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忱

　　经过今天的事，Mong真的体会到文化差异带来的误会，想起之前Ray说过的八卦，一时间又沉默着失了神。

　　“在想什么？”Lore看出她心不在焉。

　　Mong低头眼神躲闪，犹豫着该不该把留学生的事告诉Lore，Lore开口继续问："我们已经说开了不是吗？你还想有事要瞒着我？"

　　"不不不，"Mong赶紧摇头："我没有。"

　　撇了撇嘴，Mong扣着手指和Lore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全程Lore都在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她，怪不得那晚Mong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当时的情况正好撞上她心里的担心的事，将她的恐惧害怕引了出来。

　　Lore有些无语地质问："我是有多糟糕，才会在和自己女朋友聊天的同时去给别的男生带咖啡？"

　　关心则乱，Mong忽略了很多显而易见的矛盾点，满脑子都是Lore喜欢上别人的画面，她在国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被阳光帅气的男生吸引？会不会收到很多追求者的告白？Lore那样可爱又优秀的耀眼的存在，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纵使Mong对自己千万般好，当自己稍有未注意到的疏离，她也没底气说你是我的。

　　“我只是害怕嘛，就像我明知道这世界上没有鬼，但还是害怕一样啊。”

　　什么嘛，这都是些什么诡异的类比方法，但Lore知道这也是Mong性格中的一部分，没有再纠结这个点，Lore低头无奈，随即又眼睛亮晶晶地哄她："放心吧，我不会被人拐跑的。"

　　可是听到人笃定的保证后Mong看起来仍然没有很开心。

　　"不是，我是怕你受委屈，万一有人想占你便宜我又不在。"

　　Mong咬着唇，细细体会的话，自己当时担心Lore的心情远超过了吃醋的感受，再遇上Lore的躲避，那种关心人又无力照顾她的情绪无处发泄，转换为对自己的生气。

　　坏脾气加上坏时机，才让自己胡乱的猜测越来越离谱，对自己和Lore没了信心。

　　"我也不是万人迷，哪儿来那么多危险？我这不是没事嘛，下次我会好好和你说好不好？"

　　Lore软了语气解释，这次是因为怕她担心而遮掩，却没想到反而让她没有安全感。也不怪Mong会胡思乱想，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视若珍宝生怕受伤。

　　Mon□□头，乖巧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之前几天为什么没有给我发消息？”

　　“啊？哪有。”Mong心虚地低头。

　　“哪里没有，就是说分手之前的几天。”

　　呃……敏感的词汇刺进耳朵，Mong抬头紧盯Lore的眼睛，不敢再瞒，撇了撇嘴小声道："我也不是所有时候都有积极能量的，我怕当我不能给你带来快乐的时候，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怕我的不振作会让你同样不开心。

　　“我知道分隔两地有很多事是没有办法解决的，”Mong垂眸，“我不敢说想你。”

　　是，这种原因吗？

　　Lore愣了愣，还以为是她不想才没来找自己，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太想念，心里所有的疙瘩全部解开，Lore笑得很无奈，只庆幸误解导致矛盾后的两人有机会将误会解除。

　　"你在胡说什么，"Lore牵了Mong的手："无论你什么状态，你都是你，我喜欢你，前面不需要加什么特定的词语。"

　　"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可是我怕打扰你，我不怕自己难熬，但被你嫌弃粘人的话，我更受不了。"

　　怎么会嫌弃她粘人呢？Lore被Mong杞人忧天的担心堵到失语，几欲开口的话都被这样的情绪堵了回去。

　　"你……别生气。"Mong察觉到来自身上人的压力，Lore冷脸的样子加上无语时咬唇的动作让Mong愈发心虚。

　　叹了口气，Lore握紧Mong的手。

　　"没有人会一直乐观，我更希望当你不开心的时候，能和我说一说，我想拥有陪你度过难过的特权，这样才是爱人间感情依赖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Lore耐心地开导，满脑子想着如何将心意传递给Mong知道，却忽略了这如同告白般让人脸红的话，反应过来时脸颊一热，对上Mong湿漉漉的眼睛没有害羞地躲闪，只觉得自己连告白都来得太慢太迟，白白害Mong不自信，虽然她也太不自信了些。认命的将人的脑袋扣进肩膀，耳边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

