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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宁兰因的脑中,倏然出现一副画面一闪而过。她想起来了:“这花,我在邑山行宫里见到过。”
苓玉的目光顿时垂落下来,“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补救吧。”
邑山行宫的花,不是她花钱就能买到的。
况且,她手边的这些花,也是从邑山行宫那里出来的,有多难搞到,她也是知道的。
苓伯伯踏着自己的小短腿赶来,就见女儿认命的弯腰捉虫,他揉了揉自己胖乎乎的肚腩,来到苓玉跟前。
宁兰因笑着向他打招呼:“苓伯伯。”
他点头:“誒,宁丫头。”
宁兰因侧身为他闪开一条道,供他通过。
苓伯伯拍拍苓玉的肩头,“闺女啊。”
苓玉头也没抬,忙活手里的事:“怎么了?”
“要我说,你这花就别整了。”
“为什么?”
苓伯伯装模做样的摇摇头:“这爱花之人,看到心爱的花变成了这样,无论你怎么补救都是‘难逃一死’的。”
苓玉手上的动作一顿,嘴硬道:“那我只是想把这些小虫捉起来一块儿吃了,都长的这么白嫩了,不吃可惜了。”
这时,有小厮来到苓老伯面前禀告:“老爷,檀酎公子要到了。”
“什么!”苓玉的小脑袋从花丛里探出来,眉头微蹙。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看爹爹,又看看宁兰因妹妹。
两个人都是爱莫能助。
院外很快传来动静,檀酎眼含笑意的进来,向着苓老伯低腰作揖:“伯父。”
苓老伯扶起他:“来了。”
檀酎直起身,先是看到了宁兰因,再是躲在宁兰因身后的苓玉。
面对苓玉一脸心虚的模样,檀酎有些疑惑。
苓老伯迈腿出了这花丛,“你们小孩子的事,你们聊,我去屋里坐会儿。”
苓玉探手想要挽留,却又缓缓收回,依旧躲在宁兰因身后。
她在后面扯扯宁兰因的衣袖,趁着下人遮挡,檀酎看不到花的惨状,她向宁兰因求助。
檀酎环臂而立,静静的看着两人。
宁兰因扯出一抹笑来,“真是不巧了,我比檀公子先至一步,今日的苓玉姐姐要先陪我出趟门了。”
“哦?”他略带犀利的目光射向她身后的苓玉。
宁兰因背过手将她扯出来,按在身旁,示意她开口。
苓玉背过手,心虚的揪着自己的衣袖来回旋,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我今日应了宁兰因妹妹的邀约,我要和宁兰因妹妹出去。”
檀酎点头:“好啊,那……”
“你不许跟着。”苓玉打断他。
“那不行。”檀酎出言驳回。
苓玉情急,撇嘴道:“那我也不许你通过婚验了。”
话说出口,两人皆是一顿。她猛地看向对面的檀酎,只见他受伤般的垂下眼眸。
掩盖其中委屈,他蜷起手,背过身去。
宁兰因看他这副模样,晓有兴致地看了苓玉一眼。
有些事情,她也是很感兴趣的。
宁兰因回身牵起苓玉的手,“我们走吧。”
她带着苓玉离开了这里。
苓玉终是回首看了檀酎一眼,消失在苓伯伯的视线里。
苓伯伯靠在门边,抚着下巴上的胡子,看看垂头丧气的檀酎,又看看摧残过后的花朵。
他的女儿就这样留檀酎独自一人哀伤,到是令他意外。
这小子,还有待考量啊。
下人们将所有的虫捉完,有条不紊的退下,整个院里,除却屋里的苓老伯,就只剩下了檀酎。
他渐渐看清了绣球花的现状,缓缓蹲下,拾起一片绣球花瓣,紫色点缀大地,独留孤寂。
久久失神不回。
苓老伯在门口看了直摇头,“可惜了。”
宁兰因带着苓玉出来,见她心思飘忽,直接带着她回了客栈。
那掌柜的在柜台前算账,看到少东家过来,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玉柔端茶续水,翩翩备了零嘴放在桌上。
宁兰因挥手,她们两个人自觉退到门外候着。
宁兰因双手垫起下巴,静静看着苓玉。
许久,苓玉才恍然抽回思绪,对宁兰因扯出一抹抱歉的笑容。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到了宁兰因这里。
宁兰因笑盈盈的看着她,“苓玉姐姐,我对一件事情有些好奇。”
“什么事?”苓玉如今有些呆愣,本能反问。
宁兰因开口,缓缓道:“苓玉姐姐,方才你口中的‘通过婚验’是何用意啊?”
