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

　　『我爱你这件事，早已是既定的事实，不需要你反复申请权限。——谢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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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的空气还残留着家的暖意，谢苏婉却已如坐针毡。

　　谢逸扬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触碰和眼神，都像在无声的提醒她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她迫切地需要一点距离，来冷却这几乎过载的神经。

　　“妈，米乐明天约了我，我想今晚先回公寓收拾一下。”她找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几乎在她话音落落的瞬间，谢逸扬就极其自然地接话，“正好，公司临时有点事，我也得回去处理一下，顺路，送你。”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眼神却轻飘飘地扫过她，带着一丝了然的玩味，仿佛看穿了她这拙劣的逃避借口。

　　苏雅琴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送他们到门口，“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有空常回来。扬扬，开车慢点。”

　　“知道了，苏姨。”他应答得乖巧，顺手接过了苏雅琴和谢明远手中的所有重物，连同谢苏婉手里的，一并提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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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驶出小区，汇入城市的霓虹车流。

　　封闭的车厢内，安静得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

　　方才在家人面前维持的平静表象迅速剥落，某种更紧绷的氛围悄然滋生。

　　“用徐米乐当借口？”谢逸扬率先打破沉默，手指懒散地敲着方向盘，目光斜睨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她知不知道，你拿她当挡箭牌？”

　　谢苏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闷声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他轻笑，趁着前方红灯，缓缓将车停稳，然后整个身体侧过来，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因为我太想你了？还是因为……”他刻意拖长了语调，身体微微倾近，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你其实也在想我，只是不敢承认？”

　　他的直白让她无处遁形，心跳骤然失序。

　　谢苏婉羞恼地抬手，想推开他越来越近的脸，“你、你好好开车！”

　　他顺势捉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敏感的腕内侧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直到绿灯亮起，他才慢条斯理地放开，重新握回方向盘。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慵懒而笃定的笑意，谢苏婉越看越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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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平稳上行，谢苏婉缩在角落，视线紧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心里默数，祈祷他能在11层下去。

　　“叮——”

　　11层到了，谢逸扬纹丝不动，数秒后，门自动关上。

　　“你……不是要加班吗？”谢苏婉忍不住问。

　　他低笑一声，没有回答。

　　电梯继续上行，最终停在23层。

　　电梯门开的瞬间，他自然地揽过她的腰，半推半拥地带她走向公寓门口。

　　“钥匙。”他朝她伸出手，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回的是他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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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在身后合拢，将最后一丝光线与声响隔绝。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谢苏婉下意识伸手去摸索墙上的开关。

　　指尖还未触到，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

　　她顿了顿，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

　　然而，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一分，两分……除了彼此交错的呼吸，再无声响。

　　她再次尝试。

　　手腕再次被按住。

　　一次，两次……像一场无声的拉锯。

　　“谢逸扬！”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被戏弄的恼意。

　　这声轻斥像一根导火索。

　　一直压抑的某种情绪骤然引爆，他欺身而上，灼热的呼吸铺天盖地，瞬间掠夺了她的所有呼吸。

　　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牢牢钉在门板与他滚烫的胸膛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积压数日的渴望和宣告主权般的强势，仿佛要将这些天在家人面前不得不保持的距离和克制，连本带利地尽数讨回。

　　他的唇舌带着惩罚性的力道攻城略地，谢苏婉的大脑一片空白，推拒的手抵在他胸前，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分力气。细微的呜咽被吞没，唇齿交缠间，气息灼热而混乱。

　　就在她几乎要溺毙在这个吻里时，他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沉重。

　　黑暗中，他滚烫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迎向他灼人的目光。

　　“一进家门，你就开始躲我。”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躲一次……”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微微肿起的下唇，带着一丝的惩罚意味。

　　“我就想靠得更近一点。”

　　话音未落，他的膝盖已强势地挤入她的双腿之间，将她更紧密地困于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现在，”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躲够了没！”

　　“我怕……”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最终融于一声轻叹，“我怕……吓到爸妈。”

