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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大家今天都松快些,明天团建的事记牢了。”黎奕安倚在门框上,说完便转身回了办公室,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你去团建吗?”
身后传来谭政斌的声音,他视线依旧胶着在电脑屏幕上,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难得大伙儿一起出去,当然去。”陈璐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应声,指尖划过鼠标垫上的纹路。
明天一早要坐大巴车出发,听说是去爬山。
“明早我去接你吧。”谭政斌的声音顿了顿,键盘声也慢了半拍,依旧没回头。
陈璐手一顿,笑着摆手:“谢谢,不用麻烦了。”
“带着行李打车不方便,我走青阳路,刚好过你小区门。”他指尖在镜架上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耳尖却悄悄漫上一层薄红,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转回去。
明天出发时间太早,陈璐愣了愣,还是婉拒:“真不用,我有朋友说好了来接我。”
谭政斌 “嗯” 了一声,指尖在键盘上重新动起来,只是那敲击声明显轻了些。
陈璐关了电脑,抬眼望向窗外 —— 天色已浸染上墨蓝,写字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
她双臂往头顶一伸,骨节发出细碎的轻响,实习期的任务总算画上了句点,浑身都透着股松快。
次日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漏进几缕晨光,落在陈璐脸上。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洗漱完毕后,一件白色底色、粉色碎花图案的吊带连衣裙,指尖抚过领口精致的珍珠纽扣,圆润微凉。
外面套了一件浅粉色开衫,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脖颈间的白玉平安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肤色愈发剔透。
前一晚就把行李收拾妥当,此刻倒得了空。陈璐蜷在沙发里,指尖按揉着太阳穴,指腹轻轻打圈。
前几日攒下的疲惫像潮水般慢慢漫上来,眼皮都有些发沉。
“玛卡巴卡,玛卡巴卡……”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璐从背包里摸出手机,指尖划开屏幕:“喂?”
“我到你楼下了。”黎奕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低哑些,带着清晨的微醺感。
“好,我马上下去。”
陈璐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镜面映出她略显仓促的身影。
到了一楼,推开单元门便见黎奕安站在路边,浅灰色休闲衫配直筒裤,眉眼间少了几分办公时的锐利,多了些温和。
见她出来,他自然地走上前要接行李箱。
“不、不用了。”陈璐连忙伸手去拦,指尖差点碰到他的手背,慌忙缩了回去,“我自己来就行,我们这就走吗?”
“车在那边。”黎奕安没听她的,拎起行李箱就往停车处走,步伐轻快,还先一步拉开了后备箱。
“吃过早饭了?”他关后备箱时,侧头问她,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陈璐摇摇头:“起得急,还没顾上。”
黎奕安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两份早餐,递过来时指尖擦过她的掌心:“顺手买的,不嫌弃就垫垫。”
陈璐接过,弯了弯眼,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真是好‘哥哥’。”
“你吃了吗?”
“早就吃过了。”黎奕安靠在车身上,看着她。
陈璐笑了笑:“那麻烦你等我会儿。”
“不急。”
她转身回了趟楼,把另一份早餐摆在餐桌上,写了张便签压在下面,字迹娟秀。
……
车子驶进山间时,日头正盛,山间的风却带着凉意,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到团建地点已是正午,陈璐坐在车里,远远就看见任向晴站在酒店门口张望,手里还挥着个小风扇。
“我这样跟你一起下去,会不会太惹眼?”陈璐攥着裙摆,指尖微微发紧。
黎奕安发动车子往停车位靠,嘴角勾着笑:“放心,对付他,这招百试百灵。”
车子停稳时,离酒店门口不过几步远,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黎奕安先推开车门下车,浅灰色衬衫被风掀起一角。
“林总来了!”有人低呼。
任向晴的目光 “唰” 地投向车后座,虽然看不清人脸,脖子却伸得老长,眼里满是好奇。
陈璐深吸口气,自己推开车门。高跟鞋刚落地,就听见任向晴倒抽气的声音,捂着嘴,眼里满是惊涛骇浪。
“那是谁啊?”
“没见过,新来的?”
