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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管这叫暗杀
五条悟将背包单肩挎在身后，质地光滑的衣料随着起身的动作被拉长。
他抬起头，对我说：“犹豫，矛盾，只能说明——你也没有准备好啊。”
我怔住。
“无论是你们诅咒的未来，还是我们的。”他声音很低，也很轻，像是没有用力，又像是过度深思熟虑。
“好了，电车咒灵案暂时告一段落，现在该解决特级诅咒清野瞳这件事了。”
他的手伸向我。
我仿佛坠入冰冷的海底，以为他又要开领域对付我。
结果，五条悟只是将手握成拳头，假装做采访一样，问我。
“我要下楼吃晚饭，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原来这些甜品不是你的晚饭吗？”
“当然不——今天是特别诅咒点单日，就算是想吃和牛我也可以带回来哦。”
“……”
“那就咖喱炸鸡饭怎么样？只有填饱肚子才能不想着吃人呀。”
他开了个玩笑，我却没心情跟着笑。
五条悟离开后，我在这个房间里游荡起来，寻找能突破封锁的出口。
之前他让伊地知顺路买回来的点心，此刻就敞开口摊在桌面上，散发着鸡蛋和奶油混合的香气，等着主人回来享用。
之前五条悟有时候靠得太近，说话时，从他身上也会隐隐约约飘来这股香甜的气息，和他本人的形象极为反差。
我被这股气味干扰，思路一下子中断了。
凝视着落地窗，我心底羡慕着空间系术式的好用，如果这个时候能在我面前出现一个空间裂隙，就可以……
砰——！
头顶炸响一道惊雷般的爆破音，我本能护住头，借助手臂的缝隙，看见一整片落地窗全碎掉了。
这可是十层楼啊！
玻璃被毫无预兆地从外部打破，我原本以为事情在五条悟宣布“结束”时便会真的结束。
但我似乎忘记了，在这个咒术界内，信奉五条派的，其实是少数。
地面传来巨幅震颤，脚下的阵型忽然变化了。
正在流动的光芒忽然变成了血红色，质地有点像真正的血液。
什么情况？五条悟出事了吗?
我这样想着，迎面劈来一道光刃。
血液被操控着，变得坚韧，将我紧紧缠绕收紧，跟之前的感受又完全不同了，这次，我闻到了汹涌的杀气。
为首者是京都校的加茂宪纪，带着一大群人将我包围。
他们为什么去而折返？
我避开了两次远程攻击，那幽幽的暗红色，也是血液？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之前跟东京校的学生们相处得太好，没料到京都校学生一出手便如此狠厉。
我缩进桌底，随后从另一侧钻出，将桌子掀倒在他们面前。
“算上白天，我们应该是第二次见面吧？怎么跟有血海深仇一样！”
回答我的是从加茂身后发射来的子弹，一个机械人将手臂上的机关枪对准了我，一连数十发。
这些术师们显然已经对我有所了解，大面积的连续攻击让我不得不主动离开阵的中心。
五条悟在设置封锁结界时，并未严格限制我的活动范围，我可以自由行动，但一旦远离了他划定的区域，我的咒力便会飞速流失。
强烈的心悸感传来，失神的片刻，禅院真依的一发子弹击中了我的手臂。
比平常还要猛烈的剧痛一下子将我大脑变得空白，被注入大量咒力的子弹，威力远超普通的枪械。
瞬息之间，机械丸的炮筒已经抵在我的头顶。
我紧紧咬着牙，瞪向他们：“你们这样做，他知道吗?”
