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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天。
于白沙几乎要滑落下去,他手指撑住马桶光滑的边缘,好狼狈,他面庞都要烧起来了。
指尖包着一团纸巾,他慌乱地把罪证丢进垃圾桶,手指扶住了睡裤松紧带的边缘:想要把它扯上去。
澈然逆着光,他站在门板地阴影处,眼睛里光亮碎碎的,居高临下地俯身着于白沙。
于白沙这时徒地觉察到压迫感了,窗户开着,风从不易来的缝隙溜进来,吹鼓了他的刘海,额发,吹乱了跨间衣物的褶皱——白玉蚌肉似的皮肤与这风一接触,冷得他打了寒颤。
澈然蹲下身,终于与于白沙平视了,他又轻而易举地阻止了于白沙的动作,攥住他的手腕,盯着那白腻的皮肉看,看得于白沙脸要烧起来,跟一尾被抛在岸上的银鱼似的,缺水似的微微地挣扎起来。
“脸真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澈然哄着他,好温柔。
“你既然想和我谈恋爱……藏什么?”
他的手指向下探。
“你不是说,‘你不会拒绝我的所有请求’吗?”澈然感受到于白沙的挣动,好像很伤心似的,尾音拖得好长,“还是说,你在骗我啊?”
于白沙立刻不再乱动了。
澈然的手指温热柔软,冲击力太强了,于白沙瞳孔都失去了焦点。
他微扬着脖颈,难耐地眯起了眼睛,手指攥不住光滑的大理石壁,他胡乱地抓着,想找一个支撑点。
澈然用腿把他抵进了墙角,送上去一只袖子,任他抓。
于白沙想咬着舌尖,把喘息声逼回喉咙间,澈然就捏住了他的嘴巴。
“别咬,出声。”
……
于白沙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他软成了一滩泥水,软溶溶地淌下去了,溢在白砖地板上,流进每一条缝隙里面。
澈然心满意足,他这时候真好心,帮忙把于白沙乱糟糟的衣服穿妥帖。见他腿软,似乎走不动,干脆把于白沙抱进怀里——于白沙太轻了,很容易将他塞回了被子里。
真像小孩,澈然这么想着——罪魁祸首的嘴角根本下不来,全然不管于白沙怎么成的这样。
他在床上坐下来,看于白沙脑瓜晕晕的,想来是要反应一阵,于是先把两人的书包收拾了,把外边餐桌擦干净。
看看时间,马上要去学校。
澈然溜溜达达地回了房间,于白沙真是一动都不动,思考者雕塑牌于白沙静止在原处了。
他把自己鸵鸟一样埋进了被子,澈然挖出来,看见于白沙耳尖红彤彤。
澈然又摸摸他的脸颊,于白沙与bjd娃娃一样可爱,于是作乱地撩起他的头发,露出他一片圆钝钝的额头。
“想吃什么?男朋友。”澈然笑起来。
-
翡翠虾饺,又是翡翠虾饺。
澈然拎着沉甸甸的两盒,费解地拧起眉,于白沙好长情,也许他吃一百天的翡翠虾饺都不会腻。
他转念一想,那也很好,他可以要于白沙喜欢澈然一百天,一千天,一万天,一辈子。
护工姐姐讲了外婆的状况,老人现在需要绝对卧床静养,她看起来精神好极了,与隔壁床老奶奶聊了一早上八卦。
主治医生专门嘱咐情绪波动不能过大,防止血管痉挛,增加心脏负荷。
他查房时隔门就听见外婆爽朗的笑声,差点没吓出心脏病。
医生盯着杨非晚把降压药吃了,不许她再乱动,语言训练仅允许轻声讲话,防止颈部血管斑块脱落,更不许剧烈起身翻身。
他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半认真半吓唬道:“再不听医嘱你就完蛋了!等你的宝贝孙子掉眼泪吧。”
杨非晚喏喏地应下来,不太满意的咂咂嘴,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于白沙一颗心总算吞进了肚子里,外婆是不太严重的腔隙性脑梗,加之治疗及时,身体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运动系统大大失衡,再难以完成手部的精细动作。
NIHSS降了4分,这已经算极其幸运了。
他鼓捣手机屏幕,对护工阿姨说晚自习下课就会去看望外婆,拜托她多多照顾一些。
澈然突然把他的手机扣下了——他按了侧面的关机键,屏幕忽地黑了。
于白沙懵懵地抬头,嘴里还嚼着半只虾饺。
“专心吃饭,”澈然淡淡地靠在椅背上,“一会儿再看。”
于白沙唔一声,乖乖听话。他还是忍不住,亮晶晶地看向澈然:“外婆情况很好,再观察两周就能出院了。”
他终于露出了这两天来极其少见的笑脸。
榕川终于放晴了,雨后湿润的泥土沁出芬芳气温,艳艳的光是糖渍梅子的琥珀色,它晒下来,晒在于白沙弯起眼睛的脸颊上,秋末是冷的,可于白沙是暖的。
澈然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他抹抹于白沙嘴角的食物残渣,注视着他的笑颜:“嗯,那就好。”
两人一齐回学校。
苦命高中生比早高峰还早,街道上没什么人,他们肩膀紧紧地挨在一起,走着走着,于白沙又落后了半步。
于白沙这些天根本没怎么睡吧,早上四点就醒了,想了一个小时怎么对澈然表白,碎碎念念地写情话,改了一版又一版。
澈然居然答应自己了,看来这情话写得很动听。
他忍不住傻笑起来。
澈然侧目,嗯?他看起来这样高兴,男朋友在想什么?好难猜啊,于是手指头很不安分了,这回它光明正大地钻进了于白沙的口袋,自然地牵了于白沙的手。
