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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故友重逢
听到声音,姜蕖一边用眼神示意唐砚知,一边起身迎人。
“丹姑娘,有失远迎。”
丹雪朝唐砚知行了礼,见对方大步离去。她有些难为情,道:“是不是我来得不太合适?”
“无妨,他只是闲着无事罢了。”姜蕖含糊其辞地说。
其实自从姜蕖名声大噪之后,找上门的生意很多,但若是每日都埋头作画,长期以往,不是眼睛疼就是脖子疼,唐砚知来找她,就是故意占用她时间,让她休息片刻。
这是唐砚知没有明说但她明白的事,但她不会对旁人解释太多,所以落在丹雪眼里,就变了味。
唐砚知身为刺史,公事自然不会少,但隔三差五不在衙门里办事总来这茶楼,且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且不论常年待在风月场所的丹雪,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其实若是姑娘需要,差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可登门拜访,您也不必跑这一趟,开始入冬了,外头一定很冷吧。”
丹雪解开披风,指尖轻提着衣裙,缓缓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她开口说话,声音低而清透,“左右闲着,便也想走走。”
“那姑娘今日找我,是?”
“你是绘梦师,找你自然是为了作画的。”
姜蕖尴尬一笑,将画匣子打开,问道:“那姑娘便说说,你的梦境吧。”
“我有一个老相好。”丹雪娓娓道来却让姜蕖感到惊诧,她读出了姜蕖眼里的惊讶,便噗嗤一笑,“难道姑娘觉得,身为风尘女子,就不配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姜蕖解释道,“我只是惊讶,若是……客人知晓……怕是难容。”
“所以,我瞒得好好的。至于姜姑娘您,我相信您会遵守职业操守,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那是一定的。”
丹雪会心一笑,又继续说:“我与他相好有三年之久,每次约会都是悄悄的,我不想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也不想在花柳巷当风尘中人,所以我提出,让他为我赎身。可是,他没有钱赎我。”
“我明白他并不富裕,但也怨他没有实力,于是矛盾开始爆发,我们时常争吵,现已有半个月未见面了。”丹雪说着,愈发觉得委屈,美人落泪,引人垂怜。
“所以,你现在觉得,对于这份感情你是怎么想的?”
“阁里定不会轻易放我走的,要么有人赎我,要么我只能在那老死,我别无选择。”
姜蕖心生同情,心叹世道不容易。
“吵架的这段时间里,以往不怎么做梦的我,近来每晚都会梦到他,开始还是一些甜蜜的过往,但后面逐渐梦境变得可怖,我梦见……梦见他死了!被人分尸,丢了这一块那一块的……仿佛这城中角落布满了他的尸体,这个场景已经出现不下三次了!我实在是怕得紧,又不知是不是有预兆,故而来找你。”
“这阵子,你们还有往来吗?或者说,你见到他了吗?”姜蕖问道。
丹棠点头如捣蒜,道:“见到了!”
怎么说,两人也是有三年感情的,即便有争执,但彼此都没有放下,丹棠每每在大堂中央抚琴弹奏时,眼神总在台下人群中搜寻,每一次都能看到坐在角落中的他。
“所以,现实他是安然无恙的。”
“是的,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我的梦荒谬无比。”
说话间,姜蕖最后一笔也勾勒完成,一幅血腥画面赫然出现在丹棠眼神,许是冲击感太强,她被吓得连忙避开,不敢直视。
姜蕖将画板转了过来,并直言道:“你近来做的这些噩梦,许是有太过担忧的缘故,也有你们这些年感情做羁绊,你现在在面临选择时,有些良心上的不安,觉得愧疚于他,从而脑海中无意识地产生出一些奇怪或难以理解的设想,比如,设想他出事。”
丹棠闻言,似有不屑,她稍稍昂首,目光落在窗外空虚处,说道:“我为何会觉得有愧于他?进而又设想他出事?”
“因为你想断了这关系,又因为这样会违背曾经的某些誓言,所以你心虚并愧疚。”姜蕖见画卷上血迹颜色稍淡,又提笔蘸了红色染料,补上去,“之所以,设想他出事,也并非就是你心中所想,有时候太过担忧或挂念会让人无意识地设想对方发生各种事。”
姜蕖见她垂眼,面露沉郁之色,又说:“你若下定决心,遵从内心去做就好,不必给自己太多负担。”
丹棠听此惊讶抬眼看她,“你不会怪我?”
