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话未完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教学楼的窗台，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谢瑾瑜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他背着书包，一步三晃地蹭到楼梯口，脑子里还乱糟糟的——昨天傍晚在树林里，夏云培那句“做我男朋友吧”砸过来时，他好像……没直接拒绝？

　　“我就这么答应他了？”谢瑾瑜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脸颊有点发烫，“啊？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

　　他正低着头嘀咕，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整个人踉跄着被拉进了旁边的杂物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亮，只剩下几缕从门缝钻进来的阳光，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斑。

　　“谁啊！神经病……”谢瑾瑜的骂声刚到嘴边，后背就被人按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书包“咚”地被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夏云培的眼睛在昏暗里亮得惊人，像藏着昨晚没散的星光。

　　“你干什么啊！”谢瑾瑜瞬间炸毛，挣扎着想推开他，“夏云培，你发什么疯？”

　　夏云培看他乱动，干脆用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举高摁在墙壁上，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他的校服外套里，揽住细瘦的腰，指尖还故意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

　　谢瑾瑜的腰本来就敏感，被这么一碰，腿瞬间有点发软，脸颊“腾”地红透了，连声音都带上了点气音：“放开我！等一下有人来了！”

　　他越挣扎，夏云培抱得越紧，胸膛紧紧贴着他，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侧。

　　“想我没？”夏云培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像羽毛似的搔在谢瑾瑜心上。

　　谢瑾瑜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又羞又恼，偏过头躲开他的呼吸：“放开！谁想你了……”

　　“是吗？”夏云培轻笑一声。

　　“可是…我想你了。”低头在他颈窝处轻轻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谢瑾瑜猛地一颤。

　　“堂堂夏大学神，连续24小时发情啊！”谢瑾瑜又气又急，偏偏身体软得使不上劲，只能红着脸瞪他，“昨晚还没亲够？！”

　　夏云培埋在他颈间，闷闷地说：“没有，不够。”

　　话音刚落，他抬起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意外地轻柔，只是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就松开了。

　　谢瑾瑜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上一轻，夏云培松开了摁着他手腕的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带着笑意：“好，不逗你了。”

　　杂物室里静了几秒，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谢瑾瑜捂着发烫的嘴唇，瞪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有病啊！”

　　夏云培低笑出声，弯腰捡起他的书包递过去：“快上课了，走吧。”

　　谢瑾瑜接过书包，转身就想开门，却被夏云培拉住了。

　　他回头，只见夏云培看着他，眼神认真：“所以，昨天的答案，算数吗？”

　　谢瑾瑜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脸上的热度刚下去一点，又噌地上来了。他别过脸“废话”含糊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夏云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松开手，替他拉开门：“走吧，谢同学。”

　　谢瑾瑜刚被夏云培那句“谢同学”叫得耳尖发烫，正想加快脚步逃离，快到门口时就撞见教室门口盘腿坐着的两个身影。

　　徐彦辰和萧逸背靠着墙，书包扔在旁边，俩人脸都垮着，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

　　“你们俩怎么坐在这？”谢瑾瑜停住脚，看萧逸那蔫样忍不住笑，“草字头，你不是七班的吗？跑我们一班门口蹲点来了？昨晚在学校睡的什么样啊？体验感如何？”

　　萧逸一听“睡觉”俩字就炸了，猛地坐直身子，音量瞬间拔高：“睡个屁！晚上洗个澡跟打仗似的，一群人抢热水抢厕所，那疯抢的架势，跟原始人八百年没见过水一样！我等了半小时，最后就用冷水冲了冲，差点没冻成冰棍！”

　　“噗嗤——”谢瑾瑜没忍住笑出了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徐彦辰，“那你呢？徐大少爷，怎么也跟丢了魂似的？”

　　徐彦辰一抬眼，对着谢瑾瑜就开始嚎：“我妈把我赶出家门了！”他捶胸顿足的，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因为我半夜不睡觉，在厨房翻冰箱找吃的，她说我跟个耗子似的到处乱窜，直接给我打包送住校了啊啊啊！这破宿舍哪是人待的地方，简直是监狱！我不想进监狱啊！”

　　他哭嚎着，突然把目光锁定在谢瑾瑜和夏云培身上，眼睛一亮，伸手就想去拽谢瑾瑜：“瑾哥，夏哥，要不你俩来陪我吧！咱们仨住一屋，好歹有个伴儿！”

　　“我才不要！”谢瑾瑜赶紧往后躲了躲，双手交叉抱在胳膊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带着点小孩子似的抗拒，“要去你自己去，我家离得近，才不住校呢。”

　　夏云培看着他这副炸毛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软软的，带着点温度。

　　他失笑摇头：“行了，别闹了，快进去吧，老师该来了。”

　　谢瑾瑜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教室走，路过徐彦辰身边时还踹了他一脚：“别嚎了，再嚎把教导主任招来，让你在监狱里再蹲个处分。”

