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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
“然后他们都没人理我,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我可是打了胜仗的大英雄,我爹娘应该泪眼婆娑然后使劲夸我,然后我摆手说哎,我果然是天纵奇才,最后再展示我身上的伤口,让我娘给我炖猪蹄。”简璨认真说道,隔着堵墙北辰都能听到他语气里的怨念。
“你想吃炖猪蹄,我让五婶给你炖个吃。你打仗也没个消息传回来,家里忙得要命。蔓姨和璇姐儿都走了几天了,怎么能知道你这时候得胜回城呢。家里都知道你一定行,盛叔见你生龙活虎才去管其他人的。我和禄哥儿昨晚连夜给你收拾了房间还给你烧了热水,哪点缺你的了。”北辰手上慢慢用彩线编织珞子,隐约有点成型的样子。
“我看到了,你为什么把床搬出去了啊。我房间里空了一块,看着怪不顺眼的。”简璨用手拨了拨水花,虽说伤口沾水还带着点痛,但好在结痂了,也不怕刺激。
北辰抿了抿嘴说道:“之前因为我没地方住嘛,就挤着你了。现在我忙着做事,镇国将军府又给我准备了房间,就没有再打扰你的道理。”
“哦……挺好的,你现在房间里睡的床肯定比那窄破板子舒服。那我就考虑把我的红木雕花的柜子再搬进来,我之前搬到哪儿来着?”简璨慢慢把半个脑袋沉到水里,甚至还吐了几个泡泡。
“你那个柜子我搬到我房里放东西了,不在镖局了。”北辰把珞子扔炕上,干脆转过身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简璨连换衣服都不肯让他看,更别说正洗澡了。他立刻制止道:“有话好好说,咋突然进来了呢。”
“我再说一遍,我和你都是男人,身体没有任何区别。我想进来就进来啦,我还能帮你搓背呢。”北辰说的义正言辞,简璨却觉得他就是在喵喵叫罢了。想了想,还用手弹他水花。
北辰果然像小花一样躲得远,不肯让身上沾水。
“柜子你要用就拿去用吧,我再想想空着的地方放个什么比较好。”简璨脑袋靠着桶边,又抬头道:“嘿,你不是说要给我搓背嘛,你躲那么远怎么搓背啊。”
北辰慢慢悠悠挪过来,拿着布巾无从下手。搓背到底是啥意思啊,就是指字面意义上的搓背部吗?得很使劲吗?会痛吗?
大丘找来的时候就听到简璨龇牙咧嘴的喊叫。“哎哎哎,轻点轻点。我这是人皮不是牛皮!别碰伤口……我感觉就是碰到了!脖子也要搓,对,谁说搓背只搓背的!”
“你们这是洗澡呢还是杀猪呢,吵死了。”大丘掀帘子进来,见北辰身上湿漉漉的,正费劲的拧布巾,见大丘来了,立马就不干了。
“我不搓啦,他事儿可多,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北辰气得把布巾搭简璨脑袋上,又被简璨弹水花。
“别跟小孩子似的,水都放凉了。快出来吧,换衣服睡会,晚上你还要去拜见王爷呢。北辰,我托你保存的铁盒还在吗?涵易还没回来是吗?”大丘就知道这俩在一起总不干好事,不过他操心着上京未归的搭档,总还是想多问几句。
论年纪和辈分,大丘还得规矩叫简璨师兄。不过简璨向来没大没小,因此也不觉得什么。提起辛涵易,北辰总算眼睛瞪大了点。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涵易呢?
“荣昭郡主将下人们都遣返回山南了,报信说是在新云县底下的村子里养病,总之车队情况不好。估计涵易是跟着回来吧?”北辰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对此是全不知情的。
“这是怎么说的?”简璨忽的从水里站起来,很显然明白是京城出事了。
北辰被简璨漂亮紧实的肌肉晃花了眼,赶紧移开视线说道:“荣昭郡主没有南迁,留宫为太后守孝。下人们赶回山南报信的时候说,瑜姐儿失踪了,恐怕已经……”
简璨年年跟随镖队上京,跟李怀瑜是关系最为亲近的,闻言着急道:“瑜姐儿怎么会失踪?她是李府的小姐,里外多少人跟着,怎么会失踪?”
