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真少爷不讨好了

　　离婚？

　　宋清晏停下了脚步。

　　声音透过没关的门传出。

　　许如愿歇斯底里：“如果不是你招惹那个女人，我的孩子怎么会受这些苦！？”

　　宋维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样也没法挽回，你真的要把这个家弄得一团糟？”

　　“把家弄得一团糟的到底是谁？”
　　许如愿冷笑：“是谁三天两头在外边找女人，还要我来善后？是谁搞出私生子害我的亲儿子失踪？是谁抓着公司不放，业绩下滑却又把责任推到亲儿子身上？”

　　宋维正不说话。

　　许如愿似乎等的不耐烦，最后逼迫道：“宋维正，你离不离！？”
　　“再拖拖拉拉，我可不会心软，就算付出一切，我也会让你下台！”

　　“……好，我离！”

　　片刻之后，门哐的被甩上，宋清晏连忙悄声躲到宋修清房间。

　　宋修清的房间还是上次他来时的模样。

　　简洁，干净，就像客房。

　　宋清晏忽然不想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干脆躺上床，在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
　　宋攸宁是在周六下午回来的。

　　她坐在宋清晏身侧，听他弹唱那首被提名但未获奖的曲子。

　　一曲终了。

　　宋攸宁：“我舍友昨天还在说呢。说你这首曲子比murmur乐队的好听，获奖的应该是你才对。”

　　宋清晏笑了笑。
　　他知道宋攸宁的舍友是自己的粉丝，粉丝眼里，当然是正主最好。

　　宋攸宁的抱怨中夹杂着骄傲：“现在舍友都是你的粉丝，我住在宿舍战战兢兢，生怕哪天被她们发现，我是你妹妹。”

　　话音刚落，门被敲响。是宋景行来叫他们吃晚饭。

　　宋景行还是那副严肃模样，很少笑，但看上去憔悴了数岁。

　　去年综艺失踪一个人，就算没有受害者家属追究，但公司总要为此负责，而他也要面对股东责问。

　　但这不是根本原因。
　　更重要的是，综艺失踪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而失踪甚至是他一手造成的！

　　自己害死自己的亲弟弟，自己一直以来折磨自己的亲弟弟，任谁都无法自我原谅。

　　面对这样冷峻沉默的宋景行，无论是宋攸宁还是宋清晏，都不敢在他面前展露笑意。

　　三人沉默着下了楼，许如愿和宋维正，一人一边，表情冷漠。

　　宋攸宁停下了脚步。

　　她预感不妙。

　　宋清晏轻轻搂着她肩膀，推向餐桌。

　　宋攸宁只能坐下。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宋攸宁似乎猜到将会宣布什么。

　　也许是想说，宋修清并不是一个坏人，让她不要再讨厌宋修清。

　　但其实……

　　就算不说，她也没有讨厌宋修清了。

　　在寂静得可怕的氛围中，许如愿终于开口，平静地：“我要和你们父亲离婚了。”

　　宋攸宁一愣。
　　她急忙：“为什么？”

　　许如愿冲她艰难地笑了笑，似乎想用笑意安抚，让离婚显得不那么沉重。
　　“一些……很重要的事。我和你们父亲有些分歧。”

　　宋攸宁一愣。
　　她是个聪明孩子，早从一些细枝末节里看出了不对劲，但她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只是小事。

　　可闹到现在，终究不是小事了。

　　许如愿和宋维正是联姻，离婚对谁都弊大于利。既然对他们说出口，就表示已经拟好协议，甚至已经签了字，领了离婚证！

　　宋攸宁忽然觉得头晕目眩。
　　她从没想过，这件事会闹成这样。

　　她崩溃地：“不能不离婚吗？”

　　许如愿沉默，坚决而缓慢：“攸宁，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宋攸宁知道那个他是谁。

　　他是个温柔的好哥哥。

　　也许死后大家会怀念他，觉得之前不该那样对他，想要弥补他。

　　但……
　　至于吗？

　　为一个私生子，连她都不要了吗！？

　　宋攸宁猛地起身：“妈！他不过是个私生子！你也讨厌他的对吧！不要离婚好不好？爸爸，你不会再出轨了吧？”

　　她哀求望向父母，但两人都移开视线，不看他。

　　往日，许如愿从来遮掩，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个人，但现在都要离婚了，还瞒着宋攸宁也没了意义。

　　许如愿悲哀地：“攸宁，他不是私生子，他就是你的……”

　　“亲哥哥。”

　　一记重拳直冲面中！

　　宋攸宁怀疑自己幻听了。

　　“什么！？”

　　许如愿却不再说了。
　　她扭过头：“总之，我和你爸爸要离婚了。你们都成年了，也有自己的信托基金，市里有几套房子，攸宁，就当提前的生日礼物吧。”

　　宋攸宁几乎失去全身力气，脚一软，差点摔倒。

　　宋清晏扶住了她。

　　餐厅里一片死寂。

　　许久，宋攸宁才慢慢回过神，她还想再挽留，深呼吸几下，她终于鼓起勇气——

　　“妈妈，不关爸爸的事，是我害死了宋修清。”

