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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四月一日的暮色刚漫过“旧始尘迹”的木架,周十风就把四人叫到石桌旁。
指尖敲了敲桌上的《胡马峰土神志》:“明天出发后,一有土神遗迹或阴玉的消息,立刻给我发消息。记住,平安比找线索重要,实在应付不了,先自保。”
周别把弹珠塞进书包夹层,咧嘴笑:“周老头你放心!我们四个肯定能搞定,还能给你带点胡马峰的土样回来!”
邓淇鱼轻轻拍了他一下,认真道:“我们会注意安全的,您也别总熬夜翻书,记得按时吃饭。”
纪杙点头附和,尤春见则把周老画的土神祠简易地图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您放心,我们会互相照应。”
第二天清晨,漠平高中门口停满了大巴车。
尤春见四人背着书包刚走到第三组的车旁,就看见林薇挥着手:“春见、纪杙!这里!”陈阳也笑着招手:“快上车,咱们组的位置都留好了!”
四人刚坐下,大巴就缓缓开动。陈阳拿着小喇叭走到三组座位旁,笑着介绍:“咱们这次研学的目的地胡马峰,位于故廊北方,是故廊境内最古老的山脉,不仅有土神信仰的遗迹,还保留着很多明清时期的研山石刻——春见,你之前是不是在故廊待过?”
尤春见点头,眼里泛起微光:“对,转学前一直在故廊住,爸妈现在还在故廊上班呢。”
纪杙侧过头:“昨晚跟叔叔阿姨说了吧?他们是不是很激动?”
“可不是嘛!”尤春见掏出手机,翻出昨晚的通话记录,“我妈昨天听完,在电话里跟我爸喊‘春春要回故廊啦’,还反复叮嘱我,到了胡马峰一定要拍点照片发过去,说那是他们年轻时爬过的山。”
周别凑过来,好奇地问:“故廊有啥好吃的?早知道咱们这次路过,应该让阿姨推荐几家馆子!”
邓淇鱼笑着补充:“我还想看看故廊的老街道呢,听说跟香山的巷子不一样,全是青石板路。”
尤春见被两人逗笑:“等研学结束,要是有时间,我带你们去故廊吃老字号的冰糖葫芦,在故廊的时候总跟我妈去买,甜而不腻,可好吃了!”
纪杙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顺便看看叔叔阿姨。”
四人聊得热闹,从故廊的老房子聊到香山的新奶茶店,从高三的模拟考聊到研学的露营计划,窗外的风景从青瓦巷陌变成田野青山,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们身上,手腕上的红绳轻轻晃动,满是少年人的鲜活与期待。
大巴开了六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同学们注意啦,咱们已经进入故廊境内,再过半小时就能到胡马峰山下,今晚先住民俗,明天一早爬山!”
车厢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呼,尤春见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故廊欢迎您”的路牌,心里泛起暖意——离开这么久,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纪杙看着她的侧脸,轻声说:“是不是很开心?”尤春见点头,眼里亮晶晶的:“嗯,感觉像回家了一样。”
很快,大巴停在山下的民俗院门口。
民俗是老式的四合院,红墙黑瓦,院子里挂着红灯笼,暖黄的光映得整个院子格外温馨。
林薇拍了拍手:“大家先分房间,每个房间住六个人,按班级分,收拾好行李后到大厅集合,一起吃晚饭!”
尤春见和邓淇鱼分到了同一个房间,纪杙和周别则在隔壁。
两人走进房间,放下行李,邓淇鱼笑着说:“这民俗好有味道啊,比酒店温馨多了。”
尤春见点头,走到窗边:“你看,院子里还有石磨呢,我小时候在姥姥家见过。”
两人收拾好东西,刚走出房间,就看见纪杙和周别站在走廊里。
周别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给她们:“刚在楼下买的,先喝点水,等会儿吃饭估计要等会儿。”
邓淇鱼接过水,笑着说:“谢谢,咱们一起去大厅等吧?”
