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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合
谷川禾仓,男,26周岁,是北海道大学经济学专业的一名在读研究生,已经延毕两年。7月29日,警方发现他因枪击死于东京市郊。身上有轻微打斗痕迹,无目击证人、无监控摄像、无DNA对比对象。因其出身孤儿,一直没有亲属认领尸体,且刑事侦查尚未结束,尸体就一直留在警视厅法医鉴识中心。
因此,在大阪、东京又分别出现了一起尸体上有特殊纹身的案子后,法医科才又想起了这具孤零零的尸体,重新尸检,在尸体左手腕原有的彩色蝴蝶纹身之上发现了隐藏其中的红蓝色线型纹身。
工藤新一想起他刚回国时,警视厅就一天忙似一天,毛利兰还因此无人照顾、去阿笠博士家待了一天——实则就是因为这谷川枪击案和平田案两相叠加,把搜查一课的腿都快跑断了。
腿断不断暂且不提,由于又出现了一例疑似有关的案件,会议又续了两个小时——腰可能要先断了。
结束时,毛利小五郎躲在一旁伸了个懒腰,呲牙咧嘴地往家打电话:“英理啊,我今天要加班……真要加班,这全课都在呢怎么可能去喝酒——诶,兰?兰你这怎么不高兴了,爸爸今天实在没办法……爸爸明天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小蛋糕怎么样?啊,你要过来给爸爸送饭啊?这这……哎呀,行吧,那你就来吧……”
目暮十三斜他一眼——这家伙又在装模作样地炫耀他那天使下凡一样的妻女了。这人到底什么好福气。
于是目暮也掏出手机,期期艾艾地冒粉红泡泡:“喂,小绿……”
佐藤正义不甘落后:“……美和子?是爸爸啊……”
于是搜查一课的走廊里一时充斥着报备电话的声音,估计这附近的手机讯号都要弱上一半。
工藤新一无奈摇头。他是个编外的顾问侦探,警方的常规侦查用不上他,于是他成了全会议室唯一一个不用周末晚上加班的自由人。
该自由人欠扁地微微一笑:“那各位警官都先报备着,我就先坐电车回家咯。”
说罢,他拎起自己的背包,装着备份来的案件资料,顶着一众警官怒目而视又无可奈何的凝固表情,溜进电梯里、按键关门一气呵成。
回家的感觉真好。
半小时后,工藤新一重新出现在阿笠宅的客厅里,面前是一锅热腾腾的寿喜烧和五个警校好友。
“多吃点多吃点,你们大小伙子别怕不够吃,厨房还有呢。”阿笠博士张罗着,自己也伸着筷子大快朵颐,“不过你们昨天刚喝过一顿,今天可不许多喝——我可以喝一点……”
“博士——”
如今没有灰原哀在身边——现在的宫野志保远在英国,才不过11岁——阿笠博士的减脂大计只能靠工藤新一和他的自觉。但自觉是不可能自觉的,工藤新一只好不错眼地盯着他,制止他一次次伸向天妇罗的筷子、要倒酒的手,伸手给他夹了满满一碗白菜。
阿笠博士愤怒地喝了一大口白开水,然后塞了一口带着肉渣和油星的白菜,含泪吞咽。
“话说,再有一周就要毕业了,你们都想好去向了吗?”伊达航夹了一筷子肥牛卷放在碗里,“萩原和松田应该是要留在警视厅爆处组吧!”
“是啊,居然已经九月十几号了。二十一号毕业典礼是不是?”萩原研二一只手拄着脸,紫色的眼睛往上转了一轮,另一只手握着酒杯,“我和小阵平已经通过爆处组的考核了,一毕业就去爆处组报道。”
“松田的梦想到底还是实现了。”降谷零感叹,“合法拆迁什么的。”
“你的没实现?”松田阵平拿了一只虾,嚼嚼嚼。
“实现一半吧。不,那一半也还不算。”诸伏景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工藤新一,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你等着”。
工藤新一抖了抖——他十二年前假称出国治疗不告而别、五年前瞒着朋友回国破案,虽然都是不得已,但到底心虚。
他心虚,就只好给自己找事干,一个魔芋结分了八次才吃没。一时不察,给阿笠博士混进去一只金黄色的天妇罗炸虾。阿笠博士观察他半天,甫一得手,如蒙大赦,一口把那大虾吞下,卡得胸腔直噎。
伊达航连忙给博士续水:“慢点喝,顺顺气——博士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阿笠博士咳咳地摆摆手:“这不是——咳咳——不让我吃——”
工藤新一哭笑不得:“也没有那么严苛吧……我有吗?”
