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我只想做个医生

　　今天总部塔的会议室里气氛十分压抑。
　　乔榕站在自己亲妈身后，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刺痛。
　　这个房间里除了高层的投影，现在还聚集了很多高等级哨兵和向导。

　　虽然乔榕自己有SS级，但房间里除了安王，还有一名同级的SS级哨兵存在——

　　乍一看，坐在安王身边的这名哨兵似乎是一名眉眼美丽精致又有几分英气的女性军官，年纪约摸二十五六岁，然而细看时，这个人无论身高还是肩宽体格，都比一般的女性要更为强壮一些，虽然穿着女装，仍然无法掩盖骨相上的差异。

　　是的，这名身着女装的年轻军官就是在外执行了好几个月的任务，目前刚刚返回赤野的祝心。
　　因为一些原因，祝心患有严重的性别认同障碍，然而他始终拒绝干预治疗，因为治疗会改变他的身体状况，进而令他的哨兵等级下滑，而他为了保持自己的战斗力，宁愿保持这种纠结的状态。
　　军方也特别允许他穿女装来稍微缓解自己的混沌状况。

　　祝心前一天晚上才降落在赤野境内，几乎没有休息就被安王拽来了会议室现场，现在眼眶下肉眼可见的一片青黑，虽然他很努力地在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脸上仍然能看出透着极大的厌烦与疲倦。

　　“安王，今天这场紧急会议你得给我个解释。”
　　“你等下就知道了。”安王神色不变，递给祝心一只兴奋剂，“你会需要这个。”
　　“你要我接着开机甲？”祝心向安王翻个白眼，“你他妈给上层当狗当上瘾了吧，你想我死就直说，我上一支的药效还没代谢完呢。”
　　“不是。”安王眼神一转，转向了会议室外，“那两个人会值得你出手。”

　　顺着安王的视线方向，祝心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走廊外确实来了一个人，是个等级非常高的向导，有着祝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精神力外壳，他的周围环绕着滴水不漏的精神力屏障。

　　“怎么样？”
　　“只有一个人，”祝心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是个阴魂不散的玩意。”
　　“两个人。”
　　“两个人？”

　　会议室的门开了，进来的确实只有尹桢一人。
　　这一次乔榕没有感觉到空气的异常流动，也许对方并不在尹桢身后，也或者两人只是行动同步了些，所以乔榕无法察觉空气的变化。

　　安王同样无法感知到属于陆徵的精神力波动，但SSS级的哨兵属性，让他可以通过肉眼看出陆徵所使用的光学迷彩，在安王眼中，尹桢身后有一道人影，就像空气中袅袅升起的扭曲了图形的烟雾，又像是划过的透明波纹。

　　——确实是两个人，第二个人身穿光学迷彩，站在尹桢身后右手边。
　　安王通过精神连接，将消息传达给祝心。

　　祝心将手垂到桌面下，悄悄给自己注入安王刚刚递过的兴奋剂。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原本因为疲倦而不再敏锐的感知，一下子像被扔进了一条鲶鱼的沙丁鱼群一样活跃起来。
　　有了安王的提示，祝心也很快在尹桢身后发现了那个人的轮廓。

　　那个身形，那个姿态……

　　——陆徵！

　　祝心几乎脱口而出。

　　那个人造人居然还没被报废！二所的回收人员都是吃白饭的吗？还是说他们在指望这个早就该送去销毁的玩意再次发光发热？

　　“哎呀，原来高层领导们都这么忙，早知道我就和总部塔的人协调一下，换个时间了。”
　　尹桢在此时开口，说话时毫不掩盖自己的阴阳怪气。
　　他进入会议室以后，扫视周围一圈，发现在场的官员基本都只是全息投影，真正在场的除了高级哨兵、高级向导、研究所所长以外，就只有一名看不出年龄的中将，和他的副官。

　　“今天的这次会议安排准备比较匆忙，小贺他们也有些安排好的事情走不开。”中将清了清嗓子说道。
　　“是贺将军。”中将的副官小声提醒。

　　贺家近年来出过不少英杰，比如早年的贺星楼、贺星辰这对前哨向时代的双子将军。
　　又或者机甲军目前的最高统帅贺君诚，虽然他没有像他堂弟贺君临那样觉醒哨兵，也没有像未婚妻许珑珂那样觉醒向导，却能凭借自己的智力在哨兵和向导角逐的战场上获取一席之地，一路走到如今，虽然好像人因为单身太久变得有些冷血过头了。

