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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倒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淡淡的麦芽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刚才飞溅出来的酒□□.体也有部分落在了郁颜的嘴唇上,冰凉接触温热,让她不自觉舔了舔。
余青视线移跟着郁颜的动作移到她的嘴上,喉结忍不住滚动两下。
而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向上看的时候又同郁颜一双睁大的眼睛对视上。
郁颜的眼睛在喝醉酒的时候很纯净,不像清醒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疏离,所以看进去的时候很容易沉溺在里面。
郁颜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擦了一把自己脖子上冰凉的液体,看着余青视线往自己手上瞟。
于是便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伸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有些黏,郁颜便忍不住搓了搓。
余青只是瞥了一眼手,而后又转移开盯着郁颜。
两人这么个姿势待了很久,久到郁颜感到胸前沉重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脸憋得很红。
想要抬手推开余青,余光忽地一瞥,注意到余青比她还要红的耳垂,几乎是要滴血。
动作一滞,思考几秒之后抬起的手转了个方向,她摸了摸余青的耳朵。
果然如相像中的那般,又软又热。
不知道余青是不是被她这一下摸清醒了,慌张地从郁颜身上起来,站在原地愣了两分钟之后又把郁颜从地上拉起来。
“我去烧热水。”
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余青的背影有些狼狈。
郁颜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酒,还是觉得黏,凭着记忆迷迷瞪瞪地跑去卫生间洗手,顺便把脖子也洗一洗。
冰凉的流水激得她清醒不少,打了个哈欠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又湿漉漉的模样,但她又没力气收拾,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余青在拖地。
听见动静,余青抬头看了她一眼,“衣服都湿了,冷不冷?”
郁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冷。”
但有点困,后半句她没说出来,脑袋晕晕地又躺倒在沙发上,拿衣服上的帽子盖住自己的脸。
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没有睡哦,我只是有点累想躺一会儿,你不要走。”
余青动作一顿,酒店里的劣质地板被拖过后散发出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水腥气。
他沉默许久之后回:“好。”
但郁颜还是睡着了,在余青端了一杯热水出来的时候。
不轻也不重的呼吸声从沙发处传出来,余青动作放缓许多。
杯子放在隔热垫上,安静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余青停在郁颜旁边,蹲下,把厚衣服从她脸上轻轻拿开,认真地打量她略显疲惫的睡颜。
刘海和侧边发上的水珠还没干,余青又抽了几张卫生纸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掉。
郁颜睡着的样子很乖,除了刚才坐在沙发边缘顺势倒下时垂落在沙发扶手下的两条腿,几乎是蜷缩着,占据沙发小小的三分之一。
余青起身去房间拿了条毛毯盖在郁颜身上,然后又调高了屋内空调温度,接着自然地盘腿坐在有些发凉的地面上,趴在距离郁颜脑袋半个手掌的位置。
秋冬季节的天色昏暗得早,才过五点半,远处太阳已经下山,漆黑与阴暗笼罩整座城市。
偶尔窗外霓虹灯闪烁,但隔着遥远距离,郁颜的房间里依旧是暗色。
不知道睡了多久,郁颜睁开眼的时候酒气散得差不多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头痛,夹杂着喉咙干涩。
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腿也变得麻木,她睁眼在黑暗中环视一圈,还以为自己是在江都的出租屋里。
但耳边清浅的呼吸声提示她身旁还有一个人。
郁颜动作缓慢地转头,眼睛向下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向趴在自己一侧的余青。
漂亮的鼻骨挺拔地出现在他那张优越的脸蛋上,睫毛很长,很直,垂落在眼下。
睡着时候的样子比清醒的时候更乖顺,郁颜不知道自己这个词用的对不对。
余青睡觉比自己还要安分,几乎一动不动。
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是这几天劳累过度,余青睡了很久很久,睡得也很沉。
郁颜喊了他几声都没能把他喊醒,因为看到余青坐在地上会着凉,现下喊不醒郁颜也没办法一个人把他抬到床上,只好把自己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没有开灯,摸黑去热水壶那里接了一杯还有热度的水。
