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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宋映溪再次醒来时只觉眼前一片迷蒙,后脑勺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也是,那人下手那么狠,她直接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现在还觉得痛也实属正常。
她揉着脑袋坐起来,似乎是由于用力的原因,脑袋里似乎有根弦迅速绷紧了起来。
“嘶——”
宋映溪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在都城的那片树林外时,刘郢看到宋映溪被应迟钳制住,一脚踢开那个与他缠斗的金吾卫后便冲过来救她,应迟一看到他过来,神色一滞,立马便把宋映溪打晕。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清楚。
随着视线渐渐清明,宋映溪终于看清了她四周。这房间空徒四壁,只有右边那面墙的顶端有一个小窗子,上面支满了栅栏,另一面墙的墙角有一扇门,那扇门紧紧锁着。
这大约是一个牢房,看来她应该是被刘丞的人抓走了。
不知道刘郢后来是否逃出去了,还是也被刘丞的人关了起来。
宋映溪苦笑,在幽州时她就曾这样囚着阿史那达度,而如今她也被人这般囚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不过她这个牢房可比阿史那达度的要稍微好点。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映溪眯着眼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看,那门上有一个小缝隙,脸贴近些兴许能看到外面是什么光景。
她扶着墙站起来,慢慢地朝那扇门行去,快走到门边时,那门突然被打开。
“咣当”一声,结实地把她吓了一跳。
然后门外便走进了一个人,宋映溪一看到那人,心里顿时一惊。
刘丞打量了她几眼,额间的乱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即使是这样,她的脸庞依然精致又白净,双眸像晨露一般,就如同他大半年前见到的一样。
看到她这般失措,刘丞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人,见到本王竟也害怕成这样?”
宋映溪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但她颤抖的双睫还是出卖了她的慌乱。
“你来做什么?……昭王呢?”宋映溪试探地问道。
刘丞将门虚掩着,风淡云轻地回视她,然后一步步向前。他走得极慢,宋映溪也退得极慢,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刘丞觉得有些好笑:“你怕什么?”
眼前这个人,虽然是刘郢的弟弟,但与刘郢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刘郢容貌坚毅,似墨裁一般,一双眸子似寒潭深不见底。刘丞则不然,他那双桃花眼尤其引人注目,总给人一副温和又平易近人的样子,但一生起气来眼神就显得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宋映溪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只觉得他笑得让人心里发毛,于是警惕地盯着他。
“本王想来见识一下,能从本王眼皮底下逃出长安,跑到幽州去找刘郢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今看你这样,也不像啊。”刘丞有些戏谑道。
“本王就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知道?”
宋映溪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不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刘丞:“你都快死了,说句真话也不行?”
“你自己琢磨去吧,昭王殿下呢?”宋映溪又问了一遍。
刘丞轻描淡写道:“死了啊,下一个就是你了。”
宋映溪愣住:“……什么意思?”
看着他似真似假的神情,宋映溪虽然不想相信他说的,但紧张与恐惧仍然是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一股烦躁和焦虑瞬间涌了上来。
看到她的失态,刘丞似乎心情变好了一点,但也不回答她。
“我问你刘郢在哪里!?”宋映溪大叫。
“都说死了,怪只怪他是个短命鬼,本王原想活捉他,谁知还没押回来,他便突然吐血暴毙,当场就没气了。”
宋映溪僵直了身体:“怎么……可能?”
“阿史那葛罗总算给本王干了件好事,” 刘丞阴鸷一笑,“不过还真是可惜,本王还想让他与父皇再见一面再慢慢处置他,没想到这就死了。”
宋映溪双眼发直,一个踉跄便摔到了地上,视线一瞬间便模糊了起来。
是毒药,是阿史那葛罗给刘郢下的毒!如今半月有余,肯定是毒发了!
“他死了?他可是你兄长,你怎能如此……”
刘丞却像被什么刺中,古怪地笑了一下:“兄长?什么恶心玩意。你有空担心我兄长,怎么不担心担心你父亲?”
宋映溪眼神一凛:“我爹在哪?”
“想见?”刘丞来了兴趣,“不如想想怎么求本王?”
“我呸!”
宋映溪气得眼圈都红了,如果眼神能杀人,刘丞恐怕早已被她千刀万剐,然而这畜生还这般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去求他。
刘丞半蹲下身子,手一下掐上了她的脖颈:“别这么激动,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你这样多没诚意。在本王眼中你不过是一只蝼蚁,本王一个不高兴,随时能送你上路。”
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宋映溪顿时就开始呼吸不畅,拼命地挥打他的手臂,但这对刘丞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就在窒息的前一刻,刘丞突然又松开了手,新鲜空气一下涌进她的口腔里,她咳了几声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刘丞又道:“如何?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吗?”
宋映溪不敢做声,只惊恐地看着他,生怕他一言不合又掐上来。
见她小脸煞白,刘丞似乎满意了一些:“你这几日若安生一些,本王便让你在临终前与你爹见上一面,若不安生,你便别怪本王无情。”
然后他便离开了,牢门又重新被关上。
宋映溪垂着头,脑子里嗡嗡地响。
不可能,不可能……刘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她晕过去之前,他还有血有肉地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奋战,保护她,还说要请她吃烧鸡……
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还承诺过,回长安一定会找到解毒的药,怎么就死了呢?