五个人一起点头。
工藤新一:“……对不起。”
手忙脚乱地把博士的气顺好了,他们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嘛,应该看安排,去做刑警。”伊达航已经吃饱了,从牙签盒里拿出一只牙签在手里把玩,“娜塔莉——就是我女朋友——还在北海道读研究生呢,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北海道那边工作。”
北海道读研啊……工藤新一的心思瞬间飘去了下午法医科提出的那起案子。
“……她老家在那边吗?你们也可以一起来东京工作吧?”松田阵平说,“不过也是,我们伊达班长跟女友才分开了六个月,已经思念成疾了,估计是受不了再异地两年的。”
“滚。”伊达航心平气和地说。
“北海道大学吗?”工藤新一忽然问。
“嗯?娜塔莉吗?”伊达航有点惊讶,“对,她在那里读英语专业。”
哦对,娜塔莉小姐之后是英语老师来着。工藤新一一敲脑袋。真是距离上辈子太久了。
“我倒觉得,伊达可以留在警视厅工作的。前两年经常去北海道借调也可以吧。”随后,工藤新一狡黠地说,“说句不当说的,现在搜查一课可是颇有些青黄不接、求贤若渴。”
毕竟上辈子那些水平更高的警官们,现在大多数都还在念大学。
不过作为顾问,他这话说的颇有那么点“走关系”的意味。于是意识到失言,点到即止,不再提了。伊达航反倒直截了当:“工藤这话我明白,说实话,我也确实更希望能留在警视厅,毕竟我家也在附近。娜塔莉那边……我们现在还没见过双方家长呢,不急。这两天她也跟我聊过这些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最后不管怎么样,我总能干出个好样来。”
“好!”松田阵平鼓掌,“喝酒!”
几人碰杯,满满饮尽了一杯啤酒。泡沫残留在玻璃杯的内壁上,发出细小的气泡破裂声响。
接下来的话题顺势轮到工藤新一:“我啊?也没什么吧,本来就是去警校体验生活的……你们毕业之后,我当然是继续做侦探,给警视厅当顾问。”
顺便把红方凑齐、消灭衔尾社、打击一下黑衣组织、派点卧底去给组织添堵、最后把组织也端了……
嗯,也就是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乏善可陈。
“意料之中。”萩原研二听罢挑了挑眉——他可不知道工藤新一那“侦探”业务广泛得堪比美国总统,“那小降谷和小诸伏你们呢?”
博士家的灯光晃在诸伏景光头发上,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他说道:“我嘛,应该就服从安排,去哪里都……”
诸伏景光话说一半,刚刚还明亮的灯光忽然闪了闪,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深海浮漂,一瞬一瞬地漂到他瞳仁里,映出两点微亮,又被彻底熄灭的灯光挤压得近乎碎裂,最后归于黑暗。
降谷零本来正夹了个丸子,手一抖,丸子掉回了寿喜烧锅里。他放下筷子,走到窗边瞧了瞧,发现一整个街区都没了光亮,才回过头说:“应该是突然停电了,博士,拉一下家里的电闸吧。”
不等他说,电路知识满分的阿笠博士已经把家里的总电闸落了下来。
博士家里没有备蜡烛,几个人都掏出手机,冷白的光映出来,松田继续问:“然后呢?快说啊景老爷。”
诸伏景光似乎被刚刚的停电惊得恍惚了一下,手机的冷光映在他眼睛里,把那双湖蓝色的眸子映得更浅:“……忘词了——总之听安排吧,我还蛮想回长野的。”
“那零呢?”松田阵平又问。
“我啊,”降谷零还站在窗边,身上的白衣失去了光照、变成了灰色,“我也一样,听安排嘛。”
“你可是警校第一,到时候肯定都抢着要你。”伊达航笑呵呵地说,“——诶,话说,我手机刚刚一直没充电,好像挺不住了。”
“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些蜡烛回来吧。”降谷零甩甩头,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顺便醒醒酒——真是,松田买的酒怎么都这么上头。”
松田阵平笑嘻嘻:“金发大老师不行啊……”
降谷零无视他:“走了。你们还要买些什么吗?”
