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

　　『我们用七年等待重逢，用余生练习相爱。——谢苏婉』

　　☆

　　晨光透过纱帘，在酒店房间的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谢苏婉从沉睡中醒来，恍惚间还以为身在自家卧室。直到看见身旁熟睡的徐米乐，才想起正在温泉酒店度假。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拉开窗帘。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温泉池蒸腾着袅袅白汽，宛如仙境。

　　“这么早就醒了？”徐米乐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八点。”

　　谢苏婉转身微笑，“睡不着了，要不要去尝尝酒店的早餐？”

　　“当然要！”徐米乐跳下床，“听说这里的自助早餐很不错。”

　　早餐时，徐米乐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今天的行程，“上午我们去体验室外温泉，下午可以做SPA，晚上听说有烟火大会。”

　　谢苏婉有些犹豫：“室外温泉？人会不会很多？”

　　“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啊！”徐米乐眨眨眼，“我都打听好了，这里的室外温泉区设计得特别漂亮，是日式庭院风格，每个池子都有不同的功效。”

　　最终在徐米乐的软磨硬泡下，谢苏婉妥协了。她打开行李箱，目光在两套泳衣间徘徊。

　　最终，谢苏婉穿上了那套黑色山茶花。徐米乐说得对，来都来了，不该辜负这样的风景和心情。只是当她调整好肩带，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性感的自己时，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勇气可嘉”。

　　黑色面料衬得她肌肤胜雪，白色山茶花恰好在最诱人的曲线处绽放。这确实超出了她往日的穿衣风格，但偶尔突破一下舒适区，也没什么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披上浴袍，仿佛披上了一层勇气。

　　☆

　　室外温泉区果然如徐米乐所说，假山流水，竹林掩映，一个个温泉池巧妙地分布在庭院中。雾气氤氲，恍若仙境。

　　“看！封尽在那儿！”徐米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药浴池。

　　封尽独自坐在池中，眼镜片上蒙着白雾，平日的冷静自持被这雾气软化，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封尽！”徐米乐兴奋地挥手，拉着谢苏婉快步走过去。

　　封尽闻声抬头，目光在谢苏婉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礼貌地移开：“水温正好。”

　　徐米乐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谢苏婉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搜寻另一个身影。直到徐米乐突然噤声，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谢逸扬站在三米外的池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穿着最简单的黑色泳裤，水珠顺着紧实的腹肌滑落，整个人像一尊绷紧的雕塑。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谢苏婉身上，尤其是胸前那几朵刺眼的白色山茶花。

　　“快来试试这个池子，听说能活血化瘀！”徐米乐试图活跃气氛。

　　谢逸扬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离她们最远的角落坐下，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哥这是怎么了？”徐米乐凑到谢苏婉耳边低声问，“从过来就板着脸。”

　　谢苏婉摇摇头，心里却莫名地发慌。

　　一场简单的水中传球游戏，谢逸扬却频频失误，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竟然直接起身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他今天怎么回事？”徐米乐目瞪口呆。

　　封尽若有所思地看了谢苏婉一眼，随即接到电话也离开了。

　　徐米乐提议去做SPA，谢苏婉却觉得疲惫，“我想回去休息会儿。”

　　☆

　　回到房间门口，暖黄的廊灯下，谢逸扬正蹲在走廊地毯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湿漉漉的黑发软软地耷拉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汽，竟流露出几分少年气的委屈。

　　她刷卡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心软开口：“你就这么蹲在这里，不怕被同事看见？”

　　谢逸扬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看见就看见，反正我现在心情不好，谁惹我谁倒霉。”

　　谢苏婉刷开房门，暖黄的灯光自动亮起，将套房客厅映照得温馨舒适。温泉的热气还氤氲在皮肤表面，被房间的冷气一激，泛起细小的战栗。她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浴袍，带子系得紧紧的。

　　她侧身让谢逸扬进来，自己则走向迷你吧台，“喝点什么？茶还是水？”