四人并肩往大厅走,走廊里的灯笼映着他们的身影,远处传来其他同学的笑声。
胡马峰的风裹着山间的草木香从窗户飘进来,一切都温柔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而这场关于故廊、关于土神、关于少年羁绊的研学之旅,才刚刚拉开序幕。
四月二日的晨光刚漫过胡马峰的山脊,民俗院的大厅就热闹起来。
尤春见揉着还有些发沉的眼皮走进大厅时,纪杙、周别和邓淇鱼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油条。
“快坐,刚给你留了碗粥,还热着。”纪杙把粥推到她面前,又递过一双筷子。
尤春见坐下,刚喝了口粥,就看见林薇拿着扩音喇叭走进来,身后跟着陈阳,两人手里都拿着登山杖。
“同学们安静下!”林薇的北方口音清亮,瞬间压下了大厅的嘈杂,“今天咱们各组分开行动,其他组去故廊巷口或旧址,咱们三组目标是胡马峰山脊的土神亭。注意了,胡马峰主峰海拔2303米,咱们今天要爬的路段山势陡峭,没有台阶,全是碎石路,一定要跟紧队伍,不许单独行动!”
她顿了顿,又指了指陈阳手里的登山杖:“每人领一根登山杖,一会儿徒步上山时用,能省不少力。还有,山上温度比山下低十度,没穿外套的赶紧回去穿,别到时候冻感冒了!”
众人纷纷领了登山杖,尤春见摸了摸背包里的厚外套,又下意识碰了碰手腕上的抱璞玉——玉石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常。
很快,队伍在民俗院门口集合,陈阳走在最前面开路,林薇断后,一行人沿着碎石路往山上走。
刚出发时大家还很兴奋,有说有笑的,可走了半个多小时,山势渐渐变陡,碎石路硌得脚底生疼,不少人开始喘粗气。
尤春见拄着登山杖,一步一步往上挪,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发尾都湿了。
她偷偷看了眼前面的纪杙,他背着双肩包,走得很稳,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又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段几乎垂直的陡坡前,队伍里的抱怨声渐渐多了起来。“这路也太陡了吧,我腿都软了!”“歇会儿吧教官,实在走不动了!”
林薇看了看天色,点头道:“行,大家先在这儿歇十分钟,喝点水补充体力,一会儿继续往上走,争取中午到山脊的观景台吃饭。”
众人立刻散开,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尤春见靠在一棵松树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纪杙走过来,从背包里掏出湿巾,递给她:“擦擦汗,别着凉了。”又拧开一瓶水,小心地递到她手里,“慢点开,别喝太急。”
尤春见接过水,小口喝着,抬头看向他:“你们先走吧,我歇会儿就追上来,别耽误大家的进度。”
周别立刻皱起眉:“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在后面多危险,咱们一起走!”
邓淇鱼也点头:“对啊,不差这一会儿,等你歇够了咱们一起走。”
尤春见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已经开始动身的同学:“你们看,好多人都已经走了,咱们不能一直拖后腿。”
纪杙决定留下来陪尤春见,他跟二人说:“你们俩跟上去,跟林教官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三人对视一眼,周别率先开口:“行,就按纪杙说的来。我们先走,跟紧队伍,到了观景台等你们,你们慢慢走,但也别掉队。”
邓淇鱼还想说什么,周别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让纪杙陪春见吧,他们俩在一起我们也放心,咱们先上去,到时候在观景台给他们留吃的。”
邓淇鱼这才点头,走到尤春见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慢点走,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山上信号可能不好,但观景台那边能打通。”
“知道了,你们快走吧。”尤春见笑着挥手。
看着周别和邓淇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陡坡上方,纪杙才转过身,蹲下身,看着尤春见的腿:“是不是腿酸了?我给你按按。”
尤春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歇会儿就好。”纪杙却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揉捏起来,动作很轻,却精准地按到了酸痛的穴位。
尤春见的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想收回脚,却被纪杙按住:“别动,按一会儿能缓解不少,不然一会儿更难走。”
阳光透过松树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淡金色。
尤春见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泛起暖意,原本酸痛的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过了几分钟,纪杙松开手,站起身,伸出手:“歇够了吗?够了咱们就继续走,我牵着你。”
尤春见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指尖修长,掌心带着薄茧,是平时握笔磨出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得像春日的阳光。
纪杙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踏上陡坡:“别担心,跟着我的脚步走,踩稳了再迈下一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最稳固的碎石上,还时不时回头提醒她:“这里有块松动的石头,往左边挪一点。”“小心,前面有个小坑,我拉你一把。”
尤春见跟着他的节奏,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原本觉得陡峭的山路,因为有了他的牵引,好像也变得平缓了许多。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松针的清香,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纪杙,”尤春见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咱们能找到阴玉吗?”