　　这句话像一盆温水，不疾不徐地浇在谢逸扬灼热的怒火上。

　　他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因紧张而紧抿的唇瓣，胸腔里那股混合着委屈和占有欲的躁动，忽然就化开了，变成一种酸涩难言的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过于激烈的情绪。

　　抵在她耳侧的手缓缓放下，转而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她滚烫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怜惜。

　　“那就不吓他们。”他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像安慰，又像妥协，“只吓我，好不好？”

　　他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婉婉，”他低声呢喃，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钩子，轻轻刮过她的心尖，“你知不知道，你躲着我的样子，比任何事都让我难受。”

　　他的眼神在浓稠的黑暗里紧紧锁住她，温柔缱绻，带着一□□惑。

　　“别躲我。”

　　“看着我，只看着我。”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底翻涌的深情与渴望如此真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

　　而在那片灼热的深处，还藏着一丝她从未觉察过的不确定。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声音低柔得近乎恳求，“婉婉，你也爱一爱我，好吗？”

　　她没有回答。

　　而是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谢逸扬愣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击中，随即以更热烈的姿态回应起来。

　　这个吻很快变得失控，他一把将她抱起，走向沙发，却在最后关头猛地克制住自己，只是紧紧抱着她，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努力平复着粗重的呼吸。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翻涌的不再是强势的占有欲，而是一种近乎破碎的迷茫。

　　“婉婉……”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掌心之下，那颗心脏正疯狂地撞击着胸腔，与她同样紊乱的心跳共振。

　　“我等了这么久，绕了这么大一圈……”他自嘲地低笑一声，“难道就只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在无人的角落里，像一个窃取温暖的贼，卑微地祈求你的一点回应吗？”

　　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闭上眼，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低声问道。

　　“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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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水，影影绰绰地落在他身上，折射出的是他心底那片浓重的不安。

　　今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压在心底的石头。

　　生气也好，低落也好，忐忑也好，这些情绪一层层地包裹着他。

　　真正让他失控的，并非她的逃避，而是这些日积月累无处安放的情绪。

　　重逢以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

　　从最初的针锋相对、试探防备，到后来的冰消雪融、重归于好，他们肌肤触碰、灵魂纠缠，甚至比七年前更亲密。

　　可兜兜转转，一路走到今天，他们竟从未将那句最要紧的话宣之于口，从未给这段早已密不可分的关系，一个正式的名分。

　　或许在她心底，与谢逸扬的一切都早已是顺理成章，超越了寻常恋爱的步骤。

　　但此刻，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静自持，甚至有些锋利的男人，眼中竟流露出如此清晰的忐忑。

　　她忽然间全都明白了。

　　他这些天所有“粘人”的举动，所有在危险边缘的试探背后，藏着的是一份笨拙又不安的渴望。

　　在这段关系里，他远比她想象中更加不安，更需要一个确切的承诺。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带着坏笑的捉弄，他笨拙却真诚的关心，他小心翼翼又步步紧营的靠近，他在亲戚面前不动声色的维护，还有此刻靠在沙发上，卸下所有伪装后难掩疲惫的样子......

　　那些复杂的、矛盾的、让她心跳加速又让她心疼不已的点滴，瞬间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暖流，冲垮了所有的犹豫和羞涩。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黑暗中，她准确地找到了他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反手握紧，力道很大，甚至有些颤抖。

　　“傻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又忍不住想笑，是一种又哭又笑的语气，“你早就是了啊。”

　　她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拇指摩挲着他微微发烫的皮肤。

　　“男朋友。”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宣告。

　　“男朋友，谢逸扬。”她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滚烫的脸颊下意识地埋进了他的肩窝，仿佛这样才能藏住那份汹涌而出的，不再需要掩饰的情感。

　　谢逸扬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没听清，又仿佛不敢相信。

　　几秒钟后，他像是终于消化了这句话，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不安。

　　他手臂猛地收紧，将她紧紧地箍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沉重而满足的喟叹。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里是难以置信的喜悦和如释重负。

