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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听到催促,萧璟桓放下碗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陆湛现在也就这点本事了!
先让他看旁人受刑,再给他送猪脑、血旺的饭菜!
见他胃口丝毫不受影响,只能让人催命似的,不让人吃了!
哼,没想到,陆湛居然还能从济州活着回来!
命倒是够硬!
这么折腾他,看来,陆湛是怀疑上他了,但那又怎样!
老皇帝现在还需养着,陆湛可不敢随便动他。
又转念一想,陆湛既然回来了,那肃王的事,老皇帝该是知道了!
看来,皎皎一时之间是离不开京城了。
她盼着天下安稳,可惜,马上就要大乱了!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她!
她怕是担心坏了!
他有想过,她肯定会知道他派人入宫了。
她会不会认为他是不安于室?会不会怪他手伸得太长?
她会不会胡思乱想,认同他参与谋害老皇帝?会不会因此放弃他?
她会不会觉得,他之前对她的好,全都是伪装,另有目的?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些想法。
他曾无辜入狱,有些手段反制是人之常情,她会理解的。
他该相信她!
在愈发不耐的催促声中,萧璟桓起身往外走去。
一脚踏入审讯房,他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皎皎!
她就站在那儿,眼中含着泪,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萧璟桓心头一震。
她为何哭?
他飞快地扫了她一眼,衣衫整齐,体态无瑕,不像受过伤。
那她为什么哭?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一个念头猛地窜起,他骤然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陆湛。
陆湛是不是对她说了,皇帝问他要何恩赏,他求赐婚的事了?
所以,她不愿意,所以哭了?
萧璟桓内心冰凉,也站着不动。
他等着她质问,等着她嘲讽,等着她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他脑中想着怎么解释,可每一种都苍白无力。
因为他知道,一有机会,他就不会放手!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秦梓舒忽然动了,像一只归巢的倦鸟,不顾一切地朝他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滚烫得让他心口一缩。
“呜……”
压抑的、带着无尽后怕的哭声,闷闷地撞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把他所有的冷硬和委屈都撞得粉碎。
萧璟桓僵硬地抬起手,迟疑了片刻,余光扫到刑架上的人影,他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她不是来审判他的。
她是以为他出事了!
他的手终是落在她的背上,将她用力回抱入怀。
一旁的陆湛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先让你虚惊一场,咱们来日方长!
……
皇宫,一处暖阁偏殿。
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秦梓舒还红着眼圈,坐在榻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却一口没喝。
她不看他,也不说话。
萧璟桓心里软软的,逗她:“怎么哭那么厉害?”
秦梓舒吸了吸鼻子,低头着,闷声闷气地回了句:“没什么。”
“没什么?”萧璟桓挑眉,打量着她苍白的小脸和红肿的眼睛,突然动手解起了自己的衣袍系带。
“你干吗?”秦梓舒被摩挲的声响惊得抬起了头!
萧璟桓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就解开了外袍,只留下中衣。
“让你看看,我完好无损。”
他本以为,皎皎看到这阵仗会羞得转过头去。
谁知,秦梓舒只是愣了一瞬,就睁着那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不动了。
那眼神,专注又认真,似在等他动手,她真打算检查一般。
萧璟桓看着她脸上乱动的发丝,忍不住去拨弄。
可当他手抚上她的嫩脸,他情不自禁地慢慢俯下身去,吻住她。
秦梓舒瞪大了眼,连气都不会喘了,动都不敢动。
吻了好一会儿,萧璟桓才松开她。
他转身将人捞进怀里,脸靠着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满足。
“我真的没受伤,你别怕!”
秦梓舒窝在他怀里,脸红红的,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正事,有些羞恼,但声音却柔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耳边听着璟桓的细语,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
父皇吃丹药后吐血昏迷,高元以为下毒,便将道士抓了起来,让人审讯。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父皇病危,太医却是救不醒父皇。
高元病急乱投医,问道士们有没有法子,将功赎罪。
董道长为求活命,毛遂自荐。
他献了药,但这药却不敢轻易喂。
当时陆湛在场,知道董道长这人,明面上是二公主送进宫的,实则暗中曾同璟桓有关!
故命人带了他来,确保他们不敢耍花招。
父皇服药后,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按理,该放了璟桓,好好招待他。
但陆湛公报私仇,以保住消息为名,将璟桓安置在牢房。
好在他除了住的地方不好,倒也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秦梓舒听完,消化着信息。
她不知道的是,萧璟桓没说,陆湛让他在牢中看的,是何等血腥的场面。
萧璟桓更没有说,那救人的药凶险万分,只能为老皇帝续命一年。
有些事,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一个问题:皇上是何事急怒?
