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废牌建皇朝

　　第58章北定边患

　　鬼哭涧，名不虚传。两侧是陡峭的、布满了风蚀孔洞的岩壁，山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怪响，如同百鬼夜哭。涧底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布满了嶙峋的碎石，一条勉强通行车马的官道蜿蜒其间。这里，是连接韩青前军与雍亲王中军和后方的必经之路，也是林枫为回援敌军精心选择的葬身之地。

　　子夜时分，林枫率领的两千五百新军主力，如同幽灵般抵达了这里。没有片刻休息，立刻按照预定计划，依托两侧岩壁和河床中的巨石，构筑起简易的射击阵地和埋伏点。弓弩手被安排在岩壁的凹陷处和巨石之后，长枪手和刀盾手则潜伏在靠近道路的灌木丛和碎石堆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将自身与黑暗和岩石融为一体，只有一双双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涧口的方向。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流逝。春夜的寒意浸入骨髓，但将士们胸中却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他们信任他们的王，信任那由秦红玉带来的珍贵情报，更信任自己手中经过血火淬炼的刀枪。

　　林枫藏身于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目光冷静地扫视着下方的官道。他的计划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满盘皆输。赵柱能否成功袭击鹰嘴峪？秦红玉能否将谣言顺利散播？雍亲王会如预料般派韩青回援吗？韩青会走这条鬼哭涧吗？

　　他在赌，赌人性的慌乱，赌军事的常理，更赌新朝的气运！

　　与此同时，东南方向六十里外的鹰嘴峪，却已陷入了血与火的炼狱。

　　赵柱和王胡子率领的一千八百名精锐，经过一夜的强行军，在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了鹰嘴峪守军的面前。

　　鹰嘴峪并非坚城，只是一个依托山势修建的营垒，储存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守将李贽根本没想到，龙渊军在面临雍亲王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还敢分兵长途奔袭他的后勤基地！

　　当警戒的哨兵发现敌情，发出凄厉的警报时，赵柱已经如同猛虎般，亲自扛着一根临时砍伐的巨木，狠狠撞向了营垒那并不算坚固的木门！

　　“轰隆！”

　　木屑纷飞，营门洞开！

　　“陷阵营！给老子杀进去！烧光！抢光！”赵柱发出震天的咆哮，一马当先冲入营中，手中战刀挥舞，瞬间砍翻两名惊慌失措的守军。

　　“杀——！”

　　紧随其后的龙渊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营垒！他们目标明确，一部分人悍不畏死地冲向守军，另一部分人则迅速将携带的火油罐投向那些巨大的粮垛和草料堆，随即引燃火折！

　　“呼——！”

　　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冲天的烈焰瞬间腾起，将黎明前的黑暗撕得粉碎！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几十里外都能清晰看见！

　　“救火！快救火！”李贽又惊又怒，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但营内早已乱作一团。龙渊军的突袭太过迅猛，火势蔓延得又快，守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和救火。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龙渊军憋着一股劲，战斗力强悍，而守军则被打懵了，士气低落。不到一个时辰，营垒便被攻破大半，大部分粮草陷入火海，守军死伤惨重，李贽在亲兵护卫下，仅带着少数残兵狼狈突围，向雍亲王大营方向逃去。

　　几乎在鹰嘴峪火起的同时，雍亲王中军大营以及韩青的前军营地内，一些关于“粮草被劫”、“龙渊军主力绕后”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开始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鹰嘴峪那边起大火了！粮草全完了！”
　　“不是说是小股流寇吗？”
　　“屁的流寇！是林枫的主力！好几万人呢！已经绕到咱们后面去了！”
　　“完了完了！没了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这些流言真真假假，混杂着秦红玉等人刻意散播的恐慌信息，迅速在底层士兵中发酵。尤其是当鹰嘴峪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烟柱隐约可见时，恐慌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扩散。

