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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
第二日,冯春时刚被谢玄安请到院子里,就同谢玄安一起,听闻了承勤伯的热闹。那位开罪了福阳公主,被捆着带到御前的承勤伯大公子,即使有承勤伯舍了老脸哭天喊地的求饶,罪不至死,但也难逃一惩。
最终,圣上看在福阳公主已经让人教训过他的份上,只下令打了他三十大板,革了身上的虚职,再下了一道不得入朝为官,也不得承袭爵位。
连带着承勤伯也得了一个教养不力的责骂,令闭门思过三月,顺带减薪罚俸一月。
最终,承勤伯也只能含泪谢恩,带着自己不成器的大儿子,灰溜溜地出了宫。
听闻一回到府中,承勤伯府便鸡飞狗跳的,承勤伯夫人心疼儿子,又被承勤伯指着鼻子骂,两人对骂起来,承勤伯便闹着要休妻,承勤伯夫人当即大怒,表示撑起伯府多数要靠自己嫁妆倒贴,要休妻可以,拿出银子来还。
最终互相都看不过眼的二人,扭打到一起,伯府内一直到了后半夜都不得消停。
冯春时听到这个消息,既对自己外祖家没落至此的原因有了数,又难免松了一口气。
左右闹了这一通后,她不回承勤伯府也更为理直气壮了。且如今,承勤伯府自己都自顾不暇,更加顾不上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外甥女了。
从一如她所猜想的,从那日过后,一连几日,承勤伯夫人连府门都没有出过,更不用说再来忠勇侯府了。
加上谢玄安的伤基本好全了,也开始处理各项事务了,冯春时也无需去谢玄安那边,每日只需要在府中,捧着谢玄安命人送来的梅州历任知州纪事,靠着埋头苦读就能消磨一天。
于是,冯春时前些日子有些浮躁的心,也在这几日安定了不少。
为了避免再度遇上意外,冯春时一连几日都是待在侯府之中,基本没有踏出过府门一次。
不过,忠勇侯府的低调,也显得盛京近日越发热闹,一是因平宁郡王妃的人选未定,一些自觉有望的人家,都在积极地走动着。不单是皇后那儿,多了不少递牌子入宫求见的。
就连东宫也一下变得热闹非凡,送礼的,求见的,以及想从太康郡主这儿下手拉近关系的,多不胜数。与前些日子的门可罗雀,一下对比鲜明,也让太康郡主烦不胜烦,写了不少信来同冯春时抱怨。
而一向性子张扬的容妃,却在这段时间,一反常态的低调了起来。如今容妃不仅没有再传召贵妇入宫,据闻在宫中也格外低调,自祈月节过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宫门,每日就窝在自己的熙和宫中,一心一意养胎。
也就福阳公主出了一次宫,闹出了承勤伯府大公子这事,让一众人意识到,即便东宫受重视,但对于福阳公主的宠爱也是做不得假的。
前些日子不少人还在对赵家落井下石,如今风头一转,又隐隐有人在观望着,开始琢磨要不要拉赵家一把了。
也在这个时候,宫中也传出了些许风声,皇后正筹备一场赏菊品蟹宴,预计要邀请不少女眷入宫,同皇后等一众后妃一道,赏菊品蟹。
人人都知道此宴的目的并不在于赏菊品蟹,毕竟此时并不是菊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也不是螃蟹最美味的时候。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观察所有女眷,从中挑选一个最合适作为平宁郡王妃的贵女。
带上了其他后妃一道,也是因着有不少皇子尚未婚配,也借此机会,顺带给这些皇子相看皇子妃,正好彰显一下皇后的不偏不倚处事公正。
盛京中得知了这个风声后,自是有喜有愁,喜的是说不准被一眼相中,就能成为郡王妃了;愁的是,东宫地位稳固,做皇子妃就显得没有那么美好了。
毕竟是嫁入天家,即便日子过得不舒心,也没法随意回娘家哭诉,更没法和离,只能生挨着。故而成为皇子妃,对于娇宠长大的贵女们,自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冯春时自然也不想参加,可若是皇后下了懿旨,除非是冯春时断了腿,不然怎么样都得进宫露个面。
正在冯春时琢磨着,如何不引起注意度过这一关时。
传出消息的当夜,一场电闪雷鸣的狂风骤雨降临在盛京。
这场暴雨和轰隆作响的雷鸣声,也掩盖了皇城处传来的嘈杂之声,整个盛京的百姓,都对于深夜之中皇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就连侯府,也是在次日清晨,被宫中紧急传召叫走侯爷和谢玄安,才知道昨夜皇城中出了事。
只是发生了何事,却是等诸位大臣从宫中出来,事情事情才如火势蔓延一般,在盛京之中传开了。
“观星楼被雷劈塌了?怎会发生这种事情?”陆夫人听闻此事时,险些拿不住手中的茶盏,盏中茶水也因此洒落了不少出来,落在她的手上和裙上。
只是此时,陆夫人也顾不得这些,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的侯爷。
此时冯春时心中的震惊,也不亚于陆夫人,看了看神色憔悴冷凝的侯爷,又看向坐在一旁的谢玄安。