　　“水就好。”谢逸扬的声音有些闷。

　　他接过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低垂。从下午在温泉池边开始，他身上就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此刻在安静的房间里愈发明显。

　　谢苏婉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一本酒店提供的杂志随意翻看。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谢逸扬始终沉默着，只是偶尔拿起水杯抿一口，眉头却越皱越紧。

　　谢苏婉终于忍不住开口，“上午……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看你一直不太高兴。”

　　谢逸扬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里面有压抑的怒火，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暗涌。但他很快又垂下眼帘，只淡淡回了句，“没事。”

　　又是这样。

　　谢苏婉在心里叹了口气。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他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无论她怎么问，都敲不开那层坚硬的外壳。

　　她放下杂志，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是不是游戏输得太惨了？听说你们技术部那群人玩游戏都很厉害，输了面子上挂不住？”

　　这本来是个轻松的调侃，谁知谢逸扬的脸色反而更沉了。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像刀，“你觉得我在意的是游戏输赢？”

　　谢苏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我……我只是猜测。你不说，我只能猜啊。”

　　谢逸扬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抱歉，我不是冲你。”

　　然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工作上的事？”她猜测着，“新版本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那是……身体不舒服？”她注意到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胃又疼了？”

　　“没有。”

　　“没有你摆这副脸色给谁看？”

　　谢苏婉的耐心快要告罄。她不喜欢这种猜谜游戏，尤其是在她明明能感受到他强烈情绪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时候。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封尽？或者……徐米乐？总得有个原因。”

　　她把他可能不爽的理由都列了一遍，可他就像蚌壳一样，越撬闭得越紧。

　　这种彻底的拒绝沟通让谢苏婉感到一阵无力，甚至有些受伤。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理性的方式切入，“谢逸扬，我们现在是朋友，至少算是……同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冷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甚至用上了一点职业习惯，试图引导他开口，“情绪需要疏导，而不是压抑。你这样憋着，对自己不好，也会影响周围的人。”

　　“我影响谁了？”他终于开口，带着一点嘲弄的意味，“你吗？”

　　“是，你影响我了。”谢苏婉坦然承认，“我总是会被你的情绪牵着走，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越说越激动，心底那份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困惑就越发清晰起来。

　　“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学，看了那么多案例，写了那么多分析报告，我以为我至少能更理解人的行为一点，能更冷静地处理关系一点。可一到你这里，所有的理论好像都失效了！我就像个瞎子，永远摸不清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就在这时，谢逸扬忽然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掺杂着无尽苦涩的低笑。

　　他抬起头，终于不再躲避，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你不是看不透。”

　　“因为你关心则乱。”他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婉婉，你对我从来就没真正冷静过。”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谢苏婉所有的防御。她怔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他不再窝在沙发里，那股压抑的低气压仿佛转化成了某种更具侵略性的东西，充斥着他的周身。他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温泉水汽的气息。

　　“你之所以看不懂我，”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是因为你心里有我。”

　　“你怕看懂了，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谢苏婉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想反驳，想否认，可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看到他抬起手，指尖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隐忍地蜷缩起来，最终只是擦着她的发梢落下，撑在了她身后的柜子上，将她困在了他的气息范围之内。

　　“你怪我冷暴力？”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低语，呼吸烫得她耳根发麻，“我只是不知道……除了离你远一点，还能用什么办法来克制自己。”

　　“我试过了，婉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沙哑，“离你远点，看不见你，或许就能冷静下来。可你就在那里，穿着那件泳衣……”他顿住了，像是无法再描述下去。

　　谢苏婉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谢逸扬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我知道这很幼稚，很无理取闹，但我控制不住。”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七年前我就失去了这个资格。但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谢苏婉已经明白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汹涌澎湃，却又被强行压制着。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自己总是看不透他。因为在她面前，谢逸扬从来都不是那个光彩夺目的天才，也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技术总监。他只是个笨拙地表达着感情的普通人，会因为吃醋而生闷气，会因为害怕而退缩。

