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潮湿
“祁珛,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刘川柏聪明,没有他努力?”
他的发问让祁珛脑子一滞,条件反射否认:“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只是觉得,之前你从来没有拿我和他对比过。”严珝的声音很闷,“你为什么关注他的成绩?”
“只是看到了觉得他夹在我们中间碍眼,希望你下次能超过他。”
祁珛贴得很近,能听到严珝的心跳。
严珝把鼻尖埋在祁珛脖颈,半天都没有说话,惹得祁珛更不好意思:“其实也想看看你什么反应,想着你这样的偶尔嫉妒一下应该也无伤大雅。”
“嫉妒?你不提这个事我也嫉妒,我都要嫉妒疯了。”
严珝话里有话故意呛他。
“什么意思呢?”
祁珛揉着他的耳垂,指尖柔软的触感慢慢发烫,他甚至都能想来严珝耳朵通红的纯情发春样。
“上次我俩打架,他说你喜欢过他……”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我不信这个,但是他信誓旦旦你有精神病,祁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神经检查?”
严珝的话像一根冰锥刺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哑口无言,无数段想遗忘的回忆涌上脑海怔得他将近窒息,血液都在缓缓凝固。
祁珛沉默了。
严珝低低地叹了口气。
“睡觉吧,睡觉吧。”
今天的情绪让他也受不住,他只是不甘心刘川柏和祁珛有过去,他一想到刘川柏说的那些话他就生气又无力,知道祁珛会不高兴但是他还想问出来,结果问出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明明抱得这么紧,心却离得那么远。
身边人的呼吸声渐渐有节奏地起伏,祁珛望着黑暗久久不能入睡,发涩的眼睛一闭上就能想起来当时的场景。
“祁珛,这好像是精神病的症状?”
刘川柏站在他旁边指着报告,不可置信地给他解释。
“不可能,我没有精神病啊。”
祁珛同样一脸惊讶看着报告,上面似乎异常的指标让他的底气渐渐不足。
刘川柏:“祁珛,我们还是去问问医生吧,你的指标和我的真的不一样。”
“不去。”祁珛拽着他的书包斩钉截铁,“不去了,我们回家吧。”
“可是……”
“我不想知道,万一我真的有精神病又能怎么办,我家长又不会管我。”祁珛拉着刘川柏的手,即使心乱如麻也刻意镇定语气,“而且现在才初一,说不定以后就好了。”
“好吧。”刘川柏反握住他的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谢。”
“……”
是初一学校组织的体检,那个时候他和刘川柏是最铁的哥们,两个人贪玩做了个青少年神经递质关联检测报告,结果检测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甚至开始恐惧。
他暴躁易怒阴晴不定,混乱的精神波动似乎真的和和别人口中的精神病一样。
后来祁珛把报告扔进垃圾桶,再也不想看见“精神病”这三个字。
刘川柏为什么要告诉严珝自己有精神病,为什么总是这样逼他,严珝会怎么想,这个他深埋在心里连根系都要腐烂的秘密。
祁珛凭感觉勾勒着严珝的轮廓,明明是这么俊朗的好皮囊,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和自己这种精神病在一起。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自卑。
祁珛的手不经意碰到他的鼻梁,睡梦里的严珝似乎不舒服地翻腾着把搂在怀里的祁珛紧了紧,于是祁珛又下意识轻轻在他腰上拍着安抚。
别讨厌我,别离开我。
祁珛闭上眼,他终于有些乏了。
夜鹊的叫声隐隐约约在耳边回响,他梦到行走在潮湿的草木丛间,没有路灯,环绕在身边的吱吱作声的飞虫萤火带来寒凉的蒸腾气,不规则的月亮挂在天幕仿佛溺在海里,心脏砰砰直跳,孤独和迷茫如一汪湖般轻盈透明。
不久月亮就不见了,眼睛适应的环境慢慢笼罩在一整个冻住的蓝,原来已经是早晨。
手表上的时间显示五点整,身边严珝还没醒,祁珛坐起身注视他眉头轻皱嘴角也微抿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于是不忍心把他叫醒,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眉间。
兴高采烈的研学之旅很大程度上让学生们紧绷的心情得到放松,主要是高楼把手机发下来,熬过枯燥的开幕仪式大家都一个接一个上车,严珝拉着他坐到大巴最后面让祁珛刚好靠窗。
“严珝,嘿嘿嘿我来了。”周游一屁股坐在严珝旁边,“听说先去东湖。”
“烂怂东湖有个啥名堂?”
严珝伸了个懒腰,真不明白学校怎么选的研学地点,哪里无聊去哪里。
“主要是苏轼祠吧,我爸带我去过。”
前面同学也转过头来说话,一伙人叽叽喳喳很快又吸引了前面高楼的目光,他拿着喇叭朝他们喊:“后面的同学,声音小点,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啊。”
“噗哈哈哈……”
“睡觉也被他喇叭吵醒了。”
班上好多人都被这老头闹笑了,高楼眼见不对赶紧把喇叭给班长:“去去组织个小节目玩玩。”
班长鼓掌:“来我们一起唱个歌。”
从集体唱歌到单个人唱歌,车厢里吵得不像话,祁珛脑子有些昏沉靠着窗一言不发,严珝趁机抓住他一只手在他掌心写字。
严珝:生气了嘛?
祁珛一点一点认出来他在写什么,于是摇摇头。
严珝:晕车?
祁珛疲倦地点点头,沙声道:“有点。”
“估计两个多小时,要不然睡一会儿。”
严珝捏捏他的手,旁边周游把头靠过来好奇地问:“祁珛,你晕车呀?”