“好像是策划部的。”
……
黎奕安走过来,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陈璐只好放慢脚步,跟着他往人群里走。
“大伙儿怎么都站在这儿?”黎奕安笑着问,目光扫过众人。
“这不是等着谢谢林总嘛!又请团建又包酒店,太敞亮了!”任向晴抢先开口,说这话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陈璐,还偷偷挤了挤眼。
“是啊是啊!”其他人跟着附和。
陈璐把视线移向别处,假装没看见任向晴的眼神。
“大家先去前台拿房卡吧,回屋歇会儿,或者在附近逛逛都行。”黎奕安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抬眼补充道,“晚上六点聚餐,别忘了。”
人群渐渐散去,黎奕安抬手,掌心轻轻按在她发顶,弯腰凑近她耳边:“你也回屋歇歇,累坏了可不好。”
陈璐下意识地想躲,听见他又说:“人看着呢。”
她愣了愣,只好点头:“那一会儿见。”说完转身往酒店里跑,裙摆扫过台阶,像只轻快的蝴蝶。
不远处的二楼窗户后,林宸正站在那里,指节绷得发白,握着玻璃杯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杯壁上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来。
秦川站在门口,眼瞅着那裂纹越来越密,大气都不敢出。
……
陈璐跟着任向晴回到房间,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连鞋都懒得脱。连日的劳累攒在一起,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喂喂喂!别装睡!快给我老实交代!”任向晴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自己先坐到床边,床垫陷下去一块。
陈璐从被子里探出头,头发乱糟糟的:“交代什么?”
任向晴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你和林总啊!你们俩这……”
“别瞎想!”陈璐慌忙从床上弹坐起来,脸颊微微发烫,“就是普通朋友。”
任向晴撇撇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普通朋友?我们这些老员工,谁敢跟他走这么近?”
“为什么啊?”陈璐眨了眨眼。
任向晴往椅背上一靠:“前两年有个实习生追他,追了大半年,最后哭着递了辞职报告,听说走的时候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陈璐瞬间了然,点了点头。
直到暮色漫进窗棂,任向晴才把陈璐从床上拽起来。
简单洗漱后,两人往餐厅走,包厢里灯光明亮,圆桌中央摆着插满鲜花的花瓶,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气。
“就我们策划部的人?”陈璐坐下时,悄悄问任向晴。
任向晴给她倒了杯果汁:“还有教学部的,在隔壁大包厢,他们人多。”
话音刚落,黎奕安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林总坐主位!”有人喊了一声。
黎奕安摆了摆手,径直往里面走,最后竟在陈璐旁边的空位坐下,还顺手把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大家随意。”
陈璐睫毛颤了颤,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心里暗自嘀咕。
还来?!
黎奕安站起身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让大家吃好喝好,随后便宣布开席。
陈璐看着任向晴手里的酒杯,脑海里却反复浮现林宸那张冷脸,像结了层冰。
她仰头喝完杯里的橙汁,伸手去拿旁边的酒瓶,刚倒了小半杯,手腕就被任向晴按住了。
“你不是沾酒就晕吗?”
陈璐摇了摇头,指尖在杯沿划了圈:“今天高兴,少喝点没事。”
她闭着眼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呛得她喉咙发紧,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黎奕安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喝:“不能喝就别逞强。”
任向晴拍着她的背,又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快吃口菜压一压。”
几轮劝酒过后,陈璐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了又忍,还是起身往卫生间走。
吐完漱了口,她走到外面的露台吹风,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撩起她颊边的碎发。
她指尖抵着微凉的墙壁,眉头蹙得很紧,喉咙里的辛辣味迟迟不散,难受得厉害。
早知道就不硬撑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背,一下下轻抚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嘴边,瓶口碰了碰她的唇。
陈璐抬眼,撞进林宸深邃的眼眸里。想起他那天的冷漠,她眼帘一垂,躲开了他的视线,往旁边挪了半步。
“先喝点水。”林宸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扰了她。
陈璐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流过喉咙,稍微舒服了些。
林宸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怎么喝了这么多?”
“没喝多少,”陈璐的声音闷闷的,眼睛盯着脚下的台阶,“屋里人多,沾了一身酒气。”
林宸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什么,就见陈璐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像含着泪。
“四年了,”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尾音微微发颤,“我好想你……”
话音未落,她就扑进他怀里,小拳头一下下落在他的胸口,力道很轻,更像是撒娇。
林宸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我也想你……”
“很想很想……”
只是他不能……
他想拉开些距离,低头看看她的脸,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就发现怀中人的动作慢了下来。
陈璐的拳头渐渐松了,轻轻搭在他胸口,眼皮越来越沉,脑袋在他胸口轻轻晃了晃,像是支撑不住。
最后,她的手软软地垂落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显然是昏睡了过去。
月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指尖轻轻拂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随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克制的珍视,久久没有移开。
林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从腰侧缓缓穿过膝弯,指腹不经意蹭过她散开的裙摆。
他微微屈膝,臂膀肌肉绷紧时带起衬衫褶皱,将人稳稳抱起的瞬间,特意收了收力道,生怕碰醒怀中的人。
月光漫过露台栏杆,在她脸上投下睫毛的阴影,发梢沾着的晚风还带着草木清气。抱着她往回走时,路灯在地面拉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她的头歪在他肩头,呼吸拂过颈侧,带着淡淡的酒气混着洗发水的清香。
他调整了下手臂的角度,让她靠得更稳些,步伐放得极缓,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夜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扫过她垂落的手背,惊得她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却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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