　　又一个吻轻轻落下，褪去了之前的掠夺与急切，只剩下满满的感激与确认

　　当唇齿分开，他依旧抵着她的额头，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满足，甚至带了一点孩子气的得意。

　　“盖章生效了。谢逸扬从此就是谢苏婉的专属男朋友了，终身制，不接受退换货。”

　　谢苏婉被他逗笑，眼眶却微微发热。

　　她主动环住他的脖子，，目光盈盈地望进他眼底，“好。终身制。”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温暖与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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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温存了片刻，他才直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服，恢复了点平日里的散漫调调，只是眼神依旧柔软得像化开的蜜糖。

　　他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声音里带着得寸进尺的笑意，“名分已定，那……男朋友是不是可以行使一下合法权益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

　　“谢逸扬！”她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他立刻笑了起来，指尖爱怜地捏了捏那片绯红，“逗你的，看把你吓的。”

　　笑声朗朗，他的笑意低下，一抹极淡的失落一闪而过。

　　“那你先……考虑考虑，”他直起身，整理着其实并不需要整理的衣领。

　　“等你考虑好了，随时告诉我……我的手机24小时待机，我也是……”

　　他又开始那套不着调的说辞，“我颜值高，体力好，服务好，用户体验绝对五星好评……”

　　谢苏婉被他这套推销词逗得想笑，可目光落在他那双努力维持戏谑，却难掩失落的眼睛时，心还是被轻轻刺了一下。

　　游刃有余也好，步步紧逼也罢，他始终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底线。

　　他的所有“进攻”，都建立在她的默许之上，一旦她表现出丝毫的抗拒，他会立刻退回到安全距离。

　　这都不是谢苏婉心里的谢逸扬。

　　她喜欢谢逸扬。

　　非常喜欢。

　　年少时是爱慕和心疼，分开以后是牵挂和不舍，重逢以后是不由自主的关注和更深沉的心疼。

　　她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她以为，他的一步一步靠近，他们之间早已亲密无间。

　　可显然，他还想要更多。

　　他想要她明确的爱，想要她毫无保留的心，想要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谢逸扬。”

　　她轻声唤他，拉住了他正要收回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像撒娇一样。

　　谢逸扬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她。

　　“嗯？”

　　她牵着他的手，缓缓地、慢慢地，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上，让他感受那里清晰而有力的跳动。

　　“你不用总问我‘好不好’，也不用总试探我‘要不要’。”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柔软而笃定。

　　“我爱你这件事……”她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积蓄了所有的勇气，才缓缓开口，“我爱你……早已是既定的事实，不需要你反复申请权限。”

　　话音落下，她微微用力，与他十指紧扣。

　　“所以，男朋友……今晚留下来。”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一个她看清了他所有不安后，给出的最直接的回应和接纳。

　　谢逸扬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没预料到这场“战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这样一种结果落幕。

　　他眼底那层玩世不恭的戏谑终于彻底消散。

　　他反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有些颤抖，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的，“谢谢。”

　　他向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有无尽的感激、释然，和一种漂泊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归处的安宁。

　　“谢谢你，婉婉……”

　　谢谢你看穿我的所有伪装。

　　谢谢你接住我的全部不安。

　　谢谢你给了我梦寐以求的肯定。

　　谢苏婉没有再多说，只是安静地回抱住他，手掌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这一刻，言语是多余的。

　　她懂得他所有的未竟之言，而他，也收到了她最坚定的回答。

　　他们相拥着，在寂静的玄关站了许久。

　　等分开时，谢逸扬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澈的温柔。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声音里浸满了暖意。

　　“晚安，女朋友。”

　　她忍不住轻笑，学着他的样子，俏皮地回应。

　　“晚安呀，男朋友。”

　　门轻轻合上。

　　谢苏婉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没有立刻开灯。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上自己仍在发烫的唇。那里微微刺痛，似乎还残留着葡萄的清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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