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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床边就开了一盏台灯,两人都没有说话。
久到魏舒以为许今安已经睡着的时候,许今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魏舒环在许今安腰间的手在被子里摸了摸,摸到许今安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握住,小心摩挲,问他:“手疼吗?”
许今安笑了笑,鼻息洒在魏舒的脖子上痒痒的,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疼。”
魏舒把他的手拿到唇边,在掌心戴着戒指的位置落下一个吻,“戒指疼吗?”
晚上他们母子俩的争吵不算激烈,除了许今安的妈妈情绪失控喊了几句,最激烈的就数许今安抵住门的那一下。
戒指撞在门上的声音和关门声比起来并不大,但是魏舒听着确实尖锐刺耳,五脏六腑都被攥在一起。那是许今安这么久以来自己主动争取的第一样东西,是许今安的真心。
他懂,他都懂。
许今安顺着脸的轮廓抚摸到魏舒的脖颈,魏舒搭着他的手腕,不自觉往他的方向贴近。如他所愿,许今安扣着后颈和他接吻。如果这个吻能给许今安些许慰藉,那他甘之如饴。
终于放开,许今安把魏舒牢牢锁在自己的怀里,回答他那个早已不需要再用言语回答的问题,“不疼了。”
一夜无梦,魏舒没有像以为的那样一觉睡到中午,一年以来的生物钟让他照常早起。但醒来之后,意外发现许今安醒得比他更早。
许今安从门口进来,手上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这是?”魏舒问他。
“显而易见,”许今安答道,“我妈终于把我扫地出门了。”
还能开这种玩笑,看来没有很受伤。
魏舒的脑子飞速转动,企图分析局势,可以刚睡醒的脑子转起来实在有点费力。
“啊?那怎么办?”魏舒问出这句话就有点后悔,显得自己呆呆的。
“那怎么办?”许今安学魏舒的语气重复他的话,惹得魏舒想上前给他一下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做了很多事情,其他的好像只能交给时间了。”
许今安把行李箱拉到沙发边上,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语气像是惆怅,又好像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我...其实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改变我妈对自己身份的认知,这是我花费了很多年才能平衡的课题。现在同样的问题交到我妈的手里了,我好像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魏舒看着许今安,像自己平时一样懒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怪可怜的。
魏舒靠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在处理这种家庭矛盾上,自己也是经验全无。
“时间真的能解决问题吗?”魏舒问他。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像数学题,可以全靠理性解题,许今安少有地对魏舒的提问束手无策,只能没什么底气地答道:“应该...可以吧。”
时间能不能解决问题,谁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时间过得很快。
许今安的本科生涯接近尾声,既不用实习,也暂时不用再为学习的事情忧心。两个游手好闲的人窝在房间里逗猫看电影打游戏,睡前像许多热恋期的情侣一样会控制不住闹作一团,似乎几天前的插曲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在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时,魏舒偶尔抬头,会看到许今安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但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能凑过去随便说些什么,扯些闲话,打断他的思绪。
高考结束一个星期,魏舒在班群看到老王发的通知,让大家回学校领志愿填报指南。
这或许是同学们作为高中同学最后一次整整齐齐聚在一起,没有了校规校纪约束的准毕业生难免骚包,魏舒穿得花枝招展,耳钉项链手表一样不落。
戒指他不想摘,但又怕太明目张胆了吓着脆弱的老王,于是又往两个手上叮呤哐啷地多带了好几枚戒指。
许今安在楼下停车场等了好半天,看到魏舒走过来,对他这身打扮的评价是,像是国破家亡把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都带在身上准备出门逃难的。
魏舒嫌弃地啧啧作响,说他品味太差,不懂欣赏。
低头看到自己搭配的破洞裤和故意做旧成磨破样式的领口,突然又笑出声来。
靠,怎么真的像逃难似的,身上没有一块好布。
去学校的路上,许今安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是上级交代了一个下基层的街道健康讲座活动,最近组里项目多,抽不出人去,但是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这个周末帮忙糊弄一下。
说完像是怕许今安会拒绝,借口要打电话给梁璇,让她去糊弄另一个街道的活动,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魏舒听了全程,感慨研究生导师都是周扒皮果然名不虚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俩真可怜。
许今安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像可怜的只有我自己,梁璇跟朋友去旅游了,说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才回来,我觉得再过几分钟,分给梁璇的工作就会分给我了。”
“毕业照?”魏舒问,“你们什么时候拍毕业照?”
“好像是下周一,你要来吗?”
“要!当然要。”魏舒自己拍毕业照的时候都没这么兴奋。
“那就一起去,”许今安笑着答应,“但是你能不穿有这么多窟窿衣服来吗,有点太潮了。”
不穿就不穿,魏舒不满地小声嘟囔。
魏舒到校门口下车,和许今安说晚上约了同学聚餐,许今安便直接往回开,打算回去看看老板发来的讲座资料。
果不其然,在路上又接到电话,老板让他周末两场讲座都一起糊弄过去。
这种讲座针对的都是早晨在公园和市场里的大爷大妈,主要是希望让他们多了解一些健康知识,不要不明不白就被推销保健品的骗了钱。
许今安把材料里的内容又改了改,以便老年人更容易听懂。
讲座的时间安排得很早,魏舒前一天晚上还说想跟着一起去看看,毕竟许医生一本正经的样子光是想象就知道肯定很帅。
但是晚睡晚起了将近半个月,魏舒现在已经是早起困难户了。
许今安一大早想喊他起来,魏舒在被子里左蹭右蹭,哼哼唧唧半天愣是眼睛都睁不完全,许今安只好放弃,亲了亲他的额头,让他继续好梦。
讲座的场地安排在一个公园的露天小广场,旁边就有一个大型综合市场,早起买菜遛弯的人都会从这经过,是个宣讲的好位置。
许今安跟街道的工作人员对接好,负责的是一个矮个子的女生,她反手掏出一个广场舞领队会用的小蜜蜂递过去,让许今安拿着大声说,说得越大声越好。
虽然这个场景有些违和,但是声音大确实给这场讲座吸引来了不少人,不算大的小广场没一会儿就站满了。
许今安站在一个临时搭的小舞台上,能把下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为了增强互动性,他的视线在广场上来回扫视。这一扫,就看到自己的妈妈站在人群的边缘,手里还拎着刚从旁边的菜市场买的菜,旁边站着的是八楼的谢阿姨。
谢阿姨一脸兴奋地在和身边不认识的人说话,手指指指台上的许今安,又指指旁边的陈佩,兴高采烈地分享台上来宣讲的那个医生是陈佩的儿子,名校毕业,可厉害了之类的八卦。
陈佩在旁边听着,见有人捧场,跟着谢阿姨一齐夸她好福气,教子有方云云,也笑着附和两句,眼睛一直往台上看。
看了一会,见到许今安的眼神向这边扫来,脸上表情也突然滞住,母子俩猝不及防地对视,陈佩率先别开眼神。
许今安捕捉到对方眼神躲闪,以为陈佩会直接离开,但是并没有。直到许今安把准备的稿子念完,宣讲结束,陈佩才和谢阿姨一起离开。
许今安自嘲地笑笑,心里突然对之前魏舒问的那个问题有了答案。
他们这样的家庭关系,时间肯定能解决问题的。
迫不及待回去,魏舒果然还没起床。
许今安掀开被子躺进去,把赖床的小狗抱进自己的怀里,在清晨离开时吻过的地方亲了又亲,闹地魏舒不耐烦地眯起眼睛,看到是许今安,又窝了回去,嘴里模糊不清地问,“你回来了?”
许今安又亲了亲怀里的人,笑着回答。
“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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