　　“谢逸扬，”她轻声叫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傻？”

　　“知道。”他苦笑，“但在你面前，我就是这么傻。”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谢苏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

　　她的心跳得很快，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想起他在车里睡着时紧皱的眉头，想起他胃疼时苍白的脸色，想起他独自蹲在走廊里的样子。

　　每一次，她都想要抚平他的眉头，想要缓解他的疼痛，想要抱抱他。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谢苏婉向前迈了一小步，缩短了最后那点距离。她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谢逸扬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我也很傻。”她闷闷地说，“明明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但一遇到你，所有的原则都没有了。”

　　她能感觉到谢逸扬的心跳，很快，很响，和她的一样。

　　他的手臂慢慢环上她的背，动作有些僵硬，“婉婉……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谢苏婉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吻，笨拙，生涩，带着豁出去的决绝。在她贴上来的瞬间，谢逸扬的身体猛地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能感觉到他唇瓣的微凉，能闻到他呼吸里清冽的气息。一秒，两秒……他没有任何回应。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谢苏婉猛地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个自己造成的荒唐局面。

　　然而，就在她后退的刹那，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腰，将她狠狠地捞了回来。天旋地转之间，谢逸扬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住了她。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压抑了太久、一旦决堤便无法收拾的汹涌浪潮。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在深处透出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小心翼翼。

　　谢苏婉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激烈到令人窒息的吻。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整个世界都模糊褪色，只剩下唇齿间交缠的触感和耳边两人混乱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地拂过她滚烫的脸颊。

　　谢苏婉缓缓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里面风暴未息，却更多了一种深沉的、几乎将她溺毙的情绪。

　　他抬起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微微红肿的唇瓣，“这次……是你先开始的。”

　　谢苏婉看着他，心脏依然在疯狂地跳动。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她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依旧紧蹙的眉心。

　　窗外，夜色渐浓，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沉默的剪影。房间内，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

　　谢苏婉的手还被他紧紧按在胸前，那剧烈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一声声敲击着她的掌心。

　　她终于看懂了。

　　那莫名其妙的怒火，那拒人千里的沉默，那刻意保持的距离，原来都是他与自己激烈斗争的证据。

　　他不是在生她的气。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谢苏婉忽然不再觉得挫败了。

　　那些读过的书，学过的理论，在此刻似乎真的失去了意义。面对这样一个谢逸扬，她不需要成为冷静睿智的心理学家，她只需要是谢苏婉。

　　那个会因为他而心乱，会因为他而冲动，也会因为他而心疼的谢苏婉。

　　她微微动了一下被他攥住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谢逸扬，失控的……不止你一个。”

　　她看到他瞳孔深处猛地缩了一下。

　　“我也会。”她继续说着，像是在坦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到你累，看到你皱眉，看到你一个人硬撑，我这里……”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也会很难受。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她才会鬼使神差地吻上去。用一个冲动而鲁莽的行动，去回应他那份沉默而汹涌的愤怒。

　　这不是心理学教科书上的任何方法，这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在她喜欢的男孩面前，最直接、最笨拙的反应。

　　谢逸扬沉默地听着，攥着她的手却微微松了些力道。

　　“我知道这很傻，”谢苏婉低下头，“学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只会用最笨的办法。”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轻轻抬起。

　　谢逸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里面的风暴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温柔。

　　“笨点好。”他抬起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我就没想过……要和一个心理学家谈恋爱。”

　　谈恋爱。

　　这三个字被他用那样自然的语气说出来，轻轻重重地砸在谢苏婉的心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的倒影。

　　七年光阴，无数心结，仿佛都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充斥着温泉湿气和彼此呼吸的房间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和这两句笨拙的坦白，悄然融化开了一个缺口。