秦梓舒早知答案,但若告诉萧璟桓的话,问她为何知道的?
她怎么回答?告诉她重生之事吗?当然不行。
而萧璟桓也知道答案,若告诉秦梓舒的话,被问他为何知道的?
他怎么回答?曾经的下属告诉他的,这必牵扯到他不光彩的过往。
他不想让她知道。
她们彼此又不想说谎骗对方,干脆避开。
屋内正静谧,被屋外内侍一声恭敬的通传打断:“三公主,陛下醒了,宣您觐见。”
路上,秦梓舒暗思着,这次觐见不过是父皇醒来后对子女的例行安抚。
至于肃王之事,今世肃王的准备没前世充足,时机没有前世好,不必过于忧心。
此事,她也插不上手,自有父皇与朝臣商讨。
如此一想,她并不紧张,算得上轻松。
听父皇安抚几句,她便能同璟桓回公主府了。
然而,当她踏入父皇寝宫的瞬间,屋外光线透过窗牖照在屋内立着的人身上,将人影拉得又长又诡异,让她心头一窒。。
她的两位皇姐,垂首敛目地站在下首,跟右侧面无表情的陆湛一比,像一群受惊的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
秦梓舒的目光越过她们,投向龙床。
父皇靠在明黄的引枕上,面色依旧蜡黄,刚喝完清粥。
而他旁边,是眼睛滴溜溜转的皇弟。
这场面,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陆湛,”父皇开口,声音因生病而沙哑干涩,却字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告诉她们,你在济州查到了什么?”
陆湛没有犹疑,声音平直,却爆起惊雷:
“回陛下,臣查到肃王暗中私屯兵甲粮草,假传军令,煽动民乱!”
“肃王谋反”,这念头止不住从脑中冒出来!
长公主和二公主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
陆湛仿若未见,继续冷硬地陈述着查到的证据。
里头每项罪名的相关人员、关键物件都不缺,铁证如山!
待他说完,屋内众人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只有父皇的咳嗽声,听得人跟着喉头发紧。
“肃王已被惊动,算算时日,要不了几天,朝中就会收到济州造反的消息了。”
他目光锁定在女儿们的脸上,
“你们……谁愿意替朕分忧,当这个主帅,领兵出征?”
底下三人惊得猛然抬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让她们去带兵打仗?
这是何等的天方夜谭!
为何不派朝中身经百战的宿将,为何要问她们?
电光火石间,秦梓舒却全明白了。
她看着父皇蜡黄的脸,看着他身边因惊讶而张着小嘴的皇弟,一个冰冷的词蹿入脑海——功高震主。
不,是功高摄幼主!
看来,父皇身体撑不住,时日无多!
他怕了。他怕武将拥兵自重,待他百年之后,效仿前朝旧事,欺凌幼帝,皇权旁落,甚至颠覆大燕的江山!
所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女儿去占了那名位,拥有兵权。
即使最终效先祖称帝,那也是“肉烂在锅里”,大燕仍在。
两害相权取其轻。
秦梓舒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看着先惊慌失措、如今跃跃欲试的姐姐们,再看看龙床上冷眼旁观的父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父皇,肃王之事乃国之大患!军国大事,一切,全凭父皇独断!”
听了长姐这话,秦梓舒微哂。
长姐还是没变,说得话总是跟没说一样,既不争取也没推辞!
她必然认定这是父皇病中的又一次试探,看她们有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她这么回答,就没有犯错。
父皇浑浊的眼珠动了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视线转向了二姐。
二姐自知抢不过长姐和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父皇,儿臣……儿臣自幼体弱,连弓都拉不开,更别提上阵杀敌了。这要是去了,岂不是给咱们大燕皇族丢人?”
她话锋一转,眼睛里闪着精光:
“不过,行军打仗,粮草调度是头等大事。儿臣不才,愿为出征的姐妹分忧,留在后方,核算粮草,调度供应,必不让前线将士有后顾之忧!”
好一个“助姐妹”,好一个“后方”!
这话看似说得滴水不漏,既推了最危险的差事,又能在户部这等油水丰厚的地方捞个实权。
但谁也不是傻子啊!
那算盘声打得响彻到屋外了吧!
这些心思逃不过父皇的眼,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梓舒身上。
“梓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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