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荣誉墙上贴着许夏的照片，姜凡经过时停下脚步看。

　　照片是昨天拍的，今早新换上去的。

　　许夏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斜挂着的绶带上写着“优秀学生”这个大字。

　　瞧着傻气四溢的照片，姜凡捧腹大笑，掏出手机拍张照片发给许夏，并附文。

　　。：[阿夏，杨主任真人个人才。]

　　以前荣誉墙上的照片，从没有人是戴着绶带拍照的。

　　许夏是简阳二中有史以来第一个。

　　把手机塞进口袋，他去校门口接叶棋梅女士。

　　今天家长会，校园里四处可见学生领着自己的家长往教室走。

　　姜凡前不久接到叶棋梅的电话，听说是自己老妈来的姜凡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校门口恭候。

　　等了没多久，叶棋梅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他跑上前：“妈。”

　　“姐。”他从降下来一半的车窗看见他姐盯着他挑眉。

　　“我上班去了。”姜清说：“妈，回去辛苦你自己打个车。”

　　叶棋梅：“去吧。”

　　姜凡冲姜清挥手道别：“拜拜，老姐。”

　　他带着叶棋梅赶往教室，半途叶棋梅还在学校荣誉墙前站了会。

　　这是她第一次来姜凡的学校，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不是姜清就是姜严平来学校。

　　今天两人都有事，不得已才让她过来给这混小子开家长会。

　　她指着荣誉墙上的第一张照片道：“你们学校的审美不行。”

　　一开口就给姜清说懵了，他老妈抓重点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荣誉墙都是以成绩来排列照片，第一张照片也就是姜凡刚刚看见的许夏冒傻气的那张照片。

　　别人的家长路过时看见荣誉墙上的许夏开口第一句都会是夸奖，赞美之类的话。

　　他老妈的第一句却是评价学校审美？

　　叶棋梅又说：“不过这人长得挺俊。”

　　“妈。”姜凡无奈地开口：“虽然他确实很帅，但你老除了看脸还能看见点别的吗？”

　　叶棋梅笑着说：“等我夸他成绩好，你又要不乐意了。”

　　“不会。”姜凡说：“你多夸夸他，我开心。”

　　叶棋梅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纳闷道：“我夸他，你高兴个什么劲？”

　　“难不成他考试的成绩是你考出来的？”叶棋梅女士脑洞不是一般的大。

　　姜凡看着叶棋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当我没说。”

　　回到教室，他带着叶棋梅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则在走廊的窗边靠着。

　　家长都来得差不多，教室的广播响了一声，紧接着杨主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各位家长们，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本次的家长会。”

　　被家长占据座位的学生只能安静在走廊等着，这也是很难见的场面，毕竟让一群爱放飞自我的学生在没有约束的时候自觉安静地呆着。

　　广播里，杨主任对这次的月考做着总结。

　　许夏跟着班长留在教室帮老刘给家长分发要填写的表。

　　确保每一个家长都拿到表单后，他把多余的整理放在讲台上。

　　姜凡眼神一直盯着他转，偶尔许夏转过头跟他对视一眼。

　　“混小子，看什么呢。”叶棋梅听着广播，偶然开个小差看眼站在窗户旁的姜凡，见他视线一直在教室打转，她好奇地看过去，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妈，那就是年级第一。”姜凡指着背对着他的许夏，说：“也是这次联考的第一名。”

　　“就是荣誉墙上那个？”叶棋梅还真没注意到。

　　姜凡点头道：“对。”

　　“人看着不错。”叶棋梅盯着许夏背影看了半响，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

　　姜凡从窗户把上半身探进教室，偏头往许夏的座位上看。

　　出乎意料，居然是空的。

　　许夏他妈妈没有来吗？

　　不等他缩回身子，叶棋梅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闲不住你，又看什么？”

　　“没什么。”姜凡捂着脑袋：“妈，再揍你儿子就傻了。”

　　叶棋梅：“你现在跟傻有什么区别。”

　　姜凡不赞同，反驳道：“你儿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可能傻。”

　　许夏终于忙完转过身，他出了教室来到姜凡身边，见人正在和叶棋梅聊天，他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两人聊得差不多，姜凡才偏头看向许夏：“阿夏。”

　　“嗯。”许夏看向叶棋梅：“阿姨好。”

　　“哎，你好。”叶棋梅夸道：“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照片？”许夏愣了一下，看向姜凡。

　　“不关我事。”姜凡想到那张照片又忍不住想笑，他说：“来教室的路上要路过荣誉墙，我妈自己看见的。”

　　广播里，杨主任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坐在讲台前的老刘站起身：“家长们，麻烦你们把手里的表填一下。”

