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气泡水

　　林羽佳在校内先送陆清时上了校车。一上校车，林羽佳就马不停蹄地导航搜附近的医院，然后一连串地打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风灌进校车，林羽佳的发丝随着风扬起，一部分打在陆清时的脸上。林羽佳专注着手上的事情，全然没怎么发觉。陆清时把她的发丝轻轻按下来。看着林羽佳的侧脸。

　　他发问道，“还生气吗？”

　　林羽佳没听见，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陆清时又问了一句，“你还生气吗？”

　　这回林羽佳听清楚了，然后嘴角不自觉上扬，随后又强行压下去，对他说，“你要是再说不去医院的话，我就还会生气的。”

　　陆清时点点头，随后说，“知道了，我去医院。”

　　林羽佳憋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清灵呢？”陆清时问。

　　“哦，我充电器落在班级，自己过去拿了。”林羽佳回答。

　　不一会儿，林羽佳和陆清时就到了医院。

　　林羽佳让陆清时先去位置上坐着，她自己则先去挂号。陆清时说让他自己去，林羽佳做势又要生气，陆清时只好罢了。林羽佳直接挂了急诊，然后扶着陆清时去往科室。

　　还没有排到陆清时就诊，林羽佳扶着他坐下来，然后又不自禁地蹲了下来。陆清时看她蹲下来，也急着要起来。林羽佳拦住了他。

　　“我就是有点急也坐不住，你坐着吧别动了。我蹲下来也不敢查看，这等会一揭衣服可能皮肉都得跟着起来，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我这真是，坐也不是，蹲也不是。”林羽佳看起来十分为难的样子。

　　陆清时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回答她，“你不用担心，一会你在外面等就好了，你不要跟我一起进去了。”

　　林羽佳摇摇头，“不行，我来都来了，肯定要一起进去，你说了不算。”

　　陆清时轻轻地叹了口气，缄默不言。过了一会，还是对林羽佳说，“你坐着吧，坐着陪我。”

　　林羽佳还是顺从地坐下来了。

　　过了一会，林羽佳扶着陆清时走了进去。医生简单问了一下是怎么烫伤的，陆清时也简单地回答了。

　　两人一番折腾之后，才从医院里面回去。

　　烫伤是好不了那么快的，陆清时暂时请假在宿舍里休息一段时间，三餐由林秋雨护送。而林羽佳为了打探到他的消息，微信往来也变得比往日频繁许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清时腿伤的消息在同学们的传播下很快全班人都知道了。

　　王薇转身看着后桌，后面的位置空荡荡地，所以她心里也有点空。

　　上午放学后，食堂很快被密密麻麻的学生堵住，每一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龙。

　　王薇一个人在食堂排着队，她犹豫迟疑的样子，然后在微信上面问陆清时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上次她腿骨折了，陆清时帮了她许多，她想看看能不能帮到陆清时。

　　那边没有马上回复，然后王薇看见了林羽佳。

　　林羽佳，林秋雨和穆清灵三个人站在一起，排在王薇的隔壁窗口，王薇和他们差五六个人的距离，所以她们没有看到王薇。

　　王薇听到林羽佳甜甜的声音对林秋雨说，“一会听我指挥。”

　　“好的，指挥家。”林秋雨逗她。

　　然后她就看见林秋雨在窗口前，林秋雨在他后面的位置，在指挥他拿什么菜，“那个虾来一个，高蛋白对恢复好。”

　　“那个西兰花来一个。”林羽佳拍拍林秋雨对他说，“西兰花富含维c，对伤口愈合好。”

　　王薇听一会儿就听出来了，她在给陆清时挑菜。

　　王薇把手机放下，心里想，陆清时应该不需要她帮忙了，一来他十有八九真的会拒绝，二来她不掺和或许对他就是一种帮忙。

　　陆清时躺在宿舍床上看书。林秋雨把餐盒拿进来，跟他说，“陆总，餐到了，可以支起你的书桌了。”

