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组合完蛋啦！！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一场春雨一场暖，可是洪之言却只觉得心脏冷得发痛。

　　他搓了搓手掌捂在心口，然而那寒意却从骨髓里渗出，怎么也捂不热。

　　今天是徐萧离开的第三天，整整三天洪之言没再收到任何消息。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除了工作邮件的提示，一片死寂。

　　发过去的微信没有任何回应，洪之言甚至希望能看到红色感叹号而不是这种幻想的希望。

　　“你们来啦。”孟汤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洪之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到了会议室。

　　花间和郑赢也在，看着两人担忧的神情，洪之言勉强扯了扯嘴角。

　　孟汤递来一杯热咖啡，纸杯的温度透过指尖稍缓了僵冷。洪之言慢慢坐下，低头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任由水雾模糊了视线。

　　“那我们开始吧。”孟汤挠挠头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徐萧还没来呢。”洪之言挤出个笑，像是随意询问一般，可他看到了孟汤脸色微微一沉，心便跟着也坠了下去。

　　“孟哥你今天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啊？”郑赢打破了沉默的僵局，语气轻快得刻意。

　　“那我先说了。”孟汤将文件摊开，“下次回归的歌……准备两个版本吧，三人唱和四人唱的。”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洪之言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发出啪嗒声，他两只耳朵朝后撇去：“什么意思啊，孟婆……”

　　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出口呢？

　　洪之言等待着那个也许他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很遗憾。”孟汤的手指在桌子边缘摩擦，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徐萧这几天请假了，而且，也许……之后会退团。”

　　洪之言沉默几秒，并没有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只是从鼻腔里挤出来一个“嗯”。

　　雨声灌满了整个房间，他听见自己心跳与之共振。

　　孟汤说了很多话，关于行程、关于调整、关于未来，可洪之言只捕捉到“退团”二字，它在耳边反复撞击。

　　明明距离跨年没过多久，怎么当时的誓言全都变了？明明你给我的戒指我还放在枕头下。

　　洪之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又是谁把自己扶到床上的。

　　枕头下的戒指被攥在掌心，这枚戒指很是朴素，朴素到没有人会认为它是定情信物。

　　因为之后的一系列行程，身上的配饰总是换来换去，洪之言怕丢才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是不是因为没有一直戴着戒指，缘分才断裂？

　　洪之言将戒指套进自己的无名指上又用力按了按，像是希望带回一些已经走远的东西。

　　门外传来细微的交谈声，“还不接电话！”“这个家伙就打算不告而别？”“徐萧这个混沌，一点也不管之言了？”

　　可没过多久，吵吵闹闹的客厅一下子变得安静，随后自己的房间门被敲响。

　　“之言，你睡了吗？”花间轻轻拍了拍门，再等到回应后才走进来。

　　花间在床沿坐下，沉默地揉了揉他发红的耳尖：“之言别难过了，兴许徐萧他……”

　　洪之言抬起头看着花间欲言又止的脸：“他怎么了吗？”

　　花间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机屏幕点亮，屏幕里是一篇八卦报道。

　　报道标题刺眼地映在屏幕上——“徐萧深夜现某餐厅，身边疑似是女友！”

　　照片里的徐萧看不清表情，他身边的女孩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开心。

　　接下来便是一长串的文字，可洪之言却看不清，那些字扭曲在一起像一团黑泥让人想吐。

　　“之言！”花间看着洪之言踉跄着扑向大门，冲出去的脚步被门槛绊住，整个人狠狠摔在玄关。

　　可他又迅速爬起来，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就冲进了深夜。

　　啪嗒——

　　初春的夜晚还是冷的，风吹起几粒砂石砸在玻璃上。

　　“那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结婚前得退了那个什么E……那个团吧。”孙嫚的妈妈端着酒杯笑着看向对面的徐萧。

　　“就这两天，会让他退团的。到时候让他陪嫚嫚逛逛婚纱。”徐萧的妈妈笑着附和，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其实退不退团都没关系，只要能在一起。”孙嫚抿嘴轻笑，夹起一块鸡翅放进徐萧碗里，“你多吃些，半天都没动筷子。”

　　徐萧瞥了一眼那红得发腻的鸡翅，丝毫没给面子地将碗推远了些，他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酒精灼烧着喉咙，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可这点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空洞——洪之言的笑脸、两人跨年时的拥抱、枕头下那枚朴素的戒指……