为何檀酎一听便无声地让步了呢?
她很想知道。
苓玉张了张口,久久没应。
一番静默过后,她才缓缓开口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事。”
宁兰因洗耳恭听。
苓玉道:“西邑女尊至上,造使了女子地位与另外两个国度有所不同。既是女子为王,那便会有许多后生争相想纳与女尊身边。上行下效,女子的地位赶超于男子。如今的西邑女子可纳娶多个西邑男子,但西邑的男子不可多纳西邑的女子。就成了如今西邑女子多纳,男子外纳的情况。”
宁兰因点头。
那就是,西邑女子会有多个夫婿,西邑男子想纳多个妾室的话,在西邑已经纳不到了,大都是纳的西邑之外的女子。
苓玉又道:“为了确保女子纳夫和男子嫁娶的真心,就要通过双方视察。为期三年,能否通过,再决定是否签订婚书。婚书也分为永唯婚书和众繁婚书两种,皆是女子纳夫的一种保证。”
宁兰因了然。
那就是,永唯,一女子终身只会有他一人,众繁,则是会组成一女多夫的家庭。
两种婚书共存,确实不多见。
搞清了其中门道,宁兰因又向苓玉问道:“那檀酎,他是想要什么样的婚书呢?”
苓玉摩挲衣角,对上宁兰因的眼睛,轻浅道:“永唯婚书。”
宁兰因为苓玉续上一杯茶递给她,“所以,现如今的檀酎正处于三年之期对吗?”
“嗯。”苓玉接过茶水,温度正好,小抿一口。
怪不得那家伙会因一句话变了模样。
傍晚红霞艳人。
苓玉从马车上下来,低垂着眉眼进家。
铃声轻响,她抵达了小院。
残阳照人,檀酎耳朵微动,抬眼望向门口。
可怜巴巴的模样映入苓玉眼中,“你怎么……”
还在这里。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她喉间的话语吞没了下去。
檀酎弯下腰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颈间,阖上双眼。
你怎么才回来?
我等了你好久。
心中纵有万千言语,他却一言不发。
他怕她觉得自己烦了,厌了,更害怕自己被就此抛弃。
所以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讲,就当一切宛如昨日那般美好。
自己麻痹自己。
苓玉被他紧紧拥入怀里,敛眸,抬手轻轻环抱住他。
苓玉忆起,从小到大总是他在低头认错,如今也该她了。
苓玉主动开口:“我实是不知你一直在家中等我。我应该早点回来才是。”
檀酎在她颈间小幅度的摇头,轻轻吸气。
她又道:“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对。不应该逃避你,也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我将话收回来,就当没有说过,你不要伤心难过好不好?”
苓玉柔声哄:“我向你认错,认罚认挨,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颈间的啜泣声渐渐大了起来。
她揉揉他的脑袋,将他扶到面前。
他也顺着她的劲,抬起头来注视她的眼睛。两眼汪汪,忍不住委屈的抽泣,在看见她眼中只有自己的身影时,慢慢平复情绪。
苓玉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他终于绷不住了,眼眶红红的,金豆豆流水般掉落,开始抽噎着控诉委屈。
“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从小就一直跟着你,你走了,我真的会伤心死的。”
眼泪溢满了眼眶,他抬手拭去,一抽一噎的呼吸。
“苓玉……你、你答应过我的。你只能有我一个。”
苓玉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保证。”
檀酎想起她今日的话,又哭着道:“就算我没有通过,你也不能找其他人,我还会再来的。”
她又为他擦去眼泪,牵起他的手往屋里走去。见他提及一开始的事,她边走边解释:“今日,我的虫子吃掉了你的绣球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檀酎瘪嘴:“那不重要。你不能再那样说了。”
绣球花怎么能比得过她呢,不会有任何事能比得过的。
苓玉今日哄了他好久,才让他将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闹腾累了,就让他在这里浅浅的睡去。
风凉。
苓玉和爹爹打了招呼,开始独自一人收拾这一地的花瓣,将檀酎精心爱护将养后送过来的花瓣一个个拾起放到怀里。
苓伯伯就坐在屋内,透过窗户看自己闺女一次次弯下腰,为她的过错做着迟来的补救。
院里灯火通明,苓伯伯抿上一口茶水,静静陪伴着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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