北辰顿了顿,安抚道:“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总之下人们得到的消息是瑜姐儿在李府南迁前就已经失踪了,还说什么送小姐回山南。下人们京城都找遍了,瑜姐儿这么小的孩子,在这情况下到哪里去寻呢。”
简璨皱眉开口道:“虎毒不食子,李府能撒这样的谎只能证明他们心虚,真该追过去逼问他瑜姐儿的下落。”
北辰垂眼道:“南辕北辙,就算追去了,又怎么能逼问朝廷大臣?能撒这样的谎,要是瑜姐儿遭遇不测,大可草草下葬。想必他们也真的不知道瑜姐儿的下落……府里前日刚为瑜姐儿立了衣冠冢,有些事也不必强求。”
“既然是下落不明,总该有还活着的念想。”简璨气势稍弱,不免为瑜姐儿而悲伤。
大丘不认识李怀瑜,仅仅知道她是荣昭郡主的女儿,而他连荣昭郡主都没见过,实在提不起悲伤的情绪。他只期待辛涵易能平安返回家乡,下次两人就可并肩作战了。
“你院子里的枣树修枝,我怕被旁人发现,好像转移到别的树上了。”北辰没有继续劝慰简璨,而是转过头对沉默的大丘说道。
大丘没想到还有这出,挠头道:“那你记得是放在哪里的树上了吗?是镖局里还是城里?总不能给我扔城外树上了吧。”
“我想想,应该是修枝的当天我拿下来就藏好了,我也放在了一棵枣树上,好像是何夫子院子里的枣树上。”北辰敲敲脑门,好像确定就是何夫子院子里那棵最高的枣树。
简璨也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毕竟自己是外人,更何况将军府都盖棺定论了,显然是不要追究的意思。他身上发冷,裹了条棉布巾擦身子,插嘴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大丘不必参加晚上的庆功宴,打算现在就出去寻。“遗书和银子。”
简璨反思了下自己,居然从来没想过未雨绸缪写个遗书啥的。他所有的东西都在家里放着,遗物也没啥好特别说的。
北辰都快被他气死了,谁会在打胜仗回来后开始琢磨写什么遗书呢。他拿着布巾,装作给他擦头发,实则使劲摇晃他的脑袋。
“哎呀哎呀别摇了,脑浆都要摇匀了。你就没想过这件事吗?”简璨故意把湿头发往北辰衣服上蹭,总算躲过一劫。
“没有,我没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是绝不肯赴死的。要是不幸……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北辰裹着布巾搓了搓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推到一边。
“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呢?你不会给我留什么话吗?”简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话都说出口了,也没什么好想为什么的。
北辰有点肉麻,却鼓足勇气对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对你说的话会说出来让你知道,不会留下白纸黑字让你一个人接受的。”
空气安静,两人都被震惊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都没说话,北辰本来想跑,但又硬着头皮坐着不动。简璨大气不敢喘,默默地又给自己披了件衣服。
“好,那我也不写了。”简璨实在没得说了,秉承着公平的原则,他也决定对北辰有什么说什么。
“嗯嗯!”北辰点点头,觉得有点胃疼。但是还是坚持不走,就干坐着。
话又传回到简璨这边,他没法用单字回应,只好小声说道:“我看到你来军营找我,其实我是开心的。你抱着我,我才觉得脚踏实地。”
“因为没有你的消息,是我暗示代王要助饷的。这样我还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去军营。我想着,打不打胜仗都可以,你要平安无事啊简星星。”北辰也小声回道,就看到简璨一脸懵着。
谁是简星星啊。
“你你你千万别说出去,总兵大人还在疑惑代王是怎么被扯进来的呢。还有,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怎么就打不打胜仗都可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简璨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吐出什么狂言。
这就跟小花心血来潮给他叼来死耗子和蛇一样,感动是肯定的,不敢动也是肯定的。
“但是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的心意。我非常的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简璨满肚子只能搜刮出干瘪的高兴,脑子里又转动不停,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北辰的什么心意啊。
知道北辰的什么心意啊?
简璨突然顿住,非常震惊的大喊道:“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为了不还一百两银子,你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什么就爱上了?北辰满眼茫然,很快也震惊的甚至扒拉开简璨的手回喊道:“我爱上你了吗?你的意思是我想跟你搞分桃断袖吗?”
简璨没读过书的苦果再次显现,他压根没听懂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北辰和他一样震惊,反而还能跟他拉着手劝慰道:“我不知道啊,我就觉得咱俩这关系特别像爱情。但是呢,看你的反应很显然是没往这方面想,我就寻思估计不是爱情。”
北辰或许是对简璨有那么些朦胧的好感,但这对他来说能谈得上喜欢就已经很失礼了,简璨还猛地拔高到爱的上面。那可是情爱啊,那可是……北辰想不出来什么形容了,总觉得应该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事物。
“我也估计不是爱情,我最多有一点点喜欢你,这怎么能叫爱呢。”北辰吓得要命,也反拉住他的手。
“行,各退一步。咱们就离爱情远点吧。”简璨心有余悸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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