　　只不过……贺君诚将军也是年近六旬的人了，直呼对方“小贺”，面前这个中将是什么身份？

　　听到这名中将对他的称呼，贺君诚的投影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暗中说了什么。

　　等到全息投影的波动结束，那名中将又一次开口：“我是军部的一名特别参谋，俗称闲散人员，大名楼明月，表字飞白，虽然人没有实职，但说话算话。”

　　中将，在尹桢的认知中，这怎么也得是参谋长了吧？

　　楼明月此时已经将目光集中在尹桢身上。
　　“小桢是吧？说说你的诉求，我好帮你做判断。”

　　-------------------------------------

　　尹桢从楼明月身上感觉到强烈的怪异气息。
　　他和绿琮有些像，但又没有绿琮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而且看不出年龄，说不出他究竟是年长还是年少。他身后的副官看起来虽然机灵，但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之处，尹桢左看右看直觉觉得他不是人类，但也绝不是什么人工智能。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尹桢觉得楼明月和他的副官不像是人间之人。

　　除此以外，他比在场除了陆徵以外的其他任何人，都展露出了更明显的精神力层面的友善。
　　——仿佛一眼就认定了尹桢是被欺负的晚辈一样。

　　停停停，人不可貌相。
　　尹桢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去，而后平静地开口：“我要拒绝机甲军向我发出的所有搭档邀请，为我已经必然相伴终生的伴侣争取他所应得的权益；我还要警告在场所有人，你们为总部塔建设的防御并不牢固。”

　　随着尹桢的话语，他的精神力屏障在他自己的操纵下一层一层缓慢地剥离，尹桢身后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此时有一道身影在众人的精神领域之中逐渐清晰起来。
　　众人感知到那道身影缓缓抬手解开了什么，光学迷彩从他身上滑落，精神力屏障同时彻底消失。
　　陆徵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和精神力视野中，在机甲军总部塔内部最高级的会议室里，硬生生来了一场大变活人。

　　在场绝大多数人，不，在场所有人都认识陆徵，陆徵没有自我介绍，仅仅是行了一礼，站在尹桢身后。他和尹桢左手无名指上原本的光学迷彩也被解除了，明晃晃的戒指和两人的精神连接代替语言，昭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会生效的，因为陆徵并非拥有独立人格的天然人……”

　　“陆徵是拥有独立人格的哨兵，尹桢是拥有独立人格的向导。”楼明月突然发言打断了安王，“按照现行法律，非直系亲属或三代以内旁系亲属的哨兵与向导发生超越精神的结合，即视为存在婚姻关系，此规定仅限于哨兵和向导的关系界定，并拥有更高优先级。因此虽然两人违反了总部塔管理规定，但他们的关系受到法律保护。”

　　“对此我存在质疑，陆徵并非天然人，我们无法确定他是否拥有独立人格。”安王面无表情地反驳。

　　陆徵皱了皱眉，但没有插话。尹桢向身后一伸手，就被陆徵紧紧地攥住。

　　——我不认为你与我有什么不同，至少在独立人格这一点上如此。

　　“如果一个存在，他看起来像人，相处起来像人，思考模式和人一样，人类默认就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同类，那在我看来，无论他实际上是什么，他就可以是人。如果你不先入为主地知道陆徵人造人的身份，你就会将他视作普通人。”楼明月反驳安王。

　　“如果您不先入为主地感觉陆徵和常人无异，那您就能发现陆徵身上的反常偏执之处。”
　　“谁还没有点执念了，我楼明月还有三大爱好呢，只是这三大爱好除了诈死，别的都上不来台面，怎么，安王小子你不会也要说我这是AI固定的底层逻辑吧？”

　　“……”安王愣了一会，没有接话。

　　“楼参谋，我是否可以理解，您在袒护尹桢的所作所为？”贺君诚的全息投影突然发声。

　　“并不，只是这两个孩子早就生米做成炒饭了，这种情况下再去刁难孩子，不像是大人该做的事啊。”
　　楼明月说话时，眉眼盈成一道弯月，似笑非笑。
　　“只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小徵以后会接受小桢和他人搭档作战吗？据我所知，小徵你退役就是因为失去了前线作战的能力，以后怕是，做不成小桢的搭档了吧。”

《提瓦特学园日记[稻妻篇]》
《提瓦特学园日记》详见此处，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