阿笠博士道:“那就麻烦降谷君再买一把工用的大号裁纸刀吧,我工作间的找不见了,真是麻烦了。”
“Okay,别客气博士。”降谷零穿好鞋袜,推门出去了。
九月的夜晚,凉风习习。降谷零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一家还能营业的便利店。他买了蜡烛、裁纸刀,想了想,又拿了一只打火机。
他提着塑料袋慢悠悠地往回走,巷子口的路灯也停电了,只有远处霓虹灯招牌一闪一闪。他仰头,看见半轮明月正徐徐被旁边的云朵吞没,月光被模糊成一荡浑浊的水。
他正准备拐进2丁目的大路,忽听前面传来隐约的酒瓶响动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别是什么野鸳鸯……纯情警校生尴尬地笑。
“你们想怎样?”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降谷零脚步一顿,转向巷口,抬眼望去。
巷子里,三个头发颜色各异的小混混正围着一个黑发的小姑娘蠢蠢欲动。那姑娘像是个外国人,白的出奇,大概八九岁,穿着一身精致的粉色洋装、背着小包、戴着洋娃娃一样的大礼帽,帽子被其中一个混混扯下来一半,露出一张苍白却冷静得出奇的脸。她不但没哭,还脊背挺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的人,平静得近乎诡异。
平静也不意味着她不需要帮助。
降谷零悄悄把塑料袋放在脚边,试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倒霉催的松田阵平,不知道打哪买来的啤酒,才喝了两瓶就头晕目眩的——哪怕他出来吹了半天凉风也没见多少缓解。
如果只是要他去揍这三个头发染得像红绿灯一样的小混混一顿,倒也无妨。然而投鼠忌器,现在的情况,可能不适合硬碰硬。
降谷零低头看了眼袋子,忽然有了主意。
女孩仰头看向来人,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
那人穿了身白色的连帽卫衣,此时戴着兜帽,让人看不清脸。他手一拨,打火机的火苗蹿出来,映亮了他半张俊美的脸。
他声音柔滑,带着点假笑:“三位……有烟吗?”
三个红绿灯显然有点慌,面面相觑之后,为首的那个红灯色厉内荏道:“你干什么的?没看见爷在这管教孩子呢?”
降谷零的假笑消失了。他把打火机的火光熄灭,骤明骤暗的光让当前的黑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他右手缩在口袋里,面无表情,似乎很失望似的:“没有烟啊,那好吧。”
“你到底干什么的?臭小子别逼爷削你!”黄灯也转过身。
“啊呀呀,很凶啊。”降谷零语气滑稽,眼神却冷的像是紫色的极光。他慢慢把手举起来,裁纸刀被他放在手心里,刀尖贴着中指,大拇指慢慢地把刀刃推出来。
“咔哒。”
“咔哒。”
“咔哒。”
刀尖逐渐被推出来。
降谷零逆着光,整个人都被月光反衬成了阴影,那刀尖就像是一点点从他指尖里长出来的,唯有一点寒芒,映出刀刃上的冷光,让这把普通的裁纸刀像是什么凶器。
它也确实可以成为一把凶器。
红黄绿灯都咽了口唾沫。
降谷零继续加码:“我今天心情不好,看见人呢,心情就更不好。你们……确定要挡路吗?”
他手腕用力,裁纸刀贴着绿灯翠绿色的发梢钉进了他背后的墙缝里,发出“锵”的一声。三个交通灯一瞬间冷汗直流,听得那人轻笑:“这刀不趁手,不如你们帮我养一养?”
