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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寒潭冷梅香
冰冷的空气仿佛成了唯一的救赎。
体内燃烧的火焰与外界刺骨的寒冷形成剧烈的撕扯,让她意识破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她需要冰凉的东西来抚平这蚀骨的燥热。
模糊的视线里,她似乎看到潭边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石头。
而石头上,似乎有一个……人影?
是幻觉吗?
那像是一个能依靠的实体,一个能缓解她痛苦的源头。
她踉跄着过去,倒在那块巨石上。靠近了,才勉强看清那是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一动不动,仿佛与石头融为了一体。
是个男人。
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这对此刻的卫璇来说,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好凉快。
她滚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
手下触及的胸膛坚实而温热,与她想象中的冰凉不同,但这真实的触感反而更激起了她心底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她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猛地一僵。
“别动……”她含糊地命令道,声音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绵软和沙哑。
她看不清他的脸,眼前只有模糊的轮廓和月光勾勒出的线条。
她伸出手,颤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抚上他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触感光滑而紧致,鼻梁挺直,下颌的线条利落干净。即使视线不清,那触感也明确地告诉她,这是个轮廓极好的年轻男子。
长得……倒不赖……
她混沌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更汹涌的热潮淹没。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更不喜欢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被人看清面容。
她摸索着,手指胡乱地在他身上游移,终于扯到了他腰间束衣的带子。
那似乎是一条质料上乘的缎带。
她用尽此刻能凝聚的所有力气,将那带子扯了下来。
动作间,她的呼吸拂过他颈侧,感受到他喉结剧烈的滚动。
“不许看……”她气息不稳地命令,用那根缎带笨拙地一圈圈蒙住了他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实的结。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束起的发丝和温热的耳廓。
完成这个动作,她仿佛用掉了大半力气,身体更软地伏在他胸前,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衣襟,难耐地蹭了蹭。
“也不许……说出去……”她追加了一句威胁,但气若游丝,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呜咽。
然而,身下的躯体依旧紧绷,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试图反抗的力道。他似乎想将她推开,或者至少摆脱这窘迫的境地。
这细微的挣扎如同火星,也点燃了卫璇混沌意识深处的不耐与掌控欲。
她反而感觉被冒犯了,含糊着带着些许愠怒,“别动。”
混乱的脑海中,闪过那日卫竹握着她的手腕,引导她按压某个位置的画面。
她抬起手,循着记忆,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巧力,朝着他胸骨之下的位置,重重一按。
她不知道自己按得准不准,也不知道这仓促之下的按压是否真能起效。
只觉得指尖下的肌肉猛地一僵,那原本细微的挣扎力道,慢慢停滞了。
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像是满意于这突如其来的“乖顺”,又像是在确认自己这模糊记忆中的技巧是否真的奏效。
内心的燥火和一种病态的掌控感交织,让她暂时忽略了这行为本身意味着什么。
然而,身体的渴望因为这近距离的接触而愈发汹涌。
她被体内那股陌生且强大的空虚感驱使着,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
顺着胸膛的轮廓向下,隔着几层衣衫,也能感受到其下壁垒分明的触感,以及那快得惊人的心跳。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喷出的气息灼热如火。
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想要贴近,想要更多。
她的唇无意间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那瞬间,两个人都是一颤。
他仿佛发出一声极压抑的,困兽一般的闷哼。
这声音,连同唇下那瞬间滚烫滑动的触感,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卫璇混沌的脑海,却又瞬间引燃了更凶猛的野火。那并非清醒,而是一种更深的沉沦。
她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压抑沉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她无意识探究着,滚烫的唇瓣循着那灼热的呼吸源头,笨拙地覆上了他的唇。
起初只是四片唇瓣的生涩贴合,带着试探的摩挲。
他唇上的微凉瞬间被她熨烫,而那柔软的触感,让她体内叫嚣的空虚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她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开始用牙齿轻轻啃咬他那微抿的下唇,舌尖试图撬开那紧闭的牙关,想要探索更深处的隐秘源泉。
他的呼吸骤然加重,被她按压穴道而无法大幅度动作的身体绷紧如铁,喉间溢出更加模糊而压抑的声响,仿佛在抵抗,又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极致的煎熬。
她的吻变得愈发深入,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彼此都拖入这无法回头的情潮漩涡之中。
她的双手笨拙地撕扯,试图剥开那碍事的阻隔,去感受更多能让她心静下来的东西。
她的整个人几乎完全跨坐了上去,将他牢牢地压制在冰冷的石面上。
覆雪的石头传来寒意,却丝毫无法冷却她体内燃烧的烈焰,反而成了这场意乱情迷中最悖谬的背景。
她能感觉到那僵硬与灼热,能听到彼此混乱交织的喘息,能闻到一股雪后松林般的气息,与她身上那奇特的冷梅香纠缠在一起。
所有的感知都混乱而放大,最终汇成一片将她彻底吞噬的黑暗。
*
卫璇眼睛还没睁开,微微动了动身体,感觉头痛得很,小脑像在被人敲打,浑身也酸痛。
“嘶……”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看了屋顶半晌,才发现这是她在榆林巷新居的卧房。
想抬手揉揉胀痛的额角,却发现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
昨夜混乱的记忆突然一下全部涌入脑海。
岁除宴……殿外的闷热与晕眩……被人拖拽的恐惧……沈玠的出现……然后是···寒潭边……冰冷的巨石…那个被她用腰带蒙住眼睛的男人……滚烫的肌肤相贴……唇齿间灼热的气息……以及……激烈的纠缠……
她猛地低头,掀开锦被查看。
身上的中衣穿得整整齐齐,是她平日惯穿的素软缎,干净而服帖。
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闻了闻,甚至连冷梅香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昨夜那场荒唐的意乱情迷,只是她做的一场萶梦。
她是怎么回来的?
