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主角的世界里路过

　　蛇眼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冰室后门窜了出去，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顾不上形象，压低帽檐，像个受惊的老鼠般在迷宫般的后巷里疯狂穿梭，每一次拐弯都心惊胆战，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追赶。

　　路遥那番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回荡——“灭口”、“假消息”、“外面有针”。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那个“七号”的消息来源本就有些蹊跷，传递的方式也比以往更隐晦；最近确实感觉好像被人盯着；还有刚才那两个家伙，平时没太留意，现在一想，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点！

　　宁杀错，不放过！这是他们这行的保命法则。

　　与此同时，荣记冰室外的两个暗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街口的争吵很快平息，他们的注意力回到冰室，却发现目标蛇眼明不见了！询问店员，只听说有个陌生人从厨房冲进来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慌慌张张从后门跑了。

　　“妈的！跟丢了！”灰衫男人暗骂一声，立刻用隐蔽的对讲机汇报：“目标疑似收到预警，从后门逃脱。有个陌生男子接触过他，身份不明。”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冰冷的指令：“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蛇眼明和那个陌生男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Sir这边收到消息时，正在办公室里看着一份文件。听到汇报，他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预警？陌生男人？

　　他立刻想到了路遥。

　　会是他吗？他怎么可能知道蛇眼明？又怎么可能精准地找到那里并传递消息？

　　如果真是路遥，那这个“七号”就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更难以控制！

　　“加派人手！重点搜索深水埗同长沙湾一带所有蛇眼明可能去嘅地方！另外，我要路遥最后出现地点附近所有闭路电视录像！立刻！”黄Sir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寒意。

　　整个深水埗警署，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开始蔓延。一些便衣被以各种名义派了出去，明面上是加强巡逻，暗地里却像是在搜寻什么。

　　而此刻的路遥，正藏身于码头区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

　　这是他白天打零工时偶然发现的临时落脚点，相对隐蔽，能观察到部分江面和人流。

　　他并不知道自己那番话具体引发了多大的混乱，但他预料到黄Sir和蛇眼明两方都会动起来。水已经搅浑，这是他趁乱行动的机会。

　　蛇眼明作为情报贩子，手里一定掌握着更多关于“七号”来源、乃至黄Sir背后网络的线索。这些线索，是他谈判、自救，甚至反击的关键。

　　但蛇眼明现在肯定像惊弓之鸟，躲得严严实实。怎么找？

　　路遥想起之前打零工时，听几个苦力闲聊说起过，蛇眼明除了贪财，还好赌，尤其喜欢去一些地下小赌档玩牌九，输急了还会赖账，但因为他消息灵通，赌档老板通常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也许，可以从这些赌档入手？一个惊惶失措、急需用钱跑路又赌瘾犯了的人，会不会冒险去熟悉的赌档弄点钱？

　　夜幕再次降临。

　　路遥换上一身更破旧的衣服，用泥灰把脸抹得更脏，再次化身底层混混，朝着深水埗几家有名的地下赌档聚集区摸去。

　　他没有直接进入任何一家赌档，那太危险。

　　他只是在附近阴暗的角落徘徊，观察着进出的人流，留意着任何关于蛇眼明的风声。

　　在一家烟雾缭绕、位于地下室的小赌档后门，他听到两个看场子的打手在低声抱怨。

　　“……他妈的！蛇眼明那混蛋，输了一晚上，欠一屁股债，还想问我们借‘跑路费’？做梦！”

　　“就是！说什么有大麻烦，跑不掉会连累我们？吓鬼啊！”

　　“被我们轰出去了咯！看他那死样，可能真的惹了麻烦……”

　　路遥心中一动。

　　蛇眼明果然出现了！而且看起来走投无路。

　　他悄悄尾随着那两个打手指的方向，很快就在不远处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狼狈不堪的蛇眼明。他看起来比在冰室里时更加憔悴，衣服皱巴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

　　路遥没有立刻上前。

　　他耐心地等待着，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跟踪或埋伏。

　　直到深夜，胡同里再无他人经过，只有远处赌档隐约传来的喧嚣和老鼠啃噬垃圾的窸窣声。

　　路遥才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胡同口，挡住了蛇眼明唯一的去路。

　　蛇眼明猛地抬起头，看到黑暗中的人影，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摸身边有没有东西防身。

　　“明哥，不用怕。我不是来寻仇，也不是警察。”路遥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蛇眼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路遥的轮廓，认出了他就是下午在冰室那个“报信”的人，眼神瞬间变得惊疑不定：“是你？！你究竟是谁？！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路遥慢慢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知道，到底是谁，通过你，把‘七号’的消息放出去。我要确切的名字，或者代号，还有怎样联系到他。”

　　蛇眼明眼神闪烁，出卖上家是江湖大忌。

　　路遥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有得选吗？黄Sir的人到处找你灭口。你觉得你还能躲多久？你以为你的上家会保你？他现在可能比你更想消失。”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惑：“你告诉我，我可能有机会搞定他们。就算我搞不定，至少你都有个伴，不用死得这么孤独。又或者……我拿到想要的东西，可以给你笔钱，让你走得远远的。”

　　蛇眼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内心在剧烈挣扎。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咬牙，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是……是一个代号叫‘邮差’的人！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用不同的公共电话！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认声音和暗号！”

　　“下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暗号是什么？”路遥紧追不放。

　　“不知……时间没定……可能这几天，可能下个礼拜……暗号……暗号是……”蛇眼明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报出了一串看似无意义的词语和数字组合。

　　路遥牢牢记住。‘邮差’。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情报传递者。

　　“很好。”路遥点了点头，“钱，我会想办法，你在这里等我消息。记住，如果我出事，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落到黄Sir桌面上。他会怎么对你，你自己想。”

　　说完，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蛇眼明，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胡同口。

　　拿到了一条更进一步的线索，但也绑上了一个定时炸弹。他必须尽快行动，在蛇眼明崩溃反悔或者被找到之前，利用“邮差”这条线，做点什么。

　　而首先，他需要一点“启动资金”，以及一个能安全联系“邮差”的公共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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