　　陆清时于是走下床来。林秋雨啧了一声，你直接把我的床上书桌摆上呗，还下来干什么。

　　陆清时慢慢地挪了下来，来到了书桌面前。陆清时有些洁癖，不能接受在床上吃东西。“谢谢你了，这两天辛苦了。”陆清时对王生说。

　　林秋雨唉了一身，“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嘛，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今天的饭菜还是林羽佳选的。”

　　陆清时抬起头，动作有一些迟缓。

　　“给你挑的都是蛋白质，说恢复得快，不是我说，她对你的烫伤可比你自己上心得多。”

　　“哦，对了，她还让我带一些东西给你，说怕你闷。”林秋雨把书包拎过来，打开，掏出厚厚一打书籍。“不是我说，还挺重，她居然就收集好背着给我了。”林秋雨把书籍递给陆清时。

　　陆清时接过这挞书籍，大致翻看了起来。种类很多，有作文素材类的，也有短篇故事和长篇小说，甚至还有漫画。

　　“用了几个人的身份借的，所以才能一口气借了这么多吧。”林秋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学校规定，每个学生一个月内不得同时借阅超过五本，这一挞的书籍看着有十五本了。

　　陆清时打开打包盒。打包盒中有虾仁炒蛋，蒜香排骨，糖醋豆腐。香味扑鼻，种类丰富，而且确实含蛋白质丰富。

　　陆清时看了打包的饭菜一会，没有马上动口。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林羽佳：收到我的爱心餐了吗？虽然不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是我自己选的。

　　陆清时回复，收到了，还有书籍，谢谢。

　　林羽佳回复大恩不言谢的，要好好休息，少用腿，之前我查的医嘱你也要多看看。我感觉你这人不太会照顾自己，你少说两句谢，对自己多上点心我就哦弥陀福了。

　　陆清时回复嗯。

　　林羽佳：这么冷漠。

　　陆清时：这样回复是冷漠吗？

　　林羽佳：当然，我一般都回复嗯嗯宝贝。

　　陆清时在屏幕上方都手指停住了，表情看上去也显得有瞬间的空白。

　　林羽佳看着聊天记录里面，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在微信上方出现了又消失，猜测对方是输了又删，不知道回复什么。

　　林羽佳往后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她回复，我是说我一般这么回复清灵，你以后回复嗯嗯就好了，知道吗，这样显得和蔼可亲，能够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陆清时：知道了。

　　林羽佳：你要说，嗯嗯，知道了。

　　林羽佳笑着打完这些字，然后捧着手机，准备看对方什么反应。

　　不多时，陆清时回复，嗯嗯知道了。

　　林羽佳笑得更开了。

　　--

　　晚上，陆清时靠在床上，偌大的宿舍楼只有他这一间是亮着的。楼下一阵响动，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已经是晚自习结束了，住宿的学生都往宿舍楼走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林秋雨推开门，问陆清时，“兄弟俺老孙鬼混回来了，你咋样了？”

　　陆清时说，“我很好。”

　　林秋雨说，“好个屁，我看你腿都褪皮了，肯定疼死了，你愣是一声不吭，我佩服至极。”

　　林秋雨把书包放下来，然后脱下校服外套，说，“今天打水的时候遇到佳佳老妹了，逮着我问东问西，一会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一会你有没有用腿，对你关切得要死，不是我说，要是清灵能这么对我，我虽死无憾哪。”

　　林秋雨一副恨嫁的样子，甚是好笑。“话说你们俩有什么不能直接线上沟通吗，我是什么传送符吗？”

　　陆清时说，“她也有线上问我。”

　　林秋雨想了想，“估计是怕你不说实话，你这人啊，忍者神龟转世，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抗，那天如果不是佳佳路过，你是不是还要自己去医院。”

　　陆清时没说话，林秋雨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午休时间，林羽佳来到男生宿舍。她提前跟林秋雨打过招呼，很礼貌地敲了一下门。林秋雨扫视了一眼在宿舍里面的人，看着一个个都把上衣，裤子穿起来了。于是他放下心来。

　　嗯，当前这群人是良民的样子，人模狗样不怕丢人了，可以放行。

　　于是林秋雨开门，让林羽佳进来。

　　林羽佳手上提了水果，用后脚跟关门，然后扫了一眼男生宿舍，“太好了，有桌子。”她说完就把水果放在桌子上面。

　　“大家好啊，我是五班的林羽佳，很高兴认识大家，我给大家带了点水果大家可以吃。不过希望留一点给陆清时，毕竟他现在是病人。”