纪杙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能。就算找不到,我也会保护你,不会让影祟伤害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尤春见的心猛地一跳,脸颊更烫了,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小声说:“我也会保护你的。”
纪杙笑了,握紧她的手:“好,咱们一起保护彼此。”
两人继续往上走,阳光越来越暖,山路越来越平缓。
当他们终于爬上陡坡,看到不远处观景台的身影。
胡马峰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山间的暖意,也带着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的情愫。
纪杙没有松开尤春见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仿佛要把这份温暖,牢牢刻进彼此的心里。
胡马峰的正午阳光,透过松枝洒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把众人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大家围坐在野餐垫上,刚吃完自带的午餐,塑料餐盒还没收拾干净。
方钰梨忽然站起身,手里捏着个彩色绣球,笑着提议:“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用击鼓传花的方式,热闹又不无聊!”
周围的同学立刻响应,杨帆第一个举手:“好啊好啊!我来负责‘击鼓’——用手机放音乐,音乐停了,花在谁手里谁就选!”
陈阳也笑着点头:“注意别玩太疯,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很快,游戏就开始了。
杨帆点开手机音乐,彩色绣球在人群中飞快传递,有人故意把花往不爱说话的同学手里塞,惹得众人阵阵发笑。
前几轮格外热闹:5班的男生抽到真心话,被问“暗恋谁”,红着脸说“没有”;16班的女生抽到大冒险,被迫给旁边的同学唱了首跑调的歌,观景台上满是笑声。
尤春见坐在纪杙身边,手里攥着登山杖,看着眼前的热闹,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
邓淇鱼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没想到方钰梨还挺会活跃气氛的,之前在学校都没见她这么开朗。”
尤春见点点头,目光落在方钰梨身上——她正和同学说笑,脖子上的墨玉项链藏在衣领里,看不出异常,可尤春见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绣球——蓝绣球落在了方钰梨手里,而红绣球,正好在尤春见掌心。
按照规则,红绣球持有者提问或指定大冒险,蓝绣球持有者选择。
观景台瞬间安静下来,杨帆怕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哎呀!这么巧!春见,你别客气,随便问!钰梨,你也别紧张,想选啥选啥!”
可方钰梨却没像之前的同学那样笑闹,她慢慢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空洞又诡异,嘴角却勾起一抹奇怪的弧度。
“我选……赌注。”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明明是正午,却透着股刺骨的寒意。
“赌注?”尤春见皱起眉,“什么赌注?”
方钰梨往前走了两步,离尤春见只有几步远,动作夸张地张开双臂,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如果这七天内,你没找到它,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惨痛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死死盯着尤春见,像是在传递某种威胁。
周围的同学都愣住了,原本的热闹瞬间消失,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林薇立刻站起身,走过来拉住方钰梨的胳膊,笑着打圆场:“钰梨这是玩嗨了吧?什么赌注不赌注的,就是个游戏!来,音乐继续,咱们换下一轮!”