　　雍亲王中军大帐。

　　“报——！紧急军情！鹰嘴峪遭大批逆匪袭击，火光冲天，李贽将军突围求见！”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入大帐，带来了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什么？！”正在与幕僚商议攻城细节的雍亲王猛地站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大批逆匪？有多少人？林枫不是在龙渊吗？！”

　　李贽被带了进来，浑身烟尘，狼狈不堪，跪地哭诉：“王爷！末将无能！逆匪……逆匪不下万人，攻势凶猛，火器犀利，粮草……粮草恐怕……”

　　“不下万人？！”帐内一片哗然。林枫哪来的上万主力？难道他倾巢而出了？还是……真的有其他援军？

　　就在这时，又有斥候来报，军中流传着龙渊军主力已绕到后方的谣言，军心已有浮动之象。

　　雍亲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粮草被劫，军心动摇，这绝对是致命的打击！他必须立刻稳住局势！

　　“韩青现在何处？”他厉声问道。

　　“韩都尉前军已至龙渊城外二十里下寨。”

　　“传令韩青！不必攻城了！立刻分兵一万，火速回援鹰嘴峪！务必击溃逆匪，夺回粮草，稳定后方！”雍亲王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命令。他不能容忍后勤线被切断，更不能容忍军心崩溃。在他看来，袭击鹰嘴峪的必然是林枫派出的偏师，目的就是扰乱他的后方。派韩青这支机动力量回援，是最快最有效的选择。

　　“王爷，是否再确认一下？万一这是林枫的调虎离山……”有幕僚谨慎提醒。

　　“调虎离山？”雍亲王冷笑，“他林枫就算倾巢而出，也不过几千人，拿什么来攻本王的中军大营？他若真敢出城，正好让韩青回头与本王夹击，将他灭于野外！执行命令！”

　　命令迅速传到韩青前军大营。

　　韩青接到命令，看着南方鹰嘴峪方向那隐约的火光，又听到军中流传的种种谣言，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但他不敢违抗雍亲王的军令，立刻点齐一万步骑混合的精兵，留下副将统领剩余一万兵马继续监视龙渊，自己亲自率领，沿着官道，火速向鹰嘴峪方向回援。

　　而他回援的必经之路，正是——鬼哭涧！

　　午时刚过，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了鬼哭涧的寂静。韩青率领的一万回援部队，如同一条疲惫而匆忙的长蛇，涌入了涧口。士兵们因为紧急行军而气喘吁吁，队形也显得有些散乱，军官们不断催促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尽快通过这条令人不安的峡谷，赶往鹰嘴峪。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侧那呜咽的风声中，隐藏着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林枫藏身于巨石之后，看着下方如同长龙般涌入的敌军，看着那面熟悉的“韩”字将旗，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雍亲王，果然中计了！韩青，果然来了！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当韩青部队的前锋即将冲出鬼哭涧，中军大部分进入涧内最狭窄的一段时——

　　林枫的右手，狠狠挥下！

　　“放箭！”

　　“嗖嗖嗖——！”

　　如同死神下达了收割的命令！埋伏在两侧岩壁上的数百名弓弩手，同时扣动了扳机！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暴雨，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涧底官道上的敌军！

　　“噗嗤！”“啊！”“有埋伏！”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毫无防备的官军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碎石！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整个队伍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士兵们惊慌失措，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互相践踏！

　　“不要乱！结阵！盾牌手上前！”韩青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遭到如此猛烈的伏击！他声嘶力竭地试图稳定部队。

　　然而，鬼哭涧的地形实在太不利了！两侧是峭壁，道路狭窄，大军根本无法有效展开，所谓的结阵，在来自上方和两侧的交叉火力下，显得如此徒劳。

　　“滚木礌石！放！”林枫的第二道命令接踵而至。

　　士兵们奋力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和巨石推下陡坡！巨大的圆木和石块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隆隆地滚落下来，砸入混乱的人群中，所过之处，筋断骨折，一片狼藉！