　　“哎你这人……”徐彦辰正想反驳，就见夏云培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点淡淡的警告，他立马怂了，嘟囔着闭了嘴。

　　萧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算了，跟你们在这耗着也没用，我回我班了，晚上再跟你们吐槽那群抢水的疯子。”

　　徐彦辰也慢吞吞地站起来，看着夏云培把谢瑾瑜送到座位上，两人低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谢瑾瑜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夏云培低笑出声。

　　他突然捂住胸口，对着旁边的萧逸感慨：“完了，我不仅要住监狱，还要被这俩虐死，太惨了……”

　　萧逸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转身往自己班走。

　　谢瑾瑜拉开椅子坐下，书包往桌背上一靠。

　　夏云培在他旁边坐下：“考虑过住宿吗？”

　　谢瑾瑜愣了一下，随手抽出支笔，中指和无名指慢悠悠转着，右手撑着脑袋偏过头看夏云培，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住宿这事我其实考虑过，”他顿了顿，笔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但总觉得差点意思，不太是我想要的感觉。”

　　夏云培刚放下自己的书包，闻言侧过身，目光落在他转着笔的手上，安静地听着。

　　“我倒是想过，”谢瑾瑜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向往的调子，“租一套小公寓。不用太大，一室一厅就够了，虽然肯定没家里宽敞，但自己收拾得暖暖的，晚上玩儿累了能随便瘫在沙发上，想煮点什么就煮点什么，多自在啊。”

　　他说着，转笔的动作慢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最好是能看得见街景的，晚上窗户开条缝，能听见外面的车流声，那种感觉……”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弯了弯嘴角，眼里闪着点细碎的光。

　　夏云培一直没插话，只是时不时“嗯”一声，像是在认真记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等谢瑾瑜停下，他才开口，声音温和：“听起来确实不错。”

　　谢瑾瑜抬眼看他，挑了挑眉：“怎么，夏大学神也想逃离家里的‘监控’啊？”

　　“或许吧。”夏云培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脸上，“如果你真要租，我可以帮你看看房源。”

　　“你？”谢瑾瑜有点意外，“你不是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还懂这个？”

　　“不懂可以学。”夏云培说得理所当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而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认真，“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总放心些。”

　　谢瑾瑜被他说得心头一跳，转着笔的手猛地一顿，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慌忙捡起来，假装整理书本，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含糊地嘟囔，“我就是随便说说。”

　　夏云培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没戳破，只是低笑一声，捡起自己的课本：“嗯，随便说说也记着。”

　　上课铃响时，谢瑾瑜还在偷偷瞟夏云培的侧脸，晨光把他的睫毛映得毛茸茸的，看得他心头有点痒。

　　等老师站上讲台，他才收回目光，假装认真地在课本上划重点，可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一上午的课过得飞快，每节课下课铃刚响，谢瑾瑜就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夏云培的座位。

　　有时候夏云培去拿习题，他盯着那道空椅子看两秒，就会扯着嗓子喊：“夏云培！死哪去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夏云培拿着几张练习题走进来，无奈地看着他：“我的乖乖啊，喊这么大声，嗓子不想要了？”

　　谢瑾瑜看见他就没了脾气，把练习册往他桌上一推，自己则半边身子垮过去，下巴直接磕在夏云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这题怎么解啊？刚才老师讲的我没听懂。”

　　夏云培低头看了眼题目，又看了看肩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喉结轻轻动了动，故意逗他：“亲我一口，就给你讲。”

　　“你有病啊！”谢瑾瑜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烫，眼神往四周瞟了瞟，“正经点，这是在学校，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夏云培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果然看见斜前方几个女生正偷偷往这边看，见他望过去，又慌忙低下头，肩膀却在轻轻耸动，不用想也知道在讨论什么。

　　他收回目光，嘴角噙着笑，凑近谢瑾瑜的耳朵：“那换个条件，让我亲一口。”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廓上，谢瑾瑜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他猛地直起身，抓起练习册就想走：“不讲算了！谁稀罕！”

　　手腕却被夏云培一把拉住，他的力道不重，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

　　夏云培笑得眼尾都弯了：“好好好，我讲还不行吗？小祖宗。”

　　谢瑾瑜被他哄得消了气，却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声，重新把练习册摊开，只是这次没再靠过去，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子，耳朵却依旧竖着，听着夏云培的声音。

　　“你看这道题，”夏云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了个辅助线，“它考的是三角函数的转换，你刚才是不是卡在公式这里了？”

　　谢瑾瑜点点头，眼睛盯着草稿纸，心思却有点不集中——夏云培的手指很长，握笔的姿势好看得紧，笔锋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的，听得他心里有点乱。

　　“这里要先用正弦定理，把边转换成角，”夏云培一边讲一边抬头看他，见他眼神发飘，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看题，别走神。”

