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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玻璃杯被人一手捏碎。
江德均焦急上前检查顾泽蕴的手部情况。
“老板,您没事吧。”
顾泽蕴甩开手,细碎的玻璃渣从掌心脱落,部分已经刺入细肉里,鲜红的血液从掌心滴落掉在桌面上。
可坐着的人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的浮动,只是淡淡地看着玻璃碎渣刺入肉中,他还顺水推舟将那玻璃往里推了推,半块玻璃最后只剩下尖角头头。
在江德均再一次阻止下,顾泽蕴收了手,毫不犹豫地将深陷掌心里的那块玻璃拔出,血流不止。
江德均快步上前,他的动作迅速在短短的时间内不断外流的血被他止住,等他往后退了几步再次站起身时额头上的汗已经滑到他鬓角处。
顾泽蕴右手拇指指尖在纱布上慢慢摸索,眼睛则投向平板屏幕上。他自上而下划动着,上面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名字。
他眼皮跳动一下,头也不抬的对站在下面的人开了口:“姜栗这事,也是你做的?”
江德均汗都未擦夹着胳膊往前小迈一步,低眉顺眼道:“这并非我所为。”
顾泽蕴想了又想,江德均跟了他这么多年根本不会蠢到去搞一个无辜的人。
江德均再次开口:“我想,应该是闫燚公司那边安排的。”
顾泽蕴冷哼一声,指尖轻轻点响桌面,下发一条指令:“把有关姜栗的所有热搜撤下来。”
江德均并不认为这是个有利于公司的事,他下意识反问:“事已至此,老板,这么做会不会不值得?”
顾泽蕴饶有兴致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江特助,你说我该怎么做?”
江德均倒吸一口气,这句话令他的汗毛竖起脚底发软。
对于顾泽蕴与姜栗之间的事他也略知一二,听说对方很懂的设计,留学时的顾泽蕴在国际服装设计比赛中见到过对方。
姜栗作为金奖得主被人簇拥围在中间,而他所设计的作品只配让他站在黑暗处窥视这一切。回到公寓后他便将自己辛苦熬夜制作出来的垃圾焚毁。
那一夜他失眠得更加厉害,辗转反侧无果后他做起身来在推特上找到了当时姜栗还未注销的账号,一共发布九个作品,每一个都在分享她近期的灵感创作。
窗外逐渐变得光亮起来,顾泽蕴的表情恢复如初,他简单喝了杯黑咖便开启了他新一轮的创作。
江德均一直摸不透他,明明是带着目的性接近姜栗,从对立面上讲,姜栗如今丑闻满天飞作为曾经的对手来说心里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现在要出手帮她。
所以他才有了那句:“值不值。”
平板屏幕黑屏倒映出顾泽蕴俊俏地轮廓,许久江德均听到他说:“她比任何人都值。”
那一刻江德均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的姜栗对于顾泽蕴来说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他默默退出走到电梯口。
电梯上行,闫燚被迫跟了一楼,刚吐完再加上没怎么吃饭,他整个人歪倒在一边。病情来的迅速,刚服下药物,药效还未成熟,闫燚脚底无力四肢发软,眉框骨被他压的生疼,他仰着头,嘴唇泛白。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六楼,开门的瞬间他与门外刚练习完准备回宿舍的傅易几人对视。闫燚撑着电梯扶手,脚底踩地让软绵绵地身体回正,舌尖舔了一口唇瓣让嘴唇暂时恢复一点红色。
他的动作反应很快,闵乐一脸震惊自己能够在这个时间点碰上闫燚因此并未很细致的察觉出闫燚的不对劲感。
几人加上一些工作人员迅速将电梯塞满,累了一天的打工人此刻选择放松的方式便是打开手机找点乐子干。
很快热搜上的事便被她们知晓,正主就在身后也让她们体验了一把吃瓜的第一现场。
电梯内除了傅易几个人知道他与姜栗的事情外,对于旁人来讲,姜栗就是摆在眼前赤裸裸地霸凌者。
虽在同一家公司但她们与演员部的并不相熟,日常接触也很少。但她们凭借网络对闫燚有了些认知再加上平时总是会听到闵乐对他本人的夸赞,久而久之她们便将心也偏到闫燚这边。
舆论的发酵,证据的透明公开,这让她们也开启维护模式,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站在后面的闫燚听到。
工作人员A:“这姜栗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看不出来她还是小太妹做派呢。”
工作人员B:“可不就是,她就长着一张霸凌脸。”
工作人员C:“我看还是闫燚脾气太好了,才让这种人有机可乘。”
细小地讨论声在此刻十分敏感的闫燚耳朵里变的乌泱泱的,吵得他头昏脑涨,他四肢麻木想开口说话喉咙就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住让他无法开口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
程礼禾清亮地嗓音响彻整个电梯:“几位姐姐们,咱们能文明用语吗?”