谢玄安对上她的视线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却也更让冯春时惊讶不已。
“观星楼虽说历经三帝,但好歹是在先帝那会才修葺过了,怎会……”陆夫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眉头紧蹙着说道,
侯爷长长地叹息一声,用手搓了搓脸,一脸的疲惫之色,声音也听着格外沉重,“如今正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就被昨夜的雷劈中,然后一下烧了起来。”
说到这里,侯爷又抹了把脸,用力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红,沉声说道:“听闻昨夜扑了一夜,也没能将火扑灭,一直到今日寅时末,整座楼都烧毁殆尽了,这火才彻底熄灭了。”
而侯爷和谢玄安他们,也正是在寅末卯初,就被宫使传召到宫中去的。
一旁的冯春时,先看了一会侯爷疲倦的神色,又看向一旁的谢玄安,却品出了几分奇怪。
观星楼一年也就一登,象征的意义多于实际用途。
若是只烧了观星楼,只怕还不至于兴师动众到这个程度,定然是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发生了,这才将平日里的可信之臣都叫进了宫中,共同商议。
对上冯春时看过来的目光,谢玄安略一沉吟,看向了侯爷,又看向陆夫人,缓声说道:“除却观星楼,还有一事。”
闻言,侯爷有些不赞同地看向谢玄安,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出声阻止他。
然而陆夫人也迅速注意到了,比侯爷更快一步,摁住了侯爷的手,看向谢玄安,问道:“还有什么事?”
陆夫人此时也意识到了,若真是意外,观星楼烧了虽说让人震惊,但先帝让人修葺时特意留了一份详细的图纸,为的就是哪一日出问题了,也能重建观星楼。
谢玄安看向侯爷,见他没有吭声,显然也是默认了他的行为,便开口说道:“观星楼旁的那棵古树,也被雷劈成了两半,如今已是彻底枯死了。”
陆夫人和冯春时闻言,俱是一惊。陆夫人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面色也更是冷凝沉重了几分。
观星楼虽然重要,但还可以重建。可那棵千年古树,却是实实在在地历经两朝,是本朝天运所在的象征。
如今这棵古树枯死本就不妙,偏偏又是被雷劈中,一分为二后彻底枯死。
此事一旦传出去,只怕是会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影响巨大。加上前些日子的水患,二者结合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话,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想来圣上也是在听闻古树枯死后,当即叫了这些可信之臣入宫,共同商议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冯春时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谢玄安,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中茶盏上,安静听着侯爷将大概的事情说与他们听,最后还要重申万不可对外人说起此事。
听侯爷这话中的意思,圣上如今是打算,只对外放出观星楼被烧毁一事,至于古树枯死这件事,怕是要竭尽所能地瞒下来了。
侯爷又交代了两句,看了一眼更漏,宫中便又来了使者,将父子二人再度传召进宫。
待送这二人随着使者出门后,陆夫人忧心忡忡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握着冯春时的手微微用力,一时有些忧虑,道:“近日怎地发生了这么多事?”
冯春时回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宽慰着陆夫人,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若是昨日的雷只劈了摘星楼,倒也不奇怪,可连古树一起劈了,便有些奇怪了。
可能将手脚动到古树那里的……
冯春时扶着陆夫人往屋中走去,路上状似无意一般,问起了那棵古树的事情。
然而陆夫人也只有每年新年朝拜圣上时,诸位大臣及臣妇才得以见古树一眼。又是在宫中,每日也有不少御林军巡逻,平日里根本不得随意靠近古树,更不用说对古树动手脚了。
也就是说,如若古树枯死并非意外,那便是宫中有内应了。即便不是昨日的雷,那棵古树也是注定会枯死的。
冯春时在扶着陆夫人进屋时,抬起头,目光一转,落在院中的树上,面上露出了几分沉思之色。
对一棵树动手脚,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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