　　光透了进来。

　　谢苏婉没有再问他还生不生气。答案已经在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声里，在他终于舒展的眉宇间，在他此刻凝视着她的目光里，清晰无比。

　　她慢慢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将发烫的脸颊轻轻埋进他的胸膛。

　　这一次，谢逸扬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深深地拥入怀中。

　　窗外，冬夜的寒风掠过山野。

　　窗内，他们静静相拥，像两株终于相互缠绕依靠的藤蔓，在寂静里聆听着彼此复苏的心跳。

　　失控就失控吧。

　　如果终点是你。

　　☆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刷开。徐米乐哼着歌闯进来，“婉婉！按摩简直太……”话音戛然而止。

　　房间内的两人迅速分开。谢苏婉的脸瞬间红透，谢逸扬则后退一步，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迅速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模样，只是耳根处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泄露了方才的激烈。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徐米乐难得地露出了犹豫的表情，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没有。”谢逸扬的声音已经恢复一贯的平稳，“正好，我也该回房间了。”

　　他转向谢苏婉，眼神中的柔情尚未完全褪去，“晚安。”

　　“晚安。”谢苏婉轻声回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徐米乐看着两人之间流动的微妙气氛，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她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侧身让谢逸扬离开。

　　☆

　　门一关上，徐米乐立刻凑到谢苏婉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老实交代，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谢苏婉不自然地别开脸：“他就是心情不太好，我安慰了几句。”

　　“心情不好太正常了。”徐米乐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那件山茶花泳衣根本就是战袍好吗？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移不开眼，更别说男人了……”

　　谢苏婉脸颊微红，有些窘迫地拉了拉衣角，“真有那么夸张？那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徐米乐理直气壮地挑眉，嘴角带着狡黠的笑，“你现在可是单身，就该大大方方展现自己的好身材。战袍就是战袍，它的使命就是要帮你所向披靡！”

　　说到这里，她俏皮地眨眨眼，压低声音道，“我要是提醒你了，哪能看到你哥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

　　“懒得理你。”谢苏婉脸红得更厉害了，转身躲进了洗手间。

　　☆

　　门关上后，谢苏婉靠在墙上，心跳依然很快。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谢逸扬的温度。

　　她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夜，想起他失控的样子，想起自己当时的恐惧与无助。但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谢逸扬的克制和尊重，她感受到了。而自己的心意，也终于清晰了。

　　也许心理学真的白读了，因为她永远无法用理论来解释自己对谢逸扬的感情。但那又怎样呢？有些东西，本来就不需要解释。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星辰般闪烁。明天，也许还会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但现在，她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平静与温暖。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谢逸扬发来的消息。

　　【Y】：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谢苏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正准备回复“早点休息”，他的第二条消息紧跟着跳了出来。

　　【Y】：那件泳衣很漂亮

　　谢苏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心跳骤然加速。还没等她平复，第三条消息接踵而至。

　　【Y】：想独自珍藏这样的你

　　她轻咬下唇，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嗡鸣着涌向脸颊。屏幕再次亮起，新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Y】：我的婉婉长大了

　　【Y】：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Y】：突然有点等不及了

　　谢苏婉看着屏幕上接连弹出的句子，感觉心跳快得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回复。

　　【婉婉】：你怎么是这样的？

　　那头几乎是秒回，带着一种终于不必再隐藏的坦然，甚至透着几分得意。

　　【Y】：一直都是这样

　　【Y】：只是以前怕吓到你

　　最后一条消息的到来，为这个夜晚画上了一个充满无限遐想和承诺的省略号。

　　【Y】：晚安，婉婉，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四个字像是个最郑重的承诺，它意味着未来有无数个日夜，他可以慢慢地将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深意，那些克制已久的渴望，一点一点，亲自说给她听，做给她看。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了解全部的他，探索全部的他……以及，交付全部的自己。

　　谢苏婉放下手机，将它紧紧捂在发烫的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颗因为过度幸福和期待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窗外夜色温柔，而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晨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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