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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
平安夜来临得太快，以至于孟思遥发现时间快要到的时候，都忍不住有点紧张。
咖啡店里，她和沈醉笑着说起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安。
沈醉望向她，眼神专注：“紧张很正常。”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白色的透明雾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我也紧张。”
孟思遥有些意外：“你紧张什么？”
“担心很多。”他坦诚地说，“怕剧本杀的剧本不尽如人意，怕你玩得不开心……”
孟思遥盯着他，想看见他脸上让人忐忑的不安，可是他脸上没有。
她换了个姿势撑住侧脸：“我看不出来。”
沈醉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那可能是因为……”他还是笑着的，眼里坦坦荡荡，“比起那些担心，期待更占上风。”
咖啡店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孟思遥看着他，心底的不安一扫而空：“是啊，我也很期待。”
*
平安夜。
正好是个周五，孟思遥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蓝黑色。
好像上班上了半辈子。
沈醉的消息发来：[我到楼下了。]
他发来了自己的车牌号，以及车身颜色。
孟思遥打着字，在安静的电梯里，听见了叮的一声。
人潮涌出。
她笑笑，发出消息：[好的，我会找到你的。]
12月份的晚上，风都是冷的。
她走出办公楼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了个正着，忍不住抖了抖肩。
她快步走出了园区，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功夫才可以找到那辆车。
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沈醉没有坐在车里等。
他就站在车旁，酒红的大衣敞着，露出里面浅绿色的高领毛衣。
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在脚边投出小小的一团影子。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精准地在下班的人群里找到了她。
孟思遥伸手朝他挥挥，小跑着跑过来。
“不着急。”
沈醉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他也抬起手，朝她挥了挥，然后大步向她走来。
“等很久了吗？”孟思遥问他。
“刚到而已。”他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
“路过一家新开的烘焙坊，正好一炉可颂刚刚出锅。想着你下班可能饿了，就先买了点。”
纸袋入手温热，散发着糖油混合物烘焙后的甜蜜香气。
孟思遥捧着袋子，指尖的冰凉被温暖了一点。
“先上车吧，外面冷。”他帮她开了后门。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副驾驶座位上还放着一个毛茸茸的米色坐垫。
沈醉帮她关上车门，才绕到车辆左侧上车。
车子驶离园区，汇入平安夜晚高峰的车流。
街道两旁的商铺橱窗灯火璀璨，圣诞树上的彩灯明明灭灭，节日气氛浓郁得化不开。
孟思遥小口咬着可颂。
外层酥脆，内里柔软，恰到好处的甜度。
“我还以为你还会骑电动车过来。”孟思遥吃完一个，开始打趣。
沈醉握着方向盘，闻言轻笑出声：“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点促狭：“但一想到某位小姐今晚可能需要穿着斗篷、戴着鹿角，坐在电动车后座穿越现代都市……”
他故意顿了顿，像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那我一定会因为虐待麋鹿被抓起来的。”
孟思遥被他的形容逗笑，不过还是努力严肃起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带了鹿角？”
她放了个鹿角发箍在自己的包里。
今天也特意穿了红色系的衣服。
“上周末逛街，你在某家饰品店店里，盯着那个鹿角发箍看了足足三分钟。”
“我就知道你会买下它的。”
喜欢是藏不住的。
孟思遥愣住了。
她确实看了很久，因为觉得那个发箍做工精致，毛茸茸的很可爱。
但又觉得买来可能没什么场合戴，最终只是拍了张照片就离开了。
她没想到沈醉还会记得这件事。
“你……注意到了？”她有些惊讶。
“是不太好？”沈醉似乎在斟酌措辞，“你喜欢的、犹豫的、多看两眼的，我好像……都会不自觉地记住。”
“虽然这样，让我显得有点变态倾向。”
孟思遥笑，从包里取出头箍带上：“没关系，鹿小姐说今晚特许你当她的专属记录员。”
沈醉低低地笑出声。
那声音在密闭而温暖的车里格外悦耳。
他说：“荣幸之至。”
剧本杀的地方并不在市中心，而是一个有点偏的商场里。
