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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
姜青是羲和教的信徒,无论是之前的洗尘宴上的诡曲强洗两人记忆,还是派人身后刺探两人,种种异常终于有了解释。
可是为什么鉴音铃却独独在她身上失了效果。
余年年抬着眸,两人相视,只见盛惜时轻轻摇了摇头。
许是她身上有什么别的密宝,让她逃开了判定也有可能。
她看着眼前高坐的神像邪笑着,眉头便不自觉的皱起,心道,早晚要将这邪神的神像全数毁去。
在神像周围走了一遭,视线之内尘埃不染,余年年皱紧了眉头用食指擦过神龛,捻指,抬眸环视了暗室一圈。
“虽为暗室,却干净非常,不像是平常没有人打扫的样子。”
年年转身看着盛惜时,眼神中颇带兴味看着他。
“姜青自持高位不会亲自打扫……”
“打扫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其他的身上,不是我们刚刚见过面的听雪,恐怕就是常德厚了。”
盛惜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着神像,眉头紧皱,“这神像不对。”
放了一丝灵力出来,缠绕住神像那只垂下的手,缓缓推动,只听耳畔传来机关链条滑动的声音。
“风来村的神像便是双手托举着圆日,而这尊神像,精细程度远在那尊之上,又怎会有如此之大的错漏。”
当神像的手完全抬起,此间暗室的全貌才完全的展现在两人面前,祂身后是无尽的深黑,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们对视一眼,无言点了点头。
她从纳戒中取出一叠黄符捏在手中,眼神机警盯着前方无尽的深黑。
甬道略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里被夜明珠照的通明,活将这座半埋在地下室的暗室照得荧绿森森,墙壁上水光反照如一张潋滟的蛛网,愈是向里走,愈是沉闷压抑。
一个死胡同般的转角后,他们终于知道这种让人感到入骨的湿冷阴气来自何处,两人停下了脚步,年年的眼瞳猛地睁大了两分,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盛惜时,他快速地扶住年年,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切:
四处渗水的幽暗地下,狭小压抑的暗室被隔成了一间又一间的监牢,牢笼坚不可摧,像是用着极好的材料,与此相反,粗劣的石壁青苔肆意生长,空气黏腻潮湿,只有石板地面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清理,光滑的发亮,在这锃亮的石板之上却落着片片刺眼的暗红。
不见天日里,一把锈铁一般的刑椅摆放在一间牢狱的正中央,墙壁上冷光闪烁,暗血黏腻在那些刑具之上,无声的讲述着曾经这里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余年年用骨节敲击着牢笼,只听闷闷响动的两声,是实心灌注的。
这暗室究竟曾经关押着什么样穷凶极恶的罪犯,数量又有几何,才留下如此触目惊心痕迹。
这里似乎就是整个暗室的尽头,没有前路了。
“先从这里出去……”
余年年转过身,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盛惜时说道。
他们仰头看着,缔造这个地牢的人何其残忍,在地牢的顶部,留了一个极窄极窄的墙缝,光线被牢笼分割成丝丝缕缕漏了进来像极了地牢主人对于他们的施舍。
现在,天已经完全亮起,原路返回不太可能,年年看着这个极窄的的墙缝,说道:“我们就从这里出去吧。”
盛惜时没有意见,却叫年年等等,他反回身后深黑的甬道,走回了神像后,将密道重新关闭才折返回来,脸色苍白,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那个笑容勉强,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走吧。”
他笑着说道。
“心中有神,凝神化气。”
余年年念道,周身一清,心中想象着要变成的模样,化形成了一只翩翩的蝴蝶,拍打着翅膀,裂缝中的光照着她的翅膀在暗室中闪闪发光,它轻轻缓缓地落在了盛惜时的肩膀上,他看着年年嘴角的笑容才变得实了许多。
他故意后于年年化形,就是为了和她变作一般,就算是成为他物,他的偷藏的私心也是和年年成为并肩之物。
年年变作的蝴蝶,一身纯黑勾勒着点点的纯白,他就便作了一只素白的蝶,溅上了墨黑,两只蝴蝶倒是般配的紧。
他们从夹隙中飞出,在碧空之下拍打着翅膀,嬉戏一般飞远走。
蝴蝶飞在花丛之间,并不奇怪,正巧碰见了常德厚带着‘余年年’和‘盛惜时’二人出门去。
飞过主屋,一阵穿堂风吹过,那只墨黑色的蝴蝶艰难的稳住身形,只听屋内说道:“哦,屋外有谁在吗,墨色,你去看看。”
“是,回城主大人的,外面什么都没有。”
“许是风大。”
名叫墨色的侍女脆生应道。
“那你把门关上吧,两位客人呢?”