　　一幕幕在眼前晃过，苦涩像潮水般淹没了他，怎么也压不住。

　　“你喝了很多了。”徐迪按住徐萧的酒杯，接着把装着鸡翅的碗重新推给徐萧，“吃了，别闹事。”

　　“闹事？”徐萧哼笑一声，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他们只关心家族颜面，只想着让他按安排好的路走，谁在乎过他真正想要什么？

　　徐萧气不过，他直接将桌上的红酒瓶抄起，脚踩着椅子故意失态般仰头灌下好几口。

　　真是恨不得让酒精把所有关于洪之言的记忆都冲掉。这样就能平静的结婚，顺利地保护好他了。

　　可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徐萧在众人的注视中将酒瓶放回桌上，随意擦了擦。

　　孙嫚母女俩早就愣住，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徐萧脚步虽然踉跄，却固执着仍要挺直脊背。

　　“你给我坐下！”徐迪声音很低，像是愤怒的雄狮蕴藏着不可忤逆的兄长之威。

　　“那个，继续吃，继续吃啊。”母亲也尴尬笑着圆场，“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儿子喝多了，嫚嫚别介意啊。”

　　“没事。”孙嫚摇摇头表现得体贴大方，可眼里的委屈却无法隐藏，“其实可以慢慢来，也不一定马上就结婚的。”

　　“我不可能离开他。”徐萧弯下腰，双手撑在桌沿靠近坐在对面的孙嫚，看着女孩委屈慌乱的表情徐萧也是无奈，“抱歉，但我想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你。”

　　话罢，孙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如暴雨般倾泄而下。

　　“徐萧！”徐迪拉住徐萧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徐萧甩开束缚，酒瓶被碰倒，在桌布上染开一片暗红。

　　就如同徐迪此刻愤怒与责备的眼神：“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什么？”

　　“毁了什么？你那可笑的家族利益罢了。去你的重振家族，不过是父亲想重温一遍被所有人谈论的虚荣心！”徐萧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酒喝的太急。

　　然而徐迪的一巴掌更是将他扇得发懵。

　　脸颊火辣的痛感让徐萧晃了晃神，耳鸣般嗡嗡作响的世界里，他看见母亲惊讶的表情、孙嫚泛红的眼眶、徐迪颤抖的手。

　　他忽然笑出声，然而声音嘶哑倒像是在哭。

　　接着他踹倒椅子跑了出去。

　　寒风割在脸上，他一路狂奔，直到胃口内翻江倒海，最后扶住巷子里的电线杆吐得只剩下酸涩的胃液。

　　徐萧掏出手机，微信早就堆满了消息。

　　他点开了洪之言的聊天界面，却没有勇气往上翻看所有的未读消息。

　　最后一条还是下午五点发的，直到现在，过去了四个小时洪之言再也没发过消息。

　　“是……是放弃了吗？也好。”徐萧盯着屏幕良久，指尖在输入框边缘徘徊，终究却还是没有勇气回复。像个懦夫一样蹲下身子，将头埋进膝盖，任寒风撕扯着单薄的衣衫。

　　“喂……”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徐萧猛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要命……出现幻觉了？”徐萧嘲笑此刻自己的狼狈，“难道我要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喂？”

　　又是一声，很清晰很明确是洪之言的声音。

　　徐萧四下张望才发现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洪之言的语音通话一直在继续。

　　徐萧颤颤巍巍地将手机递到耳边，他有好多话想说，说抱歉、解释原因、更想在洪之言耳边重复无数次我爱你。

　　可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泡影。电话两边都保持沉默，但却谁都没有挂断。

　　许久后响起的是洪之言带着哭腔的声音：“徐萧……你在哪？”

　　这家伙又哭了，这么爱哭怎么维持高冷人设，真是笨蛋……

　　“徐萧……你说话。”声音带着祈求，卑微得像是被埋进土里。

　　“我在……”徐萧声音含含糊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醉得多严重。”

　　洪之言听出了对方的大舌头：“喝酒了？”

　　“嗯……”徐萧应了一声，鼻腔泛酸，“遇到点事情。”

　　在徐萧含糊不清还夹杂着哭腔的话语中，洪之言读出了一个濒临破碎的灵魂正颤抖着向他求救。

　　“我去找你吧，定位。”洪之言的语调上扬，丝毫没有这几天受尽委屈，哭唧唧的模样。

　　再笨的猫咪也知道，他此刻是被需要的。

　　被自己深爱的人，在最脆弱时需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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