　　“谢谢啊，我们也是没想到还能沾上病人的光啊。”李俊说。

　　“不客气。”林羽佳眯着眼说。

　　李俊也是经常跟陆清时一起打篮球的，她们两个打过照面也彼此认识。

　　王生则更不客气了，“陆哥，你吃香蕉吗？你不吃的话我们就全吃了。”

　　陆清时看向他，十分直接地拒绝他这个想法，“我没说我不吃。”

　　王生乐了。他就是故意逗陆清时的。也是看着宿舍来了一个女生，有意去活络气氛。

　　陆清时看见林羽佳来了要下去，被眼尖的林羽佳制止了。

　　她说着走到陆清时的病床上。陆清时穿着蓝色条纹睡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很有动漫里青春少男的样子。

　　“你喜欢吃香蕉啊，喜欢我下次给你多带一些过来。”林羽佳小小声地说。

　　她自以为这么说话不会有人听见，其实其他三个人耳力好着呢。

　　陆清时看她说话的音量小，也配合着她弯曲着身体。

　　“没有，没有很喜欢，你不用特地去买。”陆清时也小小声地说。

　　于是，两个人在宿舍里面说话跟在宿舍里面做贼似的。

　　陆清时因着弯曲着的动作跟林羽佳挨得近，两个人很少有这样面对面挨得近的时候。

　　林羽佳想，她可不可以就这样不说话，把陆清时到底有多少根睫毛这个困扰她很久的事情先解决掉。

　　没一会儿林羽佳放弃了，因为陆清时扑闪扑闪着老动，这让林羽佳不能好好地数。还是哪天等他睡觉了数吧。

　　但是跟他同桌那么久，只可能是林羽佳先睡着，哪里会有陆清时睡觉林羽佳还醒着的情况呢。

　　不过陆清时如果喜欢她的话，那可就来日方长了。

　　想到这里，林羽佳就勾了勾嘴角。

　　她拿了一个橘子递给陆清时，“最近怎么样，可以看下吗？”

　　她的意思是她想看一下陆清时的腿，亲眼看看恢复情况怎么样了。

　　陆清时接过。她低下头看了看陆清时的腿，上面的痕迹还是很可怖。林羽佳看着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陆清时注意到她的表情。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腿。林羽佳看他这样做，声音一下子大起来，“你干嘛？你现在腿有伤口，怎么还拿东西盖着？”

　　她要把陆清时的被子掀起来，没想到陆清时还是按着被子，不让她动。

　　于是林羽佳撅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清时小哥哥，你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我生气了。”林羽佳说。

　　陆清时见状，又主动把被子掀起来，语气弱弱地对林羽佳说，“你别生气了。”

　　林羽佳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陆清时慢慢扒着手上的橘子，一边观察着林羽佳的反应。

　　然后，一只手伸向林羽佳，心里紧张的要死地递给林羽佳，“橘子，吃吗？”

　　陆清时小心翼翼地问。

　　林羽佳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秉持着鱼的记忆，拿过了陆清时递过来的橘子。林羽佳继续问陆清时，“医生给你开的药都有按时涂吗？”

　　陆清时坐得板正，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坏学生，“都涂了。”

　　林羽佳点点头，看起来对他递交上来的答案很满意的样子然后又接着问，“给你带的书都有看吗。”

　　陆清时点点头，“都看了。”

　　“都看了？”林羽佳震惊，那可是有十几本书，什么样的阅读速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十几本书都看了呀。

　　陆清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于是又解释说，“有的看了一点开头没看完，其他的，看了封面……，我主要是看学习的教材看的比较多的。”

　　“……”

　　“其实我就是给你借来调剂读的。如果一直看学习用的东西，脑子会看傻掉，所以才给你带了爆笑校园，霸道总裁爱上我啥的……”

　　寝室里，李俊听到这边的对话，声音很低地笑出了声。

　　于是林羽佳就收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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