他若是死在刘丞的手下面前,定是不得善终,看刘丞方才的态度,就算是把他拉到乱葬岗埋了留个全尸都算不错了。
急煎煎的焦虑涌上心头,让她不由得捂了捂胸口,可这又是那么无济于事,心里就像被人剜了一块似的,又空又疼,还漏风。
泪水一下子从她眼眶里涌了出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宋映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又迷迷糊糊醒来。脸上的泪干了,黏糊糊的,她随手抹了两把,忽然发现嗓子火燎火燎的,又干又疼。
宋映溪扶着地坐了起来,咽了一下唾沫,发现嗓子胀得难受,都快顶到嗓子眼了,头也晕晕乎乎的。她烦躁地闭了闭眼,又重新向后倒了下去。
脑子里乱作一团,她花了好一会才理清楚方才见到刘丞的情景是不是做梦,等她理清楚后,她才发现心底空落落的,伴着阵阵的疼,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宋映溪顿时鼻子一酸。
眼看泪又要流,宋映溪强睁着眼睛,用力地盯着天花板。
他不在了,他真的不在了。
一只手握紧,眼眶里的泪盈溢而出,她既恨又不甘心,除了哭,她好像什么都不会。但她又还能怎么样呢?事情发展成这样子,她一个人,早已无力回天。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不一会牢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牢房的侍卫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人,然后放下一碗饭,又重新把门关上,走了。
整个过程,宋映溪连看都没看一眼。
谁来她都不在乎,反正不会是他,反正他不会来了。
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划过侧脸。
睡梦中的宋映溪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忽冷忽热地感觉让她睡也睡不安稳,但她还是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昨天和刘郢从永云出发去长安,但刘郢说要先走,让她留在永云等他。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要跟着他一起去。
然后她便梦见刘郢对她说,他一定会回来,她一定要等。
梦里的他仍然是穿着昨日那身绣着金色玄纹的白袍子,仍然是用一种笃定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他绝不会叫她失望。
接着他便扬鞭策马而去。
达达的马蹄声让宋映溪从梦里抽离出来,睁开双眼,身边依旧是昏暗无日的牢房,寒冷的风依旧从狭小的窗口呼啸而入。
视线扫过牢房的门口,宋映溪看到了搁在地上的那碗饭。
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又回响起梦里刘郢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宋映溪垂下眼眸。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起身,这时她才意识到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一样,酸痛得不行。
端起那碗饭,拿起筷子,连看都没看一眼究竟是什么菜,宋映溪便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尽管发着烧鼻子不通气,嘴巴发苦,也吃不到什么味道,但她还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饭菜的馊味。
一股强烈地恶心感涌了上来,她不得不放下碗筷,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抚摸着胸口,防止自己不要吐出来。
等到那股恶心的感觉消减了一点后,她又拿起碗筷,憋了一口气把饭菜快速地送进自己嘴里。
她知道,如果她不把这饭菜吃下去,她绝对会被饿死。
不多时,碗里的饭菜慢慢就见了底,剩下一点点,宋映溪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本来发着烧她就没有什么胃口,只要能把肚子填饱就行,剩下的吃不下便不必再吃。
于是她把碗放下,又重新躺回了地上。
腊月寒冬,冰冷的地面让她感觉到及其不适,她不得不坐起身,凭借着小窗外幽暗的月光,她看到牢房的另一个角落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她走近一看,是稻草。
这稻草堆好一点,她躺在上面,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开始干了起来。
孰知刚抱起那团稻草,宋映溪看到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她还是被吓了一跳,但由于牢房里的光线实在是太过昏暗,她猜想应该是虫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把稻草铺好之后便躺了上去。
生病很容易让人觉得疲惫,宋映溪躺下之后,虽然觉得这稻草有些扎人,但确实比躺在地上要暖和多了。
一静下来,刘郢的脸又浮现在她眼前,心底冷不防抽了一下,宋映溪闭上眼,努力将他赶出自己的脑子,如此这般挣扎了好一番,才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
长安城外,密林。
清清冷冷的月光洒在一处沟渠里,这沟渠到了冬天早就干涸了,如今却堆满了尸体。
夜色里,忽有两人从密林里窜出,跳下这沟渠里翻动着尸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儿,其中一人向另外一人打了个手势,另外那人迅速向这边靠拢。
“看!”
打手势的男子指着沟渠里一个没了声息的人道。
那人定睛一看,那男子嘴边有血痕,显然是吐过血,而他的胸口也有一摊血迹,那人仔细看了看,似是被人用剑刺的。那人一看那男子的面容,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于是他迅速俯下身,探了探伤者的鼻息,这一探不打紧,竟没探出一点动静。那人吓得缩回了手,不安道:“完了完了,殿下他……”
另一个人一听,迅速抓起伤者的手把起了脉,这一把就是好一会。
“如何?可还有生机?”
那人蹙了蹙眉道:“伤得很重,毒已经深入经脉,又流了许多血,连脉搏都快摸不到了。万幸的是仍有一息尚存,但撑不了多久了。来,给我搭把手,我们将王爷带到永云再说。”
“好!”
于是两人便把人抬了起来,趁着夜色离开了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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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的时候就在想如果男票挂了我会怎么样,
写着写着自己也挺难受的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