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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二年
趁着白兰还没有睡醒,翼枝先独自离开卧室,去厨房里煮白粥。
他不擅长做日本料理,只会一些厨艺上的基础理论操作。
粥里面多加一点糖,白兰会高兴一点。
但不能加太多,心意到了就行,也不需要白兰尝得出来有没有糖的味道。
粥水的淡淡香味慢慢出现,从厨房里逸散出去。
翼枝却有些走神,他盯着沸腾的白粥,心里在思考几天前在商业街认识的一个老婆婆。
那个老婆婆被小偷摸了钱包,还没发现不对,不过小偷又被刚巧遇到的翼枝当场拿下,送去公安局——不,在这里应该是商业街口驻守的交番,然后又被交番警察带去警察署。
经此一劫,对方一定要感谢翼枝,她在自家房屋后面偷偷挖了块较为隐蔽的菜地,种了一地的豆橛子,已经临近大丰收,让翼枝随时可以去取用。
豆橛子......听起来似乎和白粥很相配?
不知为何翼枝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他开始调用储存的数据,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排除不对的资料,最终聚焦于一个有些不一般的陶罐样容器上。
视频里没有显示做菜人的样貌,只露出一双准备材料的属于厨师的大手。
“花椒、八角、冰糖......”
翼枝下意识跟着报幕念叨。
“小枝,你是已经加进去了?”
翼枝回头:“啊,主人,你醒了。”
白兰眼睛半睁半闭,慢慢挪到他背后,瞧了瞧锅里的情况,实在是看不出一丁点儿异样,他语气古怪地问:“这是要做我看不出来的药膳么?”
“没有药膳,只有一锅加了糖的白粥。”
“我还以为——”白兰拖长了声调,轻轻柔柔地粘到翼枝肩背上趴着,却没有压下来多少重量,“还以为小枝要给我熬药呢。那叫做什么来着,中药调理?”
他身上还有些热水洗漱后留下的湿意,沾着水的白软发丝蹭到了翼枝脖颈上,衣领肩上的布料也湿润些许。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虽然嘴上这么回答,翼枝还是继续检索数据,但他没找到白兰提到的中药调理的视频。
只有一个标名大郎喝药了的影视储存记录。
“没有找到中药调理,你想喝这个吗,白兰?”
“不想喝~”
翼枝又看了一眼锅里的粥。
“就这个就好了!”白兰又说。
好在白兰身体素质不错,这一次消化不良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
早饭时看起来也脸色如常,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翼枝确认白兰没有事情,也跟着调笑说:“看来以后不能多带蛋糕了。”
“小枝居然要怪到我身上?”白兰不可置信。
翼枝收拾着碗筷,回答:“因为你不知节制。”
白兰哀叹一声,虚握拳头锤击桌面:“明明是你诱惑我,现在又说是我忍不住?”
翼枝摇摇头,进了厨房。
“你可以去工作了,主人。”
白兰顿时瞪大了眼睛。
从搬到并盛町,再到今天,这也没过去多久,顶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最开始心心念念让白兰不要太过疲劳熬夜工作的贴心机器人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天天出去闲逛招猫逗狗的小坏蛋。
白兰没有反驳,满身怨气地去拿工具。他在二楼窗户看着翼枝翩翩然离去,也不知是去哪里玩。
因为主人并没有再提出会搬家的可能性,翼枝也算是安心在并盛町住了下来,把这座房屋当成了真正的家。
就是附近的人并不如翼枝想象的那么热情。含蓄,至少没有内敛过头,难以交流。
新世界还是让翼枝非常满意,以前只能和白兰一起在视频资料里欣赏的风景几乎绝大部分都能亲身体会。
他可以上山下河,去采菌去钓鱼,依托本身强大的体质和不错的运气,翼枝很少会空手而归。
倒不如说,他还会一周一次晚间去往商超,与一些年轻人老人进行轻松又刺激的折扣商品抢夺战,在胜利结算后,再分一大半给他们。
可惜的是小镇范围不大,人口也不算多,这里不能见到人山人海的景象,他感觉似乎又缺了点什么。即便翼枝已经非常满足。
夏天就这样慢慢过了一半。
白兰勤勤恳恳吃完了半个夏天的老婆婆牌豆橛子。
当然,翼枝不喜欢吃豆橛子。
所以白兰很努力地吃,他对食物倒是无所谓,以至于令那个时常来送豆橛子的老婆婆非常佩服。
夏天离不开夏祭庆典,直至秋末也有,还有盛名的花火大会。
人气颇高的活动会引来相当多的游客,小摊上摆满各种小吃,还有一些捞金鱼等的游玩小活动。