赶着那个剧本杀的开场时间，两个人随便应付了一下食欲，就进了场地里。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喧嚣的商场噪音被瞬间隔绝。
眼前的世界骤然切换成圣诞风格的红绿色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气息，轻柔的八音盒音乐在宽阔的空间里安静流淌。
被布置成童趣市政厅的门口放着一张木桌，上面铺着红白格纹桌布。
深棕的魔法药水和造型稀奇古怪的姜饼人一个个摆放整齐。
已经有几组玩家到了，都带上了剧场提供的小胸针。
孟思遥忍不住注意，追着那几个胸针看。
却也没看出什么信息，似乎是用来区别队伍用的。
同样的图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一位穿着复古长裙、头戴白色花环的NPC小姐姐迎上来，笑容甜美：“欢迎来到童话小镇！今夜的故事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可以自行取用桌上的食物。”
她也注意到了新到的沈醉和孟思遥两人，上前温声询问：“你好，请问两位是前来小镇的新侦探吗？”
沈醉点点头，将手机中的电子邀请函递过去。
“确认无误！”NPC小姐姐眼睛一亮，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精致的丝绒袋，“这是二位的专属道具，请到那边的更衣室更替服装吧，我们的故事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
孟思遥接过那个红色的丝绒袋，有点份量。
她忍不住看向沈醉。
他眼里含着鼓励的笑意，示意她放心去。
他说：“搭档，待会再见。”
更衣室的门口是不同性别的NPC，孟思遥当然是进了女性NPC的那个。
“亲爱的侦探小姐。”门口的NPC换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随着她进来。
“童话小镇需要与今天节日风格契合的服装，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任意取用旁边衣架的衣服搭配。”
孟思遥今天是外层深绿色羊绒大衣，内搭酒红色针织毛衣，下半身则是一条黑色加绒长裤。
虽然衣服本就带着节日气息。但她还是依言看向旁边的衣架。
各式各样的穿搭，不过都是外搭比较多。
她最后还是婉拒了。
NPC依旧是笑盈盈的：“侦探小姐，现在可以取出自己的侦探徽章别上了。”
孟思遥点点头，打开那个红色的丝绒袋。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黄铜质地的徽章，设计成复古的侦探怀表形状。
中央镶嵌着一颗切割成心形的深红色宝石。
“原来是红心侦探小姐。”NPC很配合地摆出了惊讶的神色。
“红心侦探可是很有名的侦探组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在顺利在小镇中找到事件的线索，帮助我们破解悬案！”
孟思遥给自己别上这个特制的徽章胸针，认真点点头：“请这位小熊小姐放心，我会加油的！”
这位NPC刚好是带着一个小熊头箍。
小熊小姐被孟思遥认真的语气逗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帮孟思遥再次调整了一下徽章的角度，让它端正地别在深绿色大衣左胸口位置。
“红心侦探小姐真是可靠！”她俏皮地眨眨眼，“那么，您的搭档想必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请随我出去吧。”
她为孟思遥拉开了更衣室通往外部走廊的门。
外面沈醉却是也已经在等待了。
身上依旧是刚才的一样打扮，只不过和孟思遥一样胸前多了个相同的红心徽章胸针。
以及……
头上多了一个鹿角发箍。
孟思遥走上前，伸手摸摸他的鹿角：“哎呀，怎么你也有鹿角呀？”
沈醉微微低头，方便她触碰，闻言轻笑：“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搭档就应该是是一样的。”
他很自然地也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孟思遥发间那个红丝绒点缀的鹿角。
“我喜欢和你一样。”
他这句话说得太直白，孟思遥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她退后一步，不再让沈醉继续摸自己头顶的鹿角，嘀咕道：“偷偷学人……”
他放下手，微微低下的头也没抬起，眼神无辜：“小鹿小姐，是不可以吗？”
似乎只要她点头，就会把鹿角原路归还。
“……也不是不可以。”
孟思遥觉得这个场地空调温度有点高了，她怎么感觉越来越脸红了。
回了那个市政厅门口，魔法药水居然是热可可。
孟思遥两只手捧着杯子，浓郁的巧克力风味甜蜜地抚慰味蕾。
挂着的时钟缓缓走到预订的时间，一位长卷发的女士走到市政厅的门口。
“亲爱的各位侦探们，就在昨天，我们美丽的童话小镇突然遭遇了一个小偷的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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