　　垂眸更容易蓄住眼泪，所以每次都是身高矮一点的Lore在仰头盯Mong时先行哭出来，她以为是Mong不够爱她所以没有她难过，却不知Mong的泪流进心里，冲得苦涩溢满胸腔，此刻借着Mong喝醉的机会，Lore才得以窥探到她的苦楚。

　　确实自己给她的回应太少了啊。

　　刚开始相处时正是自己考研的时期，Mong很少主动约自己陪她做些什么，现在想想却有很多不对之处，比如Mong这样闹挺的性子，和Ray两句就能拌起嘴来，叽叽喳喳个不停，怎么会能一直整天整天安静地陪自己去图书馆呢？又比如她明明有机会去演唱会的，怎么在Ray提起时兴奋后又表现得不在意？

　　Mong分明就是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复习，她当然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怕会妨碍到好多事，只好收敛了活泼性子将自己的需求放到一边，专心做好后盾的角色，把心爱人的需求放到第一位。

　　但等考上研之后不久两人便开始了异地生活，Lore一直以为之前那样便是Mong和自己相处的正常状态了，直到没有了Mong的陪伴，空虚的生活里自己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到Mong身上，直到自己开始在意Mong为什么不主动来找自己寻求帮助。

　　直到这时Lore才明白，自己真是一个失败的爱人。

　　"对不起，我给你的太少了。"

　　"没有，没有没有。"Mong止不住地摇头，急于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并不觉得收到的爱不足够："没有你我会被老师认定作弊，没有你我会放弃想要做的演出，没有你我会妥协好多好多事情，是你给我支持，让我知道即使坚持会艰难，也有你陪我去做想做的事。"

　　"所以你看，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不是这个，是那天晚上……”

　　Lore撇撇嘴，该怎么说给Mong知道呢？自己也想像Ray一样和她吵吵闹闹，想和她说些没营养的话，想和她一直赖在一起，做些什么都好，无所事事也好，浪费时间也好，而不是这样死板又无趣，连不见面时的聊天都要找个借口先开始话题。

　　Mong当然不懂Lore的心思，全盘接受的爱人怎么会在意感情中些许的不平等，即使Lore对自己的回应没有那样热烈，Mong也不会多想什么。

　　于是信息不对等的两人都没有解决当下问题的好办法，Lore仍然犹豫着沉默，Mong只能凭着猜测将可能性一个一个问出，再提出解决办法。

　　“我和Ray太闹挺惹你心烦的话，我先道歉，是我俩斗嘴习惯了，都怪他动不动就招惹我，之后我不理他了。”

　　听完这话后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印证了Lore的痛点，因为熟悉才会和Ray自然地相处，习惯是舒适的代名词，而Mong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是证明她和自己还不熟悉对吗？

　　纵使猜不到Lore的心思，Mong也聪明地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让Lore好受一点，甚至还，雪上加霜了？脑袋里飞速回忆着和Lore通电话时自己都说了什么，想来想去只剩一种可能。

　　“或者是我们说了不该说的话？”Mong皱紧眉头，Ray偏要自己问的那个话题应该没被Lore听见才对，他当时提醒地也很隐晦的，但看着Lore难看的脸色Mong那还有心思回忆得那么清晰，只想着怎样都好，只求Lore不再生气。

　　“如果是的话，我也道歉。”

　　越说越离谱了，怎么还在道歉，再任她说下去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会不会是抱歉喜欢你？抱歉打扰你？Lore垂眸咬唇，仿佛脑海里的这些话真的就要从Mong口中说出似的，于是也顾不上组织语言便着急开了口。

　　"我想让你……依赖我多一点。"

　　"哈？"Mong对于这个答案没有丝毫的准备，下意识的反问出卖了她的震惊。

　　咬唇的力道加重几分，Lore破罐子破摔般直接点明自己在意的事。

　　"为什么不叫我帮你装软件？"

