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12月28号是元旦晚会第一次彩排，李琦钰在学校大礼堂等啊等，没有等到莫以文，再加上早上元宵那么着急，李琦钰不禁联想到莫以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带妆彩排，李琦钰化过妆的面容更加美丽动人，再加上她舞蹈功底扎实，舞步自然优美，即使没有莫以文的歌声，她跟着伴奏起舞，也美得不可挑剔。
　　彩排有个别班级可以在现场看，吹梦到西洲音乐开始到结束，全场屏息，一支舞跳完，即便会场只有寥寥数人，也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演出结束已经是十点半，放学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李琦钰抓了校服校裤套在身上就往出走。
　　她很担心莫以文，她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间点学校已经没什么人，李琦钰迈出校门，走了一段路，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停下，脚步声戛然而止，她回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莫名的惊恐涌上心头，李琦钰继续走，她向来害怕这些灵异的事情，于是加快了脚步，好在这之后那奇怪的脚步声没有再出现。
　　学校到小区有一条必经之路，是一条小巷子，巷子两边是老式的房子，一到晚上房门紧闭，只有几家亮着灯，李琦钰站在巷子口，左右徘徊犹豫不决。
　　绕路也能回去，但是要绕好大一圈，她现在内心焦急的想要知道莫以文的情况，于是咬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这条路没多少人走，路面上的雪松松垮垮，踩上去“嘎吱”的响，雪花反射路灯，是暖色的光，整条巷子一下子明亮起来，正是因为这踏雪的声音和明亮的光，李琦钰平日必须找一个人一起才敢走的巷子，这时候也不是那么恐怖。
　　直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凌乱，一听就有很多人。
　　心脏骤停，李琦钰慢慢回头，看到巷子口有一群人，模样看上去是地痞混混，此时迈着大步向她走去，看到她回头还调戏般的吹了声口哨。
　　一些不好的回忆从心底翻涌而起，李琦钰猛然想到初二的某个夜晚，也是同一个巷子……
　　害怕恐惧一涌而上，李琦钰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向旁边抓去，抓了个空后回头，身旁一个人也没有——莫以文不在。
　　“哎老大，你看她吓傻了，这次咱不是势在必得嘛。”一个混混跟班说。
　　领头的混混闻言勾了勾嘴角，笑容令人感到恶心。
　　他们闲庭信步，但是目标明确。
　　短暂的愣神过后，李琦钰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快跑！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李琦钰拔腿便跑，不知是路滑还是腿软，第一步竟然趔趄了一下，不过好在没跌倒，调整重心，李琦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老大她跑了！”身后传来声音。
　　“操！”应该是那混混头子说了一句，之后李琦钰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凌乱。
　　巷子口对面就是体育馆，这个时间点体育馆的人很多的。李琦钰拼了命，可是女生跑步哪里比得上男生，距离一点一点缩短，没多久双方的距离就近了一大截。
　　“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李琦钰彻底慌了神，她想冲刺，可是双腿因为害怕变得越来越软，她用尽全力，可还是改变不了身后人越来越近的事实。
　　就快了，马上就出去了，三步，两步，一步，她已经看得到巷子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最后一步，她要得救了。
　　迈出去的前一刻，李琦钰感到有人抓住了她的头发。
　　一股大力从后脑勺传来，重心不稳，李琦钰在距离巷子口一步的地方跌倒。
　　“继续啊，操你大爷的！”那混混头子说着，抓着李琦钰的辫子预计往巷子深处拉。
　　怎么办？就这样了？巷子口就在眼前啊，再迈一步就可以……我才十七岁，我还不能……
　　她的双手胡乱挥舞，突然在雪堆里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在后脑勺的力到来之前，李琦钰强忍头发拉扯头皮的疼痛，猛的一扭头，将那混混的手带到身侧，随后右手抓着转头猛的拍了过去。
　　砖头拍上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松了手，李琦钰被拽着的身体应声倒地，不敢犹豫，李琦钰就这这个姿势四肢猛的用力，扑出了巷子，在地上打了个滚，之后立马爬起来，向体育馆跑。
　　没两步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优美的中国话，以及“你给我等着”之类的混混专用语言。
　　她猜的没错，体育馆附近有很多人，心有余悸的向那条巷子看了几眼，随后迈开步快速向小区走去。
　　……
　　一路小跑，回到小区已经气喘吁吁，李琦钰站在莫以文家楼下调整呼吸，刚准备上楼，发现莫以文家没有灯光，窗户里全是黑暗。
　　李琦钰疑惑，现在应该还不到十一点，莫以文没有早睡的习惯，平常这个时候他卧室的灯应该是开着的。窗户黑着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没人在家，二是已经睡了，李琦钰本来是想直接去他家敲门的，但是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不适合她登门造访，