“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喉咙里的干涩感才下去,但晃一晃脑袋,额角深处传来的痛感还异常明显。
郁颜担心余青醒来和自己一样,于是去衣柜里拿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出门买醒酒药。
下楼时顺便把余青收拾好堆在门口的垃圾倒掉,满满的一兜喝空的啤酒罐,提在手里哗啦哗啦响。
随着垃圾桶盖在身后传来一声关上的巨响,郁颜拍了拍手,吸吸鼻子,感受外面新鲜的冷空气与热闹的街市。
街边不乏晚上出来觅食喝酒的年轻人,穿着厚厚的外套戴着毛线帽子坐在小摊贩前,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大声谈天说地。
酒不好喝,但能让人短暂忘记烦恼与忧伤。
这也是郁颜专门跑下来买酒喝的原因。
她心疼余青,很心疼很心疼。
一次意外因她而重回榕菏,却收到了他生命里又一个亲人离世的消息。
即使知道他无法原谅父亲之前做过的所有,在他生活的几年里父亲对他不管不顾,形同陌生人。
但亲人的离世是骨血相融的痛苦,在每个不知所措的夜晚,它会像抽丝剥茧一样一点一点侵蚀自己的心。
一个厌恶的,痛恨的人,因为死亡剥夺了与这世界最后产生的联系。
余青彻底孤单一人,再也没有与他流着同样血液的人活在世上。
郁颜同样会因为余青的缘故厌恶余舟,余舟害了余青的一辈子。
但当余舟真正离开那一天,郁颜远远隔着半扇门瞥见那张鼓起来的白布,阴森昏暗环境里显露出余青孤独的背影。
她就再也受不了,不忍心看着余青又一次面对生离死别。
一边为你高兴,一边为你难过。
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但又是你至亲之人。
痛苦与喜悦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只能咽进肚子里,揉碎在骨血里。
郁颜宁愿看到余青放开的大笑或者肆意的大哭,也不愿意看到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原本的平淡自如。
随口问她“去哪”“吃什么”,还不如抱着她痛哭一场。
收到余青电话的时候,郁颜刚走到药店门口。
“我一会儿回去,出来买醒酒药。”
“……嗯。”
刚睡醒,余青声音干涩又沙哑,他沉默地坐在地上,抱着郁颜给他披上来的毛毯,热乎乎的,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体温。
郁颜在药店门口等了一会儿都没再听到余青说话,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从耳边移开一看还亮着,于是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余青?”
“我在。”他立马回复。
郁颜笑了笑,“我一会儿就回去,你要再睡觉记得躺在沙发上,地面太凉了会感冒的……就这样先挂了啊。”
“……好。”余青抱着手机将音量放到最大之后贴在耳朵边。
郁颜进药店拿了醒酒药结账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然后又拐回去拿了一盒感冒灵颗粒。
回去推门进屋发现屋内还暗着,余青听见声音之后朝门口看了一眼,他将毛毯简单叠好之后起身。
“怎么不开灯?”郁颜问他。
余青摇了摇头,没说话。
“头疼不疼?”郁颜又问。
她边说着边朝水壶方向走,余青比她多喝那么多,头疼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趁着月光把手里的塑料袋拆得哗啦响,好不容易从里面把醒酒药拿出来,但屋里太黑,看不清用药剂量。
屋内灯的开关在进来时的门口边,郁颜刚才关顾着问话忘记开灯,然后又急着倒水吃药走了大半段路,停在中间犹豫自己是先倒水还是先开灯。
“有点……”
迟来的答案让郁颜一愣,她“啊”了一声,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道身影不停向她靠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余青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十分亲昵的姿势,环着腰,揽着背,将郁颜整个人都笼在怀中。
郁颜呆滞住了,她惊讶地感受着余青贴近的热度,过了一会儿,才缓缓伸手回应他,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背。
不经意的动作,惹得余青抱得更紧,将头埋进郁颜肩窝,吸了吸气。
余青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郁颜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戳了戳余青的后背。
“那个……先吃个药?”
半响,余青没回,只能听到很重的呼吸声。
郁颜:“……”
又过了一会儿,她伸手用力戳了戳余青的后背,“余青,听话,先吃药。”
“吃完再抱……”
末了,她闭眼补充道。
但余青还是沉默着,没回应。
郁颜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试探着大声喊了他几声。
余青依旧一动不动地抱着郁颜,不过手上的力度似乎松了些。
郁颜将手里的药甩到沙发上,然后用力拉开余青锢着自己的手,抬头去看他,发现余青是闭着眼的,又下意识踮脚去探他的额头。
几乎是滚烫,余青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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