翼枝还是受沢田奈奈邀请,才知道一些地方举办的庆典。
白兰和翼枝两个外国人对此都不熟悉,也不需要身着浴衣,他们牵着手,裹挟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翼枝小心翼翼护着沢田纲吉送给他的超大苹果糖。
光是举着这个糖果,翼枝就好像已经开始牙疼了,难怪他没看见小纲吉自己的那个苹果糖。
这孩子和他的父母只在庆典举办场地的入口处与翼枝和白兰短暂相会,然后一身漂亮浴衣的沢田奈奈就摇着小扇子,推着怀抱孩子的丈夫沢田家光一起溜走了。
“下次再参加夏日祭一定要选衣服哦,小枝,小白兰。”
临走前,白兰还是答应了她的建议。
翼枝四处张望,根本停不下转动的眼睛,很难说他看的是新奇的事物,还是摩肩擦踵的人。
但白兰可没有一点兴趣,他注意着身边的游客,然后又注视翼枝的脸。
红艳的苹果糖挡到他眼前,白兰眨了眨眼,笑意便映着灯光一般自然闪烁出来。
翼枝见他没有反应,就把苹果糖塞到他手里:“你吃,再不吃掉感觉就要化掉了。”
白兰点头,开始咬那颗巨大的苹果糖。
他牙口狠厉,嘴里咔嚓咔嚓崩出碎糖渣。
翼枝不想捞金鱼,在围观其他小孩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之后,他还是挣开白兰的手去买了一杯紫葡萄口味的刨冰回来。
“像不像你的眼睛。”翼枝说完意识到不对,又马上接了一句:“先说好,我不是想吃你的眼睛。”
白兰含糊不清地回答:“唔紫刀......”
糖衣很快被他吃光了,里面的苹果反而显得过于酸涩。虽然已经算是食用期限以内的最佳风味,但白兰仍然不太喜欢。
他眉头不皱,继续把苹果解决掉。
天色完全黑了,游客们的嬉笑声音越发嘈杂,河边路边小摊贩的灯亮得晃眼。时不时还有隐隐约约的风铃幽音。
翼枝不玩小活动,更热衷于尝试食物。这次他非常负责任,没有再让白兰一人孤军奋战。
吃得差不多了,也到了放烟花的时间。
但翼枝却觉得白兰的手很凉。
看烟花需要合适场地,白兰却拉着他的手往回走,逆着人群远离活动的地方。
翼枝嘴里还衔着块仙贝,急匆匆跟着白兰的步伐奔跑起来。
不多时,他们到了停车的地点,天上的雨很快就落了下来。
翼枝意犹未尽:“明年再来?”
驾驶座上的白兰没有看他,启动了车辆。
“......嗯,明年再来。”
翼枝还等着来年的花火大会,白兰却又开口说:“冬天的时候,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
翼枝嗯了一声:“我在门上挂几串风铃怎么样?”
“很有品味。”白兰回答。
“休息的时间里是不是需要我处理你,主人。”
白兰摇摇头:“我会做好清理。在......”
他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数了几个数,道:“六个月后吧。等春天的时候我再来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白兰没说清楚时翼枝还没觉得白兰离开的时间久,他数完数,翼枝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翼枝强作镇定,吸溜一大口融化的淡紫色刨冰水,手里的塑料杯上沾满遇冷凝聚的水珠,居然也晶莹剔透似的。
“要我帮忙吗?”
“你等着我就行了,不要离开这个家。”
如白兰所说,等到玫瑰枯萎,或是说在地上的花瓣早已经凋零,枝叶枯槁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冬天也来了。
白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并盛町开始下雪,夹杂着雨水的小雪。
沢田奈奈帮翼枝订了一套冬装,她说是由白兰嘱托,所以翼枝没有敢打开睡上六个月的睡眠模式。
翼枝换下了女仆裙,穿上厚实得简直有些笨重的外套。衣服上还有帽子,可以遮大风避小雨小雪。
他陪着沢田奈奈和小纲吉玩,有时又去老婆婆家过冬。
老婆婆总是在泡豆橛子干,小小一把可以泡成大大一把,不知丢到海里去是否能够称霸太平洋。
可惜最能吃豆橛子的人不在这里,他们只能一起分享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豆橛子。
门外又开始落雪了。
翼枝不怕冷,老婆婆却需要围着暖炉。
春天快要来了。
可春天什么时候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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