这几个人与这五个人待的时间久,知道程礼禾与他旁边傅易的家庭背景,几人对视后原先还在窃窃私语地人便同一闭上了嘴巴都没了话。
看见几人态度后程礼禾又转身看向闫燚,他第一时间便发现对方的不对劲但人多他并未将话题焦点再次转移在他身上而是像往常一样,笑的纯真挥手冲他打招呼:“燚哥晚上好!”
傅易看了眼时间纠正他:“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程礼禾也立刻改了口:“那就早上好!”
之后闫燚便陆陆续续听到几声早上好。
闫燚快要站不住,撑在扶手上的掌心开始隐隐作痛,他无法开口说话便点头示意。
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闫燚会出现在的缘由,电梯门开后,闫燚依旧走在最后面,挥手送走所有人后他再也撑不住重重瘫倒在地上。
声音轰隆一声,一直在车内等候的金豆惊坐起来,以最快码速将人送往医院。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医生也与闫燚相熟,窗外阳光撒进,躺在病床上的闫燚才苏醒过来,屋内消毒水的味道不禁让他眉头微微泛起一阵波动。
房间很安静也很温暖,他试着开口说话,干燥的喉管拉扯着声带阵痛让闫燚双眼紧闭眉毛紧锁。
门被人打开,金豆走了进来看到闫燚睁开眼心里一颤,带着哭腔道:“哥,你醒啦!你都不知道再来晚点你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闫燚还是无法开口说话但表情却舒缓很多似乎在安慰金豆自己没事。
金豆继续道:“琳达姐刚才来过了。”
闫燚挑眉,金豆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着:“琳达姐知道了你的病,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后又让我这几天好好照顾你。”
闫燚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指着金豆手腕上的表,金豆低头看了眼道:“现在是早上八点半。”闫燚悬着的心还并未完全放下他紧接着又晃了晃金豆的手腕,表情看上去很着急。
金豆:“你想说姜栗姐?”
闫燚点头。
金豆:“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要现在告诉吗?”
闫燚摇头。
这件事他不想让姜栗知道,毕竟他为了让姜栗放宽心自己欺骗了她,闫燚并未将药丢掉而是重新换了个地方。
“可是…”金豆欲言又止。
闫燚眉毛弯曲,在问:“可是什么?”
不巧的是,崔理今早带着一些实习生来这边开会,更不巧的是眼睛尖的崔理发现了闫燚的秘密。
“咚咚”一声,崔理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外,“我能进去吗?”
金豆站起来做出请的动作又在闫燚的眼神下走了出去,留下他与崔理。
崔理看着病床上的人找了个板凳坐下同他说话:“抱歉,看了你历年来的就诊记录,如果我分析的没错,这个病在你高二那年就有了吧?”
闫燚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崔理继续道:“我也多少知道点你的经历,你父母的相继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
高二那年,闫燚的父亲被公司外派到Y市却不幸遭遇地震母亲为了去寻找父亲独自前往Y市碰上了二次地震,母亲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便被坚石压倒。
当远在南峤的闫燚俩兄弟听到此消息后年幼的弟弟无声痛苦而闫燚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内部被布满上千万个炸弹,爆炸声自上而下从左到右,耳朵发鸣,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麻木,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涌出。
就这样,他的泪流了一天。
那会他的病情还不算严重,真正的爆发期是在他娱乐圈这几年。
高强度的打压击垮他的神经,他浑浑噩噩地活了几年。在最想了结自己一生的时候,姜栗出现了。
两人重逢的那一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呼吸声逐渐急促起来,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他想,自己或许还有存在的理由。
可是现在,无辜的姜栗被卷进这场游戏中,看着她在水上无助的模样,在岸边的自己使出浑身力气都无法将人拯救出来。
突然他脑袋一沉,耳边出现了两种声音,一人告诉他眼下利益最重要,一人的哭声不断撕扯着他极速跳动的心脏。
在寒风凛冽下,闫燚的最后一根紧绷着的神经被人剪断。
成为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也不能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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