　　“陷阵营！随我杀！”赵柱（已从鹰嘴峪赶回，埋伏于另一侧）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率领着最为悍勇的陷阵营老兵，如同猛虎下山，从侧翼狠狠地冲入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敌军阵中！

　　“新朝将士！随朕杀敌！”林枫也亲自率领中军，从正面发起了冲锋！他手持长矛，身先士卒，如同战神附体，所向披靡！

　　王上亲冒矢石，身先士卒！龙渊军士气大振，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杀着混乱中的官军。

　　韩青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的部队在狭窄的山涧中被肆意屠戮，心都在滴血！他试图组织反击，但命令根本无法传达，部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撤退！快撤退！”他知道，再打下去，这一万人恐怕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他不得不下达了最屈辱的命令。

　　然而，进来容易，出去难。后路也被龙渊军截断，溃退的官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这场伏击战，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当鬼哭涧内渐渐安静下来时，官道上已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韩青率领的一万回援精锐，被歼灭超过六千，被俘两千余，仅有韩青带着千余残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生天。

　　龙渊军，再次以寡击众，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

　　鬼哭涧惨败和鹰嘴峪粮草被焚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回了雍亲王的中军大营。

　　这位一向以阴鸷冷静著称的亲王，在听到消息的瞬间，竟失手将掌心的玉貔貅捏得粉碎！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最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林枫！林枫——！！！”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愤怒、憋屈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一万精锐！大半粮草！就这么没了！还是在被他视为稳操胜券的战场上，被一个他根本瞧不起的“前朝余孽”用如此诡诈的方式吃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对手。林枫不仅勇武，更兼具惊人的谋略和胆魄！

　　“王爷！王爷保重身体啊！”幕僚和将领们慌忙上前。

　　“韩青呢？！那个废物呢？！”雍亲王状若疯魔地吼道。

　　“韩……韩都尉身受重伤，仅率千余残兵逃回……”

　　“废物！都是废物！”雍亲王一脚踹翻身前的案几，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又有斥候来报，龙渊城头旌旗招展，守军活动频繁，似乎有出城反击的迹象。同时，军中关于粮草断绝、后路被断的谣言愈演愈烈，士气已然濒临崩溃。

　　前有坚城（虽然残破，但守军士气正旺），后路堪忧，粮草不济，军心浮动……雍亲王看着帐外那些眼神惶恐的士兵，知道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

　　继续强攻？且不说能否攻下龙渊，就算攻下，也必然是惨胜，届时兵力大损，如何应对可能来自夏国或者其他方向的威胁？更何况，军中缺粮，已成事实。

　　撤退？带着这惨败的消息和剩下的残兵败将退回朔方？他雍亲王的脸面何在？朝廷的责难如何应对？

　　进退两难！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无力感，笼罩了这位大炎亲王。

　　最终，理智（或者说，对自身实力和地位的保全）战胜了愤怒。他不能将所有的本钱都折在这里。

　　“传令……”雍亲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沙哑而疲惫，“全军……拔营……撤退……退回朔方。”

　　“王爷！”仍有将领不甘。

　　“撤！”雍亲王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当林枫率领得胜之师，携带着大量缴获的兵甲器械和俘虏，浩浩荡荡返回龙渊时，看到的正是雍亲王大军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南撤的景象。

　　龙渊城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王上英明神武的崇拜，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至此，雍亲王精心策划的第二次北征，再次以惨败告终。新朝，在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考验中，不仅顽强地生存了下来，更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奠定了其在北疆的霸主地位！

　　北方的边患，随着夏军的败退和雍亲王的撤军，暂时得以平息。龙渊，这颗北疆的新星，经过连番血战的洗礼，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林枫站在龙渊城头，望着南方远去的烟尘，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更加沉重的责任。他知道，和平是短暂的，大炎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更相信，经过此番锤炼的新朝，已经拥有了在这乱世中立足、乃至争霸天下的资本！

　　北疆的狼烟，暂时熄灭了。但一个属于“新”朝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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