　　宋攸宁哭着：“当初是我坑他去参加综艺的，也是我害大哥误会他。我故意的，都是我害的——”

　　许如愿看了宋攸宁一眼，又收回目光：“……我知道了。”

　　气氛沉得可怕。

　　宋清晏像个冷静的旁观者。

　　他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不过是养子，就算许如愿和宋维正没有离婚，但总有一天，他也将失去容身之所。

　　他必须做好准备。
　　他已经做好准备。

　　宋清晏深吸一口气，垂着眼睛：“妈妈，是我的错，和攸宁没关系。”

　　他一口气说出真相——

　　“我那时误会他是私生子，想帮您出气，所以……”

　　他苦笑着：“所以我设计让他被误会抄袭。”

　　许如愿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她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沉默着的宋景行忽然开口了。

　　他声音沙哑：“是我。”

　　“是我杀了他。”

　　宋景行闭了闭眼，不忍回忆宋修清的面孔。

　　似乎他从来，就只看见宋修清的头顶。
　　弟弟不敢直面他，不敢反对他，不敢亲近他。

　　他亲手把宋修清驯化成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模样。

　　“清晏早就和我说过这件事，是我同意他这样做的。我……”

　　他哽咽了一下。

　　“是我推波助澜，煽动网上那些人，害死了……宋修清。”

　　宋攸宁捂着脸，无助崩溃。

　　许如愿颓然坐在椅子上。

　　她忽然注意到，宋维正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但作为枕边人，陪伴了这么久，她看见了宋维正眼里的漠然。

　　他不在乎宋修清。他不在乎这个被他们磋磨的小孩儿。

　　或许他从来就知道真相。

　　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眼睁睁看着宋修清被他们这群本该最爱他的人折磨！

　　宋景行顺着许如愿的目光望去。

　　心下一沉。

　　他和许如愿想到了一块儿。

　　宋景行咬着牙，对父亲的恨意忽然无可复加。

　　.
　　一顿饭不欢而散。

　　宋攸宁不想再在别墅里待下去，她什么也没拿，带着手机就回学校。

　　坐在出粗车里，她看着车窗外景象飞驰，脑袋里乱得可怕。

　　宋修清……
　　是她的亲哥哥！？

　　……那她都做了什么。

　　是她。
　　都是她害的。

　　宋攸宁无声地哭泣着。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宿舍将近门禁时间，宿管阿姨疑心她和男朋友分手，亲切关心了她几句。

　　宋攸宁浑浑噩噩走上楼，脑袋里全是宋修清垂着眼睛温柔看她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宋修清此刻应该还活着。

　　钥匙在锁眼划拉数道，就是开不了，还是舍友听见动静，替她开了门。

　　最里边的舍友在聊天。

　　她是最先入坑的那个，连带着将宋清晏安利给了对床，怎料对床已是murmur乐队的粉。
　　此时，两人正放宋清晏昨日颁奖典礼分析，喋喋不休地争着宋清晏和murmur乐队谁更该获奖。

　　“最佳新人奖应该是新人，你看江远以前是pierce的贝斯手，怎么能是新人？”
　　“这是金曲奖，奖的当然是新人新歌，murmur是新乐队，和他们合作的shaw也是新人，而且音乐质量好，怎么不能获奖？”
　　“shaw是谁都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新人？”
　　“那宋清晏呢？他也不是新人吧，他以前还是钢琴家呢？”
　　……

　　熟悉的人名骤然出现，宋攸宁稍稍回过神，忍着眼泪，路过两人往厕所走。

　　她不想在舍友面前哭。

　　但薄薄的门挡不住戳气声，她回来就红着眼，舍友静了会，片刻，敲敲门，问：“攸宁，你还好吗？”

　　宋攸宁啜泣着：“对，对不起，我晚上看了部电影……没忍住……”

　　舍友松了口气。

　　靠近阳台的两个舍友继续聊着颁奖。

　　“如果评最佳新人的话，也不该把shaw的功劳算进去吧？毕竟评选的是乐队，歌曲好是shaw的功劳。”
　　“没有shaw乐队也很好，而且宋清晏获奖的话争议不是会更大吗？毕竟还陷入过抄袭风波。”
　　“诶诶诶，说就说，别人身攻击啊？抄袭这件事和宋清晏根本没关系，是宋修清抄袭，OK？”
　　“那可不一定，最近不是反转了吗？有人爆料抄袭的是宋清晏。”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现在聊的是宋清晏和murmur，又扯宋修清做什么？人都没了，尊重一下。”
　　……

　　厕所里，宋攸宁再也无法忍住眼泪。

　　她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宋修清……

　　死了。

　　她靠着厕所墙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舍友们都听见了，疑心不是看电影泪奔。其中一个舍友翘了敲门，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见门后蜷着的人。
　　厕所门没锁，她干脆直接打开，轻轻拍了拍宋攸宁肩膀，安抚道：“没事的。怎么了？”

　　印象里，宋修清也是这般安慰他，温柔的，耐心的。

　　宋攸宁心疼的抽搐，几乎无法喘气呼吸。她紧紧抓着胸口，猛地抬头，满脸眼泪，在舍友担忧地目光里，哭腔喊道——

　　“我……是我害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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