“不……不用了……”红灯拽起两个哥们,直接跪倒,怂得光明正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这就去给您买烟,您抽什么样的?我——”
“滚。”降谷零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他们。烟紫色的眼睛里是浓雾一般的阴霾。
彩灯兄弟站都没来得及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巷子外面跑,把自己滚成了一颗三色的蛋,路上踩到个塑料袋,像踩中地雷一样惊叫连连、险象环生地跑远了。
夜风一吹,他们脊背一凉,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降谷零看他们如他所料地被吓跑,悄悄松了口气,把刀拔下来收好,然后才转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已经把自己的粉色帽子戴好了,黑发黑眼,尖下巴、高鼻梁,像是个少女模特。没等降谷零蹲下来安慰她,那女孩反而笑了。
“我喜欢你。”她声音尖尖的,“我欢迎你。”
什么?降谷零没听懂。
女孩不给他提问的机会,盈盈朝他点点头,乌黑的眼睛却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她从洋装的小包里拿出个纸片,垫脚——她本不用这样,也许是为了显得更可爱——把那纸片塞进降谷零刚刚放刀的口袋里。
随后,她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降谷零疑惑地看着那女孩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才把纸片从口袋里拿出来。
借着月光,他看到这纸片原是个名片,上面红蓝两色线条交织,黑色的铅字用一种奇形怪状的符号语言书写。
看不懂。降谷零耸耸肩,去巷口外把被刚刚那三个红绿灯踩过一脚的塑料袋捡起来,打开看了看,发现蜡烛都没什么损伤,才又把打火机放回去,重新返回去买了裁纸刀,复又往阿笠宅走去。
两天后,警视厅传来爆炸性消息:仓库吊尸案的死者身份已确认为大阪一位外科医生,名叫加藤速。而离奇的是,警方将他的DNA与平田议员遗体上残留的毛发比对后,竟发现——这位外科医生,很可能就是杀害平田议员的凶手。
而平田议员在7月29日的奇怪行踪,也指向了谷川枪击案的案发要素。
谷川禾仓、平田健二、加藤速,三个表面上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却在这三起案件中,彻底串联起来。
至此,三案合并。
这两天里,工藤宅的软装甲醛已经降到了无害范围,工藤新一请假搬了两趟行李,已经基本搬离了警校宿舍。星期一的下午,他再度请假,去了趟警视厅。
阿笠博士开着甲壳虫送他:“现在去警视厅啊?得留到挺晚吧?晚饭记得吃。”
“嗯,我知道,放心吧博士。就是我忘了,毛利警官也会逮住我去吃的。”工藤新一坐在副驾驶,左手拿着一摞刚刚传真过来的案件进展,右手翻着先前复制过来的案卷。
仓库吊尸案的死者名叫加藤速,34周岁,是大阪一家私人医院的新锐外科医生,曾斩获多项个人荣誉。他的毛发在9月2日平田议员已死的尸体身上被找到,经过排查,他在9月2日、平田议员被害的时间段内,被拍到进入了高圆寺公园内。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平田议员被害案的第一嫌疑人。
而在7月29日谷川枪击案被发掘出来之后,通过谷川禾仓身上的抓痕、皮屑比对,又确定了平田健二是杀害谷川禾仓的第一嫌疑人。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7月29日,谷川禾仓在东京被平田健二所杀;9月2日,平田健二在大阪被加藤速所杀;9月13日,加藤速在东京被第四人所杀。
工藤新一把资料翻来翻去,正仔细比对时,阿笠博士一个急刹车,他猝不及防,把文件撒了一地。
“没事吧,”阿笠博士尴尬地笑,“不好意思,我刚刚以为能通过那个绿灯的……”
“没事——”工藤新一弯腰把文件都拾回来,文件散开后,恰巧看见了三位被害人被排列在一起的身份信息。
谷川禾仓——北海道。
平田健二——东京。
加藤速——大阪。
这三个人,竟然还都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那为什么北海道的谷川禾仓死在东京、东京的平田健二死在大阪、大阪的加藤速死在东京?
而且这三个人此前素不相识……
平田健二和加藤速的死亡背后还都有组织的影子……
真的只有三起案子吗?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地想。
“哦对了,博士。”然而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今天是几号?”
阿笠博士:“九月十七日——哦,优作君和有希子君是不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啊?”
完了。
工藤新一冷汗直流,整理案卷的手都停滞了片刻。
“博士……”他开始撒娇,“你一会儿,能不能去接一下他们?”
阿笠博士皱了皱眉:“我一会应该要去和芙莎绘小姐吃饭……怎么,你答应今天去机场?”
工藤新一点点头。
没办法了。他头疼的打开手机,给正在警校训练的诸伏景光发了一条语音信箱留言。
“帮我接一下优作哥和有希子姐姐行吗?求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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