要留灵力防身的。”
话虽这般,那双冷如霜雪的眸中,却渐渐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如春水破冰,熠熠星辉抛洒其上,好看到了极点。
“留你在身边,难道还不够防身?”江晏狭长的狐狸眸微微一挑,轻声附耳道。
酥麻的痒意攀上耳廓,容峥忍不住略微偏开头,平直的唇角却轻轻动了动,露出几分不显的笑色。
他垂眸一遮,余光却忽然定在地上,瞥到一块苍白突兀的地方。那像是一小块皮肤,泛着几无血色的冷白。
“这是何物?”容峥微一皱眉,召出浮云剑往地上一指:“破魔!”
浮云剑瞬间直插入地,下一秒,一截带着森森魔气的断手被挖了出来。
那截断手被埋在土里多时,已经发溃、发烂,表皮几乎要化成一滩尸水。手指却奇异地保存完好,根根分明,食指上甚至还能看见一道被破开的疤。
那疤痕并不深,里面嵌了细碎的铁锈和尘泥,看着不像刀伤剑伤,倒像是被什么物品划伤了。
这道疤被地底散出的黑雾一圈圈环绕着。那些魔雾似乎格外喜欢这里,从四面八方缓慢地涌来,越聚越多,直至将食指完全遮盖。
容峥道:“奇怪。”
人死之后,魔气理应逸散。为何这黑雾却是反其道而行,越聚越密呢?
他半蹲下身,伸指拨开黑雾。刚想仔细查探,却听身后“咚”一声响,嚎声骤然划破天际:“救救救救命啊!这、这是什么东西,这村庄果然有古怪——啊啊啊啊啊啊!”
他拨雾的食指一抖,底下黑雾瞬间四散开来。
谁在惨叫?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跌坐在地,正不住抹着被吓出的眼泪。臂膀上纹着一朵硕大无比的青莲花。可不正是张大花!
张大花呜呜咽咽说:“闹、闹鬼了!我脚程也不慢啊,怎么可能跟丢呢?我明明看着那人往这来了!”
有人来过?江晏道,“我们一路御剑而来,并未见过其他人。”
张大花重重抹了把脸,用力摇头:“不可能!这村里都是平地,还能凭空消失不成?那么大一个人!”
“什么人?”江晏问。
张大花合掌往中间一并:“瘦瘦高高,穿着蓝衣。”又摊开双臂,往外划了一大圈,“还抢了我那——么大一袋货!那货物沉得很,寻常人背上,连路都要走不动了!”
他越说越气,“这小匪居然还能健步如飞!真是可恶!”
江晏与容峥对视一眼,疑道:“有人在东云城内劫货?”
东云城是举世闻名的销金窟,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此富庶丰盈之处,有点小贼也就罢了,怎还会有胆敢劫货的土匪?!
何况戒严令刚下来,是谁宁愿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在巡防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抢东西?疯了不成?
“对啊!”张大花生怕他们不信,双手并用比划起来,“西河镇运来的,都是上好的布料!我运过来可费老鼻子劲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客人货都订好了,那劫匪放着银矿不抢,做什么偏偏抢我的面料?!——咦,是你们啊?”
张大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方才太激动了没认出来,哈哈,不好意思啊。”
容峥:“……”
江晏:“……”
人在尴尬的时候,小动作总会格外多。张大花扯了扯卷成一团的衣物,又拍了拍身上的土,最后还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撑地坐直了,“你们也被那匪徒抢了东西?”
容峥摇头,“这倒没有——那面料可有特别之处?”
张大花思索片刻,“特别贵算特别吗?”
江晏道:“比银矿还贵?”
“怎么可能!”张大花一拍大腿,“再贵也没有银矿贵啊!两袋都是做面具的原料,说来也怪,他居然看都不看银矿一眼,抢了面料就跑!”
“我哪肯让他走?当即追了上去!”张大花一说起话来,又开始手舞足蹈,“我原本差一点就追上了!谁知道那小匪进了村门,嘿!居然跟变了戏法似得,一下就消失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巧合多了,也就不像巧合了——荒无人烟的村庄,莫名消失的劫匪;腐而不全的断手,缠绕不休的黑雾。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指向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张大花说着,忍不住抱臂打了个寒颤:“不会真遇上鬼了吧?”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出口,那断手不知怎的就受了刺激!忽然五指抓地,疯了似地刨开泥土往外爬!
“嗷!”张大花一下跳起来,连滚带爬窜出几里远,“少主救命!剑尊救命——!”
容峥略一抬指,那断手立时跟死了一样,一动没再动。
“哇哦!”张大花长呼一口气,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有你们在,我安心多了!”
“你怕是安心早了。”江晏随口道。
仿佛为了应他这句话似的,平地忽然起了一阵阴风!篝火“蹭”地燃起,瞬间冒出十丈高!
张大花原地摔了回去,下意识去看那截断手,“——怎、怎么不见了?”
“这村庄里,恐怕有另一方天地。”容峥淡声道。
繁复的血纹一点点渗出枯土,宛如某种古老的仪式,将他们三人困在其中!
“???”
张大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被吓得稀里哗啦往外流。
他拼命抹泪,用尽全力将头往另一边扭,逼自己不去看那血纹。
没想到这一回头,却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只见那原本无人的麦田尽头,忽然影影绰绰显出几道白影。那白影抬着一张木板,板上一块新布白得渗人,勾勒出隐约的人形。
一点油灯晃晃悠悠,缀于半空,在晦暗天幕下,闪动着不详的光影。
隔着这么远,蜡油滑落的“啪嗒”声竟还清晰可闻。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急雨敲在耳畔,一点点向他们逼近了……
张大花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好半晌,才带着哭腔,轻声问:“这是哪儿?”
脚底下那一方天地,赫然已经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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