于白沙抖了一下,没动。
两人心照不宣地沿着长长的路走下去,空气是沁甜的,冰糖色的天空,冰糖味的嘴巴。胸腔里心脏突突地跳着,愈来愈剧烈,注意力是层次的、递进的。
他心里蓄满了水,膨胀又膨胀,最后炸成棉花糖一般甜的白云朵。
车程二十分钟,他们的手没松开。
真像做梦一样啊,澈然是他的男朋友了。
这大概是能量守恒原理吧,于白沙这么想着,老天爷看他哭得胸口疼眼睛疼脑仁疼,于是派来了天使澈然来吻他。
拐过去这没什么人的一条街,大马路好喧嚣。越靠近榕川一中,蓝色的流动的校服就越多。见到了熟悉的面孔,于白沙倏地瑟缩一下,触电一般把手收了回来。
澈然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心怀鬼胎的进了教室,于白沙进场特效很轰动,毕竟昨天他看起来要死去了一样,今天的精神倒还不错。
于是相熟的人都围过来叽叽喳喳。
于白沙乱乱地解释,好感谢大家这么关心,其实是外婆急性脑梗塞,现在抢救成功,情况还好,不必要担心的。
都震惊了,大家咂舌,好心疼,于白沙真可怜,真坚强。
贺知昨天就得知这件事情,他再不吵着让于白沙请客了,甚至想去医院看望于白沙的外婆。
于白沙一个头两个大,贺知是鹦鹉,是大嗓门喜鹊,于白沙健康的脑袋都被吵得疼,医生刚勒令杨非晚不许大笑不许生气不许有剧烈情绪,那么暂时不适合把贺知领到外婆面前去。
他婉言拒绝了。
贺知嘀咕:我知道你嫌我吵。
他又怜惜地捏一捏于白沙的脸颊,都没有肉,白得像透明。这两晚过去,他的身形又薄了几分似的。
他们已经很熟悉了,贺知不傻,他从来没听过于白沙讲过父母,整天只会说外婆外婆,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其中关窍。
贺知叹了一口气:“那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抗啊。你哭成那样,我心都快疼死了。”
于白沙把他的手打掉,贺知说得三分真切七分油腻,语调腻死人了,他把一身鸡皮疙瘩抖下去,含含糊糊地应着:“没事,谢谢你。”
他混乱地想着,没关系,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
下午,张楠准许于白沙告假,趁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去看外婆。
于白沙应了,他犹豫了一下,怎么办?想见外婆,更是一刻也不想和澈然分开。
这一整天他连牵手的机会都找不到,别更说干点其他的。
好憋屈。
澈然宽慰似的勾勾他的手掌心,现在六点,晚自习下课是九点半,他答应于白沙,晚自习下课去于白沙那里见面。
于白沙立刻雀跃了。
澈然给家里解释一番: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家里出了事情,状态不好,需要人陪着。杨疏桐很放心,澈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管这些。
倒是澈明朗知道了具体情况,眨着圆圆眼睛想和澈然一起去。
澈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外婆的病房只许一人进,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
“等情况稳定一些你再去,现在去只会给你白沙哥哥添乱。”
澈明朗被唬得团团转,他真乖,哥哥的话听起来是很正确的,所以蔫蔫地应下来了。
澈然真会骗人。
于白沙看过杨非晚,与主治医生交谈许久。医生始终只见一个高中小孩忙里忙外,颇为担心他的经济状况,暗示他要不要换国产药节省费用。
于白沙摇头:“不用,全都要最好的。”
孔蜜儿前后给他转过几回钱,她不吝啬。于白沙的口袋暂且充裕,这让他也不至于向自己的亲生父亲——于建,开口要钱。
他查了银行卡余额,手机被他丢进口袋里。穿堂风阔阔地吹鼓了于白沙的外套,他沐浴着阳光,久违地感到松懈。
于白沙没有急着回家,他先去商场转了转,购置了新的拖鞋牙刷毛巾,日用品堆满了一直小车,捧着这些去结账,拎着沉甸甸的一大袋回家。
他在七点钟到家,隔十分钟看一眼钟表指针。
七点半咬了第二根指甲,八点钟掀开化学练习册写了三道题,八点半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发呆,九点钟抱着《你会写议论文吗?》强迫自己背作文。
九点半,晚自习下课,于白沙掰指头数时间。
时间怎么这么慢!
澈然在十点钟准时出现在于白沙家门口,门是虚掩的,于白沙干脆连门都没锁。
于白沙窝在房间里,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急切地跑过去。
澈然带着笑,亮堂堂地站在了于白沙面前。
他张开双臂,挑了挑眉。
于白沙毫不犹豫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了澈然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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