　　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Ray？明明在自己心里，已经自认为是Mong最亲近的人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Mong疯狂挠头，急于解释让话语都磕磕巴巴语无伦次："我是怕你嫌我烦，也不算烦，就是，怕你忙，你要学习不是吗？我不想因为这个耽误你的时间……"

　　Mong盯着Lore的眼睛真诚地解释，后面的话却因为眼前人逐渐变红的眼睛越来越凌乱而小声。

　　比起在Mong心里输给Ray更伤人，什么叫不想耽误自己？Lore质问的话在脑袋里大声地冒出，哽咽却先行一步堵在喉咙让她无法开口，只有滚烫的情绪从眼中涌出，不受控制地连成线。

　　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Lore仍然倔强地微仰着头，想从Mong的表情中看清楚，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对不起，对不起……"Mong在Lore止不住的眼泪中慌乱，说话和动作都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先连连道歉。

　　"我不想一味地接受你的付出，尤其是在我越来越心安理得习惯你的照顾之后，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Lore偷偷的揪紧袖口，将心意说得这么隐晦，也不知道Mong有没有听懂。

　　是因为觉得亏欠吗？Mong猜到一点，
　　"你不用有负担的，"Mong不在意地笑笑："我没关系。"

　　果然被误会了，Lore眸子沉了沉，眼眶更蓄不住泪水，垂眸的同时大颗大颗地掉落，讨厌她，讨厌她这样没有关系的笑，明明是没有得到作为恋人该有的待遇，该和自己闹脾气的，就算生气难哄也没关系，但现在反而劝人放宽心的态度，更让Lore难过，偏偏又不能因为Mong的贴心而反过去再和她生气。

　　想向外发泄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好全部向内留给自己，Lore一口气堵在胸间，拳头攥得更紧后指甲陷进掌心，

　　看着被自己安慰的人表情没有缓和，反而脸颊侧轻微鼓了鼓暗示着咬牙的动作，Mong收起笑脸，难道说错话了？沉默间Mong选择更深入地解释，想让Lore不要因为自认为不对等的付出而自责。

　　"我对你好不是想从你这里交换到什么，你不要有压力。"

　　"不是交换……"咬紧的牙关松了松，只小声地挤出几个字便又被委屈堵住喉咙，怕是再多出一个音便要带了浓重的哭腔。

　　绝对，绝对不是作为交换，是喜欢你才这样。

　　之前或许因为闷了太久而不知道到该如何表达，心被Mong捂化后，也想做些什么将人邀请进来，想尝试那些没做过的事，想给出作为恋人应有的回应，甚至想更进一步地，先行给予付出。

　　可这样的情绪，如何说出口呢？

　　Mong很有耐心地拍着Lore的背，等人情绪稳定再徐徐引导："怎么了？"

　　对上Mong温柔的眼神，Lore撇了撇嘴几度想开口又憋回去，最后只好窝进人的颈肩，不去看她的眼睛才闷闷出声。

　　"不是交换，是喜欢你，想要你需要我。"

　　情话说出口才动听，Lore明显感觉到拥抱间Mong柔软的身体僵住，骨骼连带肌肉都带了力量，背上的指尖大概也在用力，不忍心按下来弄痛自己而微微颤抖着，触碰在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引起阵阵心颤。

　　沉默的两分钟后，Lore听到耳侧Mong的声音轻轻响起，同样闷闷的语气终于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活泼的大狗难得安分地窝在颈肩，可怜兮兮地说：

　　"抱歉，之后，也请你多陪陪我，我好想你。"

　　不顾一切地大老远跑过来已经是最好的证明，Lore感受到Mong炙热的感情，或许感情中没有谁付出的比较多，此刻两人用力拥抱着已经无需争论，相处的模式需要探索才能磨合，自己已经认识到对Mong的亏欠，至于之后，双向奔赴的人自然不会再走散。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胡说闲聊着，这条一直是自己的路上，Lore第一次觉得如此开心。灰色石砖的路面很可爱，路边琳琅的商店也可爱，就连街角的消防栓红红的也很可爱。

　　当然，最可爱的还是身边牵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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