杨帆也赶紧点开音乐,彩色绣球再次传递起来,可观景台上的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轻松。
方钰梨被林薇拉到一边,低着头,没人看见她嘴角那抹未散的诡异笑容。
游戏草草结束,众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山脊走。
尤春见、纪杙、周别和邓淇鱼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四人压低声音讨论起来。
“刚才方钰梨到底啥意思?”周别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疑惑,“什么‘找到它’?什么‘惨痛的代价’?听得我心里发毛。”
邓淇鱼也紧张地攥紧了登山杖:“她刚才的样子太奇怪了,跟被附身了一样,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
纪杙脚步顿了顿,眼神凝重:“‘七天’,正好是咱们研学的时间;‘找到它’,很可能指的是另一块阴玉。周老说过,阴阳玉若不能合二为一,影祟会越来越强,或许这‘代价’,就是影祟完全控制方钰梨,甚至伤害更多人。”
尤春见点点头,想起刚才方钰梨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寒:“她刚才的行为太夸张了,反而显得刻意,像是在给我传递警告,又像是在威胁我。而且她盯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在看我手腕上的抱璞玉。”
“会不会是影祟在故意展露实力?”周别小声说,“想让咱们害怕,打乱咱们的计划?”
四人正讨论着,突然,尤春见“啊”的一声闷哼,猛地蹲下身,左手紧紧攥着右手手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春见!怎么了?”纪杙立刻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抱璞玉正散发着刺眼的白光,那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甚至能看到白色的光晕在玉石表面流动。
邓淇鱼和周别也围过来,邓淇鱼轻轻抚摸着尤春见的背,声音带着急意:“是不是玉石不舒服?我们帮你取下来!”
周别伸手想去解玉石的绳子,可手指刚碰到绳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绳子像长在了尤春见的手腕上,怎么都解不开。
尤春见疼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咬着牙说:“手……我的手好硬,像石头一样……动不了……”
纪杙连忙握住她的右手,果然,她的手指僵硬得笔直,连弯曲都做不到,皮肤摸起来也比平时凉了许多。
就在三人焦急万分的时候,抱璞玉的白光渐渐减弱,最后彻底暗了下来,恢复成之前温润的样子。
尤春见手腕的僵硬感也慢慢减轻,她喘着粗气,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是有些僵硬,但至少能轻微弯曲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纪杙扶着她慢慢站起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尤春见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好多了……刚才那股力量太奇怪了,周老说过,真诚的心意会让玉石发光,可刚才的光太强了,还带着疼痛感,不像是正常的反应。”
“会不会是警告?”邓淇鱼小声说,“方钰梨刚说完赌注,玉石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说不定是在提醒我们,七天内必须找到阴玉,不然真的会有危险。”
纪杙皱着眉,目光扫过前方的队伍,方钰梨正走在人群中,背影看起来和普通同学没什么两样,可他知道,那平静的表面下,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不管是提醒还是警告,我们都得加快速度了。”他转头看向尤春见,“你的手还能用力吗?不行的话,我们跟林教官说一声,先歇会儿。”
尤春见摇摇头,尝试着握紧登山杖:“没事,还能走。只是……”
她抬起右手,指尖微微颤抖,“我的手指还是不能完全弯曲,好像有什么东西还留在里面。”
四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刚才的插曲像一块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里——方钰梨的诡异赌注、抱璞玉的异常反应、尤春见僵硬的手指,这一切都在预示着,胡马峰的研学之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险。
前方的队伍已经走远,林薇正回头朝他们挥手。
四人不再多言,尤春见拄着登山杖,纪杙走在她身边,随时准备扶她一把,邓淇鱼和周别则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阳光依旧明媚,可四人的心里,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尤春见悄悄摸了摸手腕上的抱璞玉,玉石冰凉,没有任何温度。
她想起刚才那刺骨的疼痛,还有方钰梨诡异的笑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或许,这七天的赌注,不仅仅是寻找阴玉那么简单,更危险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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