　　李琦钰盯着黑乎乎的窗口看了几秒，想给莫以文发消息打电话，可手机还在家。
　　扭头，看到自家屋子开着灯，李琦钰犹豫了一下，选择先回家拿手机。
　　李琦钰一口气跑到六楼，气都没喘就敲开门，温言疑惑的看着女儿迅速换好鞋，扔下书包就跑回自己房间。
　　李琛坐在沙发，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向温言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温言走过去，小声对李琛说：“怎么办，钰儿好像察觉了。要告诉她吗？”
　　李琛摸了摸下巴，说：“别吧，你闺女的性格你也知道，让她知道了肯定去找以文了，以文现在需要安静。”
　　“那……编个谎？”温言问。
　　李琛点点头：“等以文接受了再告诉她吧。”
　　“嗯。”温言答应着，随后转身向女儿的卧室走去。
　　门敞开着，温言扣了扣门，向里边看去，只见李琦钰抓着手机，屏幕贴着耳朵，看到温言后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房内安静，可以听到手机通话的“嘟嘟”声，没多久，变成了“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李琦钰皱了皱眉，挂断电话，在拨号键熟练的输入电话号码，又打了一遍。
　　不用猜就知道是莫以文的电话，温言震惊，自己闺女连自己的电话号都记不清，拨出莫以文的号码竟然如此熟练。
　　不出意外的打不通，李琦钰挂断，计划打第三次。
　　温言叫了她的名字，拦住了她：“钰儿。”
　　“啊？”李琦钰抬头，输号码的手指顿了一下。
　　温言走过去，这时候李琦钰本能的挡了下手机屏幕。
　　“是不是给莫以文打电话啊？”温言笑吟吟的问。
　　李琦钰一愣，眼神变得疑惑：“你怎么知道？”
　　李琦钰看着温言脸上不正常的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紧接着又问：“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莫以文今天为啥一天都没来学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言在李琦钰的床上坐下，一本正经的说：“没啥事，就是他爸妈准备走了，离开前想带他出去旅游，本来是早上的车票，结果夫妻俩记错了，急匆匆的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李琦钰眨巴眨巴眼睛，简单的想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不对：“妈你咋知道？”
　　温言瞬间懵逼，一时半会答不上来，支吾了一会儿才想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呃……早上以文她妈妈打电话给我道别，顺口说的。”
　　李琦钰盯着她，眼神里是半信半疑。温言被这眼神搞得有些心虚，整颗心都提在嗓子眼。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李琦钰移开视线，关掉手机，说：“哦，那可能是手机没电了，这货出远门也不知道告我一声。”
　　闻言，温言松了口气，开始想法子转移话题：“你饿不饿，厨房有吃的，要不要热一下。”
　　李琦钰摇头：“不用，下午吃了两碗半的米饭，撑死了。”
　　温言咋舌：“莫以文说你胖是有原因的。”
　　听到这话的李琦钰瞬间抓狂，连忙搬来墙角的体重秤，一边说一边踩了上去。
　　“哪有，我明明九十斤都不到的，哪里胖了，不信你……”
　　李琦钰“看”字没说出来，体重秤上的48kg让她陷入了沉思。
　　温言笑着开口：“我觉得吧，以文的话有时候也是有道理的。”
　　……
　　第二天上午三节课课间，元宵通知李琦钰，元旦晚会莫以文有事来不了，让她一个人上。
　　李琦钰失落的点头，随后向元宵请了宿舍的假，理由是宿舍位置小不够她练舞。
　　其实就是想回家睡软床了，当然也有另一个原因。
　　这几天她并不想住校，中午晚上都是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莫以文的消息。
　　锁屏界面空荡荡，她打开和莫以文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早上她发出去的：
　　-好啊你，一个人悄悄出去旅游也不告诉我。
　　-到地方了给我拍照！
　　窗外飘着雪，李琦钰有些失落，没过多久最后的聊天时间变成了中午十二点半。
　　-不过雪这么大你们出的去吗？
　　此时莫以文缩在卧室，裹着被子发抖。
　　李琦钰尝试打电话，可无论打多少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永远都是“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惆怅失落被推到顶峰，她甚至开始怀疑莫以文一家究竟是不是去旅游了，但爸妈一致一口咬定，她半点法子都没有。
　　所有的悲伤和思念都来源于信息不明，李琦钰不知道莫以文现在身处何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人抓狂，无数次在课堂上回头，看到的是最后一排空空的座位，无数次路过那里，和平常一样，只是位置上少了一个人。
　　整整两天，聊天界面最新消息的时间换了又换，可是绿色的聊天框只偏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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