“有一点。”
“需不需要垃圾袋呢?”
周游还好心递过来一个皱皱巴巴的垃圾袋,祁珛哭笑不得还道谢,其实他只是头晕倒不是很想吐。
周围的同学在聊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呆呆地看飞驰而过的风景,严珝依旧和他十指相扣把他手攥着塞进自己兜里。
他们总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摸摸只是想离对方近一点,祁珛想。
今天阳光很好,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都散发着亮澄澄的光晕,走成长龙的队伍每个人的发丝都泛着朝气蓬勃的金黄。
“这里的断桥亭就是呼应西湖断桥,是当地百姓听说苏东坡在杭州修了西湖,又听说西湖有著名的断桥,所以在东湖上建了一座亭子取名断桥亭以示对苏轼的纪念。此外湖上沧浪桥所在的堤坝也被称为苏堤。所以凤翔东湖可以说是杭州西湖的实习作和mini版,因为苏堤断桥都有……”
解说的枯燥知识在高中生听来未免有点嘈杂,队伍里好几个男生都开始有意无意远离队伍,但无一都在高楼的严厉目光下灰溜溜地回来。
“你们可是重点班,起表率作用的,怎么带头乱跑让人家看见了成何体统?”
高楼拧着严珝耳朵把他提溜回来,严珝一面“哎呦嗷呦”地叫着一面给看热闹的大伙挤眉弄眼,挨了一顿训斥才回队伍。
“哈哈王敬凯给我两瓶奶,给你一个。”
严珝把酸奶塞进祁珛手里。
“你抢来的吧。”
“他又不喝。”
祁珛无语,不过既然都拿来了也没有不喝的道理,他索性扎开吸管嘬两口。
严珝看着他喝完奶还舔了舔嘴唇,心尖莫名发痒喉结滚了滚,这个祁珛不说话的样子真是勾引人。
“韩文刚刚给我发消息,这周他过生日,去不去?”
“在哪?”
“什么小炒。”
“还有谁去?王敬凯,徐海贤应该都去吧。”
“就咱之前那几个,小叶子也去。”
祁珛刚打开手机就看到陆辰宇发来的消息:“祁珛,等下你们吃不吃排骨,我爸爸给我做的饭太多了我想给你们分点。”
祁珛立马回“要的要的”,毕竟他和严珝带来的午饭都是泡面,可没有这样的口福。
不过等他们在犄角旮旯找到陆辰宇的时候旁边的迟云起已经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陆辰宇看到他两来了连忙招呼:“我爸爸送来了满满的保温桶,你俩不够了再夹。”
“我操,给我快尝两口。”
严珝大快朵颐,旁边迟云起抽纸擦手:“你饿死鬼投胎啊?”
“你管我。”
“你少夹点,这家伙为了等你们来自己都没吃,走这么慢。”
迟云起抓了一把陆辰宇的头发,把人家好好的碎盖都抓立起来,陆辰宇摇摇头给自己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谢谢啊谢谢。”
严珝拍拍陆辰宇的肩膀,还得瑟地给迟云起挑眉:“果然还是辰宇对我们最好。”
“你少套近乎。”
迟云起不知道哪来的占有欲把严珝的手从陆辰宇身上扒拉开,惹得这几个人都在笑,严珝特意给祁珛飞了一个“看他那样子”的眼神,弄得陆辰宇更不好意思。
“那边树上可以挂祈福条子!”
“我要去我要去!”
“在哪里?”
“……”
不知道谁带来这样的消息,本来吃完饭懒散的学生们一下来了劲儿一个拉着一个跟着人群跑过去,还有几个老师故意给自己班里的同学吹嘘比如你某某学姐学长当年在这里祈福最后考了985、211双一流的大学等等等,学生们一个个跃跃欲试要写祈福条挂在树上。
祁珛看得冷笑,才高一就做这种梦。
但他的目光在看到严珝也拿了个条子认认真真不知道在写什么的时候滞钝下来,他眉间一跳,注视着严珝把自己的祈福条挂上树。
风一吹这些祈福的红条就飘起来往人眼睛里钻,还有不少人勾肩搭背在这里合照。
鬼使神差,他走去严珝身边。
“拍照吗?”
严珝对着他笑。
祁珛听见自己小声地“嗯”了一声。
虽然才高一,但他很想知道严珝上面写的是什么愿望,严珝想去哪个城市想考什么大学呢?
插入书签
最近在读张爱玲老师的小说集,暂时还没有读完,但是十分感叹她对文字那种信手拈来的熟络感。
因为不太熟悉抄袭的界定,所以要注明这一章节中有一段描写祁珛睡梦不安稳的句子,斗胆仿照《沉香屑第二炉香》中的一段环境描写。
原文如下:“摩兴德拉的窗子外面,斜切过山麓的黑影子,山后头的天是冻结了的湖的冰蓝色。大半个月亮,不规则的圆形,如同冰破处的银灿灿的一汪水。不久,月亮就不见了,整个的天空冻住了;还是淡淡的蓝色,可是已经是早晨。”
其实原意是要写到下一个事件的过渡,我脑海里的画面就是一个男孩子独自在凌晨空无一人的乡野地赶路,这个时候月亮的光能照清道路,眼睛也慢慢适应没有路灯的环境,身边草木的蒸腾气息伴随着飞舞的小虫子充斥在鼻腔里,这种寂静和孤独就是他内心的写照,当作一个转场再合适不过。
奈何本人文辞过于朴素,脑海里浮现的也是老师对于自然环境的描写,所以斗胆借鉴这段文字好让自己想表明的意思更加深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