姜青那双凤眸挑起,一只手枕着,另一手则捏着本书看,饶是没有盯着墨色,也叫人生不出半分轻慢。
“回城主大人的,常大人领着他们游赏去了。”
“好。”
听了这句话,她眉头才松了松。
一白一黑两只蝴蝶原停在梁上,听着门被合上的,才摇着翅膀飞走。
此时正处于春日,化形为蝶,融入城中并不奇怪突兀,可他们不能在成中显形,不然非要被发现不可,两蝶便绕着圈,相伴着向人烟稀少处飞着。
不知不觉,竟然又至昨夜的那片密林。
两人解了化形,背靠着一棵大树休息。
年年从怀中取出了两封信,小心地拆开,信纸抽出,对着阳光垂头看着。
信封上端正的写着凌薇的名字,她用手擦过熟悉的字迹,莫名感到安心。
意料之外,信的开头竟然是道歉,她说,现在断魂寨上下忙着重查当年的事情,抽调不开人手,江逸春缠着自己要见年年,索性就派他出了这个任务,如果让年年不适,她只能道歉。
余年年摇了摇头,能完成任务便好,不必考量这些。
可是这份考量依旧让年年心中生出两分欣喜。
余下的话却让年年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姬长命原本应当殒命的景周十三年,是服用了长生丹才活下来的。
调查的方向便转向了传说中的长生丹。
流传出来的配方有许多不同版本,在凌薇看过之后,都觉得不是,正逢此时,宫中有人有了动静。
而这个人,正是王朔。
在调查中,他近来一直在暗中收集着材料,却不知是为了那个逃脱不了死亡命运不断走向衰亡的周王,还是为了自己。
长生的梦想可不止属于君王,还可能属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臣子。
年年在看到下一句话的时候,猛然怔住了,“师兄,解释的通了,姜青,为什么不一样。”
她将信递了过去,而盛惜时也在读了之后,眸色亮了亮。
“深渊外,生长着一种奇毒之物,名叫美人骨,沾上分毫便可让人痛苦半生,此后经脉俱废再修不了道,却对于抑制寄生虫的生长有奇效……”
“圣水中的寄生虫实乃魔界蛊虫,由魔气所催生,进入体内瞬间孵化,杀死宿主并操控宿主活动,其声、貌、行为与平时不会有任何变化,而在中毒之人体内,蛊虫也无法盘踞。”
“另外发现了,蛊虫之间的吞噬效应,曾寄生于修士体内的蛊虫一旦被取出被凡人吸收,凡人也将轻易的获得修士的所有修为。”
所以姜青即使拜入了羲和教,饮下了圣水,却没有被寄生的原因竟然是中了美人骨的毒,蛊虫没有寄生,鉴音铃自然响不了。
“羽城岁贡原本是一城百匹布,十车腌制鱼获,据楚国的记载,羽城不过是边陲临海的一个小城,至于什么华丽,只字未提,你们说的,堆金砌银怕是有诈。”
凌薇如此写道。
余年年曾在去信中问到羽城岁贡的问题,重重的疑点,反复的矛盾,如一记冷箭扎进了她的心。
最后,厉凌薇的话,将两人再次带进了谷底:
“当年的易位事件,至今,断魂寨能调查出来的只有凤毛麟角,当年老城主钦定的继承人并非是她姜青,而是她的哥哥,姜岚。”
断魂寨没能调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两种可能:羽城太小,无法深入其中套取信息;再者,便是其中有人用铁血手腕强压着真相的流通。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年年来说,无论哪种情况,现实都蒙着一层未知的阴云,无论向着何方向走都是未知。
余年年只能拆开了手上的另外一封信,无名祖师的信让原本沉重的信,骤然一轻。
无名说,朝廷的援助已经送到了,而宗中主要的几栋建筑的修缮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快些回吧,朝廷问过来,有她顶着。
宗中不知从谁开始传得故事,说她单手便可以斩杀龙,她便只要出现就有许多人围上来向她请教,让她指导的热潮到现在也没有散去。
收到了年年的回信,读起来十分困难,有许多字又要重新认识一遭了,很是新奇,不过年年说的纸鸢,并没有看见踪影。
宗门里上下一切都好,希望他们能快些回。
末了,她写道,也许,你们再不回来,她便要亲自来一趟。
年年和盛惜时一同捧着那张信纸,看到这句时,两人不由得笑出声来,真像是祖师能做出来的事情。
多日以来,两人第一次感到真正轻松的一刻。
“今后怕是不能用纸鸢传信了,酱黄瓜帮忙传信那日,我曾寄了一只纸鸢出去,果然如我所料,我们的信被拦了下来。”
而在这羽城中,巨大的蛛网中想将所有人牢牢困住的人,只有一人——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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