自从她当了女官以后,宫里不允许带侍女在身边,她也养成了习惯,哪怕岁除宴可以带,她也把云袖留在了家中。所以并不可能是云袖。
难道是沈玠?
她心头乱成一团,不敢深想。
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正想扬声唤云袖。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端着一只白瓷碗的谢清晏走了进来。
“醒了?”谢清晏眼神微动,走到床边,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许。
他在床沿坐下,将手中的瓷碗递近了些,里面是深褐色的醒酒汤,散发着淡淡的药气,“先把这个喝了,会舒服些。”
他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卫璇唇边。
卫璇怔怔地看着他,顺从地张开口,温热的药汁流入喉中,带着微苦的回甘。
她打量着他,看上去与往日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依旧白净如初。她并没有发现他眼底那些淡淡的血丝。
等一碗药喝完,卫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清晏哥哥,我……是怎么回来的?”
谢清晏放下空碗,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目光却垂着,没有看她。
“我带你回来的。”
卫璇的心一沉,抱着一丝侥幸,追问:“从哪里带回来的?”
谢清晏沉默了一瞬,那短暂的停顿,让卫璇感觉不妙。
谢清晏道:“皇家园林,寒潭边,假山旁的那块巨石上。”
“……”
卫璇喉咙略微紧了紧。
虽然是有些尴尬。但是卫璇竟下意识觉得,如果是他发现的,倒也比是别人发现的情况,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
她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谢清晏道:“我回到宴席,找不到你,正担心,遇到了沈大人。
“他说,似乎看到你喝多了,一个人往园林深处去了。我怕你出事,就找了过去……”
说到这儿,谢清晏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感觉像是有意隐去一些不好的画面。
卫璇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告诉他。
“清晏哥哥,我被人下药了。”
并非醉酒,而是被人下药了。
谢清晏闻言,终于有了反应,猛地抬眼,眸中的阴霾转为震惊。
他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身体,“被下药了……是谁?那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我去请医师……”
他说着就要起身,被卫璇伸手拉住手腕。
“我没事了。”卫璇摇摇头,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腕,“药效似乎已经过去。”
只是身上还有些乏力酸痛……
她眼神渐渐凝实,“只是那下药之人,心思歹毒,手段下作,着实可恨。”
“你知道是谁?”谢清晏被她拉着重新坐下,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我,阿璇,是谁在宫宴之上对你如此行事?”
卫璇却摇了摇头,“我并无实证,只是猜测。”
“话说,”她忽然问道:“清晏哥哥,你昨夜回到宴席后,有看到冯婉吗?”
“冯婉?”
那个卫璇和他提过几回的司记司小姑娘?
谢清晏皱着眉回忆,“她似乎也在寻你,但我昨夜刚回去不久,听闻你独自离席,心中不安,便立刻去找你了,并未过多留意。她——怎么了?”
卫璇追问:“你昨日看她状态如何?可有任何异样?”
谢清晏仔细回想了一番,道:“似乎并无异样?”
于是,卫璇心中猜测又笃定了几分,“我怀疑是卫琳。”
“卫琳?”谢清晏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了然,“她竟然……”
卫璇鼻腔里逸出一声冷哼。
“我原本也以为,昨日她过来敬酒,我防着她,无论是酒是茶都未曾沾唇,便能逃过一劫。”
谁知……
“她或许并非要在酒水中下药,而是趁我转身不备时,派人将药膏或药粉,悄无声息地抹在了我的杯沿之上。”
就是不知是何种神药,竟然无色无味,且药效如此猛烈。想来,必是那卫琳花了一番心血才得到。
呵,可真是难为她了。
若是昨夜被那侍卫模样的人拖走,想来被发现时,真的要被人围观了。
谢清晏听着她的分析,脸色越来越差,握着她的手也愈发用力。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是我疏忽了。我本该寸步不离。”
卫璇看了他一眼,主动倾身,将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清晏哥哥,昨晚太吓人了。以后我都不要离开你了。”
昨夜事发突然,她想起谢清晏好似说过,在宫宴散了后,于她府外不远的河畔备了宵夜和焰火,想要一个独处的子夜。
如今看来,他那些精心的准备,怕是全都泡汤了。
谢清晏整个心仿佛都被她这句话给狠狠揪住,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他的手掌在她背后一下下抚着。
“别怕,”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在呢。我以后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低头审视着她的脸色,眉头依旧紧锁:“那药对你的身体可会有影响?症状如此凶猛,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还是再请一位信得过的医师来仔细瞧瞧?”
卫璇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双手回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得更深了些,闷声道:
“真的没事了。就是当时头晕得厉害,浑身发热没力气,现在……就是还有点累,身上有些酸,想来是药效过了的正常反应,休息一下便好。”
她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安全,内心却挣扎着另一个问题。
那个男人。
谢清晏找到她时,究竟看到了多少?他有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这个念头一直在她心间,让她几乎要脱口问出。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怎么问?
谢清晏怎么说,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的未婚夫婿。
现在要自己问他有没有看清昨夜与自己意乱情迷、肌肤相亲的野男人的模样?
这对他何其残忍。
更何况,那不过是被药物驱使下,她在黑暗中随意抓住的一个“解药”,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陌生男子。谢清晏即便看到了,又怎么可能认得?
与其问出来,徒增两人的尴尬与裂痕,不如让那个夜晚的荒唐,随着药效一起,埋葬在寒潭边的黑暗里。她在他怀中闭上眼。
谢清晏感受到怀中微动,只当她是余悸未消,手臂收得更紧,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沉声道:“好,你既觉得无碍,便先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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