　　“哦……”谢瑾瑜捂着额头瞪他，却没真生气，反而凑近了些，“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用两角和的余弦公式，把这个角拆开……”夏云培耐心地讲着，讲完一步就停下来等他消化，见他皱着眉思考，就又换种方式解释，“或者你这么想，把这个式子当成一个整体，就像解一元二次方程那样……”

　　旁边突然传来徐彦辰的哀嚎：“不是，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讲个题而已，至于靠这么近吗？”

　　谢瑾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夏云培身边，两人的胳膊都快贴在一起了。

　　他猛地往后缩了缩，脸颊发烫，却听见夏云培淡淡地回了句：“不能。”

　　徐彦辰：“……”他捂着心口，一脸“我被虐得体无完肤”的表情，转身去找别人聊天了。

　　谢瑾瑜被夏云培那句“不能”说得心跳漏了一拍，偷偷看他，却见他正低头看着练习册，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轮廓描得格外清晰。

　　“听懂了吗？”夏云培抬头问他。

　　谢瑾瑜赶紧点头，又怕他看出来自己走神，连忙拿起笔：“懂了懂了，我自己再算一遍。”

　　夏云培看着他假装认真演算的样子，低笑一声，没再戳破，只是把自己的草稿纸往他那边推了推：“步骤在这，不会再问我。”

　　“知道了。”谢瑾瑜的声音有点小，心里却甜丝丝的，像揣了颗糖。

　　午休铃声刚响，徐彦辰就拽着萧逸往食堂冲，边跑边喊：“去晚了排骨就没了！”谢瑾瑜被他那股疯劲逗笑，慢悠悠地跟在夏云培身后，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四人刚坐下，萧逸和徐彦辰就开启了“干饭模式”，筷子在餐盘里翻飞，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眼睛却时不时往谢瑾瑜和夏云培这边瞟。

　　谢瑾瑜被他俩看得不自在，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夏云培注意到他没怎么动，挑眉问：“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今天的饭菜不好吃。”谢瑾瑜皱着鼻子，戳了戳餐盘里的青菜，“这白菜炒得跟草似的，排骨也炖老了。”他忽然眼睛一亮，凑到夏云培身边，“要不你等下陪我去学校的小卖部吧？好久没去了，我想喝冰汽水。”

　　夏云培下意识想拒绝——小卖部里的零食大多是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他向来不碰这些。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谢瑾瑜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睫毛忽闪忽闪的，带着点讨好的小模样：“去嘛去嘛，就一会儿，我请客。”

　　那语气软乎乎的。夏云培到了嘴边的“不行”转了个弯，变成了低低的一声：“可以。”

　　“好诶！”谢瑾瑜立刻笑开了花，端起餐盘就想往回收处跑，手腕却被夏云培一把拉住。

　　“急什么。”夏云培抽出一张纸巾，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嘴上沾着饭粒呢。”

　　温热的纸巾擦过嘴角，带着夏云培指尖的温度，谢瑾瑜的脸“腾”地红了，下意识想躲：“我自己来！”

　　“别动。”夏云培按住他的脑袋，仔细擦干净了那点饭粒，才松开手，眼底带着笑意，“好了，去吧。”

　　谢瑾瑜捂着嘴，感觉半边脸都在发烫，端着餐盘落荒而逃。

　　旁边的徐彦辰看得目瞪口呆，嘴里的排骨差点喷出来：“不是，夏云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居家了？擦嘴这种事都亲自上手？”

　　萧逸也点头附和：“就是，上次我想让你帮我递个纸巾，你都让我自己去拿。”

　　夏云培没理他们，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徐彦辰见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啧啧两声：“完了完了，夏大学神彻底栽了。”

　　萧逸深吸一口气，总结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这食堂没法待了。”

　　两人正吐槽着，谢瑾瑜就跑了回来，拽着夏云培的胳膊往外拉：“快走快走，小卖部人要多了！”

　　夏云培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无奈地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徐彦辰说：“我俩的餐盘记得帮忙收一下。”

　　徐彦辰：“……”他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跟萧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双标狗！”

　　小卖部里果然人有点多，谢瑾瑜直奔冰柜，挑了瓶汽水，没有葡萄味的，桃子味的也不错，又拿了袋薯片，转头问夏云培：“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夏云培扫了圈货架，摇了摇头：“不用。”

　　“来都来了，买点嘛。”谢瑾瑜硬塞给他一根棒棒糖，“这个葡萄味的挺好吃的，试试。”

　　夏云培捏着那根粉紫色的棒棒糖，看着谢瑾瑜跑去结账的背影。

　　谢瑾瑜付了钱，拧开汽水瓶递给他：“你先喝一口？”

　　夏云培刚想拒绝，就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抿了一小口。

　　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甜丝丝的桃子味。

　　“好喝吧？”谢瑾瑜抢回汽水猛灌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嗝，“我就说这个味道最棒。”

　　夏云培看着他嘴角沾着的汽水沫，没说话，只是悄悄把那根棒棒糖揣进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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