　　叶棋梅去看姜凡桌肚，想找出一支笔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问：“小凡，你上学都没笔？”

　　这小子，学习上的事她虽不管，但这也太不像话了？

　　作为一个学生，连笔都没有，都懒得装个样子。

　　“妈，你自己找不着别冤枉我啊。”姜凡肚子压在窗台上半个身子伸进去从桌肚里摸出一只笔：“我可是有好好学习。”

　　叶棋梅接过笔开始填表。

　　许夏碰碰姜凡：“给我拿支笔。”

　　“哦。”姜凡又摸出一支笔递给许夏，见许夏把表放在窗台上准备动笔，他问：“阿夏，你家长不来？”

　　“嗯。”许夏说：“他们在忙。”

　　“从来没来过吗？”姜凡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就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不算。”许夏说：“有时间他们会来，单独找老师聊。”

　　姜凡执拗地问：“所以从没来参加过家长会？”

　　许夏抬眸看向姜凡，说：“又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姜凡脱口而出，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脸上带着懊恼。

　　“对我来说，他们不来其实更好。”瞧见姜凡的神色，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

　　姜凡回答的声音很低：“哦。”

　　家长会结束，姜凡送叶棋梅出校门。

　　刚好到放学时间，他陪着叶棋梅在校外吃完饭，又送她去车站。

　　回来时，路过校门口的一个花摊，他在花摊前驻足。

　　“要买一枝花送给女朋友吗？”摊主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她见有人来抓着机会推销：“我这花新鲜，买一枝送女朋友，保管她开心。”

　　姜凡蹲下身仔细挑选着，他抬头冲摊主甜甜一笑：“姐姐，我要一枝这个，给我挑最好看的那枝。”

　　“好。”每一枝花都是独立包装的，摊主挑选出一枝递给姜凡，说：“同学，眼光不错，这卡布奇诺玫瑰是所有花里卖得最好的。”

　　“不是我眼光好。”姜凡接过花站起身，笑容明媚灿烂，他说：“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它。”

　　一手拿着花，姜凡喜不自禁得给许夏发信息。

　　。：[阿夏，你在宿舍吗？]

　　X：[嗯，我在。]

　　。：[我去找你。]

　　X：[好。]

　　心脏在胸膛内狂跳不止，心中的欢喜蔓延至全身，姜凡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许夏面前。

　　姜凡爬上五楼来到许夏宿舍时候，许夏正在刷题，听见敲门声他把门打开。

　　一枝花率先冲进视线内。

　　他愣住地盯着花。

　　姜凡语调欢快：“送你。”

　　“为什么送我？”许夏又问出上一次姜凡送花时问的问题。

　　“学校门口很多人在买，去凑了个热闹。”这次的回答和上一次不一样。

　　“嗯。”许夏接过花：“谢了。”

　　他把今天的这枝花和昨天那两枝放在一起，用一个小玻璃花瓶养着，放在宿舍的窗台上。

　　姜凡凑过去碰碰花瓣，说：“它们比昨天开得更盛了。”

　　“嗯。”许夏给喷壶灌上水递给姜凡：“你来？”

　　“行。”这还是姜凡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养花，觉得有些新奇，拿起喷壶给花浇水。

　　许夏就站在一旁看着他。

　　“阿夏。”姜凡放下喷壶，依靠着窗边眼睛盯着花瓣上的水珠，用手指轻轻触碰着：“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你想知道？”诧异在许夏脸上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姜凡会问他这些事。

　　姜凡不敢抬头看许夏，他一直低着头：“想。”

　　许夏说：“和大多数人差不多，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我的过去特别无聊吧。”

　　姜凡猛得抬头看过去，目光撞进许夏眼底，四目相对之下他又偏开头避开视线的相触，他道：“我很好奇，很感兴趣。”

　　他语气故作轻快地开口：“很想知道阿夏的过去。”

　　面前的人陷入沉默，姜凡耐心地等待着。

　　一时没人再开口，宿舍内寂静得可怕。

　　就在姜凡想开口说算了，许夏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姜凡思忖片刻道：“小时候的你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事发生，或者说一说你养卡布奇诺玫瑰的经历？”

　　“没有。”许夏道：“我很少跟周围的人交流，也很少跟他们一起玩，可以说我从小就不怎么外出。”

　　姜凡问：“为什么？”

　　许夏顿了一下道：“我不喜欢。”

　　“阿夏。”姜凡无奈道：“你又说谎。”

　　他一语道破：“你其实是喜欢的，只是不被允许，对吗？”

　　片刻后许夏才点着头轻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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