“他？你说的不会是五条悟吧……”禅院真依冷笑一声。
“哎呀呀，还真能把这种恶兽驯养啊，小狗狗，你被驯服的原因该不会是中了美男计这种肤浅的答案吧？”
我皱起眉：“你讲话真难听。”
加茂宪纪眯着眼，踱步走来，气定神闲地说：“这次是总监会直接发布的暗杀行动，不需要经过五条先生的同意。”
我看了眼这群人手上的超规格武器。
“你们管这叫暗杀？”
“那咋了。”
无数细小的血液在加茂面前凝聚，飞镖一样射向我。
皮肤被擦出无数道伤痕，每当我想要靠近这个阵，便会被四面八方传来的攻击驱赶。
加茂宪纪说：“我的术式叫赤血操术，身为加茂家的人，只有祓除你才是正确的。”
糟了，术式公开。
我提着一口气，按住心口，尽量利用术式延缓咒力量的流失。
那些浅浅淡淡的蓝色基本上被血红色遮盖，我用力扯着缠绕在心口的红线。
“赤血操术·赤缚。”
随着加茂的声音，那些血液变成绳子将我死死缠住。
没办法行动了。
我叹了口气，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我本来不想打破原则的。”
“毕竟，要坚持一件事很难，如果中途打断，就没办法保持之前的心态了。”
浅淡的光芒开始从我心口处发散。
加茂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我嘴角牵扯起弧度：“礼尚往来，我也公开一下自己的术式。”
“我的术式名叫「情锚」。”
随着我的公开，心口间散发的光芒逐渐突破了厚重的血雾，隐约夹杂着几丝幽蓝色的光辉，像是在玩拔河游戏，两股光芒彼此拉扯着，谁也不愿让步。
我能感觉到，咒力的流失延缓了。
我抬起脸，在机械丸朝我轰下一枚炮弹的瞬间，念诵道：“情锚·恒爱定相。”
轰——
冲击波将我身后的地面打穿，而炮筒却被我卸下，反持在手中。
所有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热武器这种东西，别管会不会用，只要拿在手里，对方就不敢轻易靠近。
原本的包围阵出现了缺口，我借助这个机会，利用机械炮的余波将自己反弹到阵地中心。
从我体内被蓝色光流带走的咒力霎时间转换方向，海浪一般朝我胸口涌去。
五条悟的术式是无下限，在将他的咒力注入进阵内时，难免也受到无下限本身的影响。
因此，那些人反而近不了我的身。
我讽刺一笑。
“有人帮忙的感觉真好。这咒力不会感觉不出来吧？是你们的五条老师做的哦，竟然起到了保护我的反效果，哎呀呀，不要被气死了哦。”
真依咬牙切齿地将枪口瞄准我的眉心：“你讲话更难听！”
“还没说完呢，「情锚·恒爱定相」，是以心为锚点，将爱的情感转化为凝固状态，将作用对象永恒定格于术式生效的瞬时状态，如同被时光封印的永恒存在，从此外形永不改变，能量永不耗散，即——不死不灭。”
我丢下炮筒，视线落向缠绕在我四周的血色绳索，加茂一怔，忙要收回——可惜晚了一步。
术式作用的光芒乍起，那些血液无法回到他的体内，被生生抽离。
加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倒吸一口气，优雅的外壳碎裂，露出惊慌的神色。
“没用的，”他喘息着说，“整栋大楼都在「帐」的范围内，而且，你也没办法离开这个阵。”
是的，只要离开我必然会受到束缚的牵制，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等五条回来……不，不对。
我猛地想起之前和他的对话，他曾经向我表露过祓除咒灵的坚决意愿。
难不成……这次突袭也是他设计的一环吗？
可没必要吧，直接在阵将我困住的时候开领域不就好了？
他明明说他需要留下我的性命。
两种设想在大脑中打架。
“我就知道五条悟不会轻易听从我们建议，我们不像他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
加茂拂开额前的刘海，一字一句中肯地说：“身为加茂家未来的家主，即便此举会得罪五条家，那也没办法。我们御三家必须站在咒术界平衡的立场上，将所有不安因素在萌发之前铲除。”
他慢慢地后退，直到撞上另一个人。
一只苍老无比的手扶住他的肩膀。
“乐岩寺校长？”加茂一愣，立即收敛语气，退后行礼道：“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召集了所有可能的人手。”
老者的面部几乎被两条白花花的眉毛完全遮挡，他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
“白天的时候，五条不是说需要人手吗？现在我带过来了。”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原本宽敞的大平台一下子挤满了人。
我看见了夜蛾正道。
乐岩寺果然也察觉到，他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开口问道：“夜蛾，怎么只有你自己过来了？”
夜蛾正道表情严肃：“学生白天消耗太大，而且这种场合也不适合他们来处理。”
“叫他们一起过来。”
“可是……”
“不需要他们出力，只在一旁看着就好。”乐岩寺拄了拄拐杖，语气低沉：“让他们好好看看，一直在陪他们训练的，究竟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愤愤地斥责：“留一个特级诅咒在学校，到现在还不动手，简直是胡闹……”
我抬起眼睛，手掌推开一道气流，那是单纯压缩咒力形成的打击。
气流吹开了老人厚厚垂坠的眉毛，那之下竟然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窝。
他用令我十分不适的语气说：“我已经找人研究过这个阵，五条能做到的，只要花点时间和人力，同样也能做到。”
他似乎是在向大家证明，咒术界并不是不能离开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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