姜蕖苦笑不得,道:“我为何会怪你?”
“说我背信弃义,极度自私。”
“我一向认为,缘来便合,缘去便散,只要无愧于心,早日说明不耽误彼此,就谈不上背信弃义。况且,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将自己放在首位考虑,我亦理解并支持。”
丹棠缄默良久,直至杯中茶水变凉,她才缓缓起身,付了银钱并不收下画卷。
“今日多谢姜姑娘了,画我就不收了。”
“那你岂不是白来?”
“早听闻姜姑娘身为绘梦师,之前只觉得噱头,如今亲自来了,才知道,画卷不是重点,我这一趟,没有白来。”丹棠笑着看她,既而道别,“这画就寄存在姑娘你这,若来日我能坦然面对了,想看了,再回来取。”
“那您慢走。”
送走了丹棠,姜蕖侧头看像画板上的画卷,今日并没有太阳,临近酉时的屋内显得灰沉沉的,画卷上鲜红的尸块因逆着光而略显暗色,尤其是那头颅的画面,逼真得仿佛置于身前,亲眼所见。
姜蕖心中不惧,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待颜料干透便将画收起来。
隔了几日,榛州城里又出了命案。
先是集市上的猪肉摊上出现了疑似人手的死物,集市当场便炸开了锅,摊主腿软倒地,有人哆嗦着跑向衙门报案。
与此同时,花柳巷里的暖香阁大门牌匾之上,竟挂着一个头颅!鲜血淋漓地滴落在地上凝成印记,天蒙之时,小厮打扫时才发现。
随即暖香阁当天关了门,衙门来查案。
唐砚知站在暖香阁大堂中央,店里老鸨见他神色冷淡,虽是年轻但一身正气,唯恐这阁里香气熏着了他,老鸨战战兢兢,扭着腰上前说话,“大人,我这小店可真是冤啊!一大清早便发生此等事!您一定要为我们弱女子做主啊!”
唐砚知从不踏入风月场所,更不善风月交际,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但旁人不知的是,他对此等浓郁的香气过敏,尤其是突然靠近而扑鼻的味道,差点让他窒息至此。
他往后退了一步,甩开折扇,边扇边问道:“那头颅,你们可认识?”
“这……大人别说认识了,我们都是胆小妇人家,不敢上前细看。”老鸨为难道。
“凶手不会无缘无故地将死者头颅挂在你店门口,这许是仇家所为,若不快些查明死者身份,那怎么找出幕后凶手?你还想不想安生做生意了?”
此话一出,老鸨当场泄了气,只能第一个带头走上前去,她刚一靠近,见满脸血迹的头颅里几分面熟,再壮着胆凑近了看,突然惊恐着后退跌倒在地,嘴里说道:“他……他不就是那合香师嘛!”
榛州有一名合香师,三十而立之年,长相清隽,颇有文人风范,家住临县,凭借着自己能力制香在这方圆百里已有名气。
年少时,也凭着制香能力走到亶都,亶都是何等地方,他才力不够难以融进富家圈子,郁郁不得志时来到榛州,平日除了给官家子弟调香,也时常来花柳巷,可以说,他生活的主力是这里。
因此老鸨识得他。
“你确定没有认错?”
“定不会认错!你不信……”老鸨急着看向那一群姑娘,叫喊着:“棠儿!棠儿!你与徐山松常有往来,你定不会认错!”
顺着老鸨的视线,一瘦若青柳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她一脸怯生惹人垂怜模样一下吸引众人目光。
唐砚知看清了人,是她?那日从姜蕖那离开时遇到的人。
“你去看看。”唐砚知对她十分害怕的眼神恍若未觉,直接吩咐说道。
一旁的丁郝是个直性子,他见丹棠委屈又为难的样子,似在引自己主子可怜而放过她,这要让姜姑娘知晓,这还了得!他忍不了一点,出声催促道:“姑娘烦请快点,集市还有碎尸等着我们大人去处理呢!”
丹棠见美人计无用,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只看一眼便当场昏厥过去。幸得旁边的一女子接住了她。
“棠儿?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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