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苒尘埃

　　“小苒，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但哥哥没你年轻，做事得掂量掂量，所以先下去买你要的咖啡。”

　　见余憬没有答应，余苒也没有多大的起伏，自己贸然邀请就被应和了，她倒是会觉得太顺利而不安。

　　“哥，我还记得你爱喝欧蕾，怎么样？”

　　余苒掐住了余憬准备下单的时机，抢过他的手机，率先调整了拿铁界面的设置，给他勾选上了往常的喜好。

　　“这种小事还需要邀功讨赏？”

　　“要啊，不然哥怎么知道我对哥的感情呢？”

　　余苒点完全部的咖啡，然后将双手手腕处在余憬的眼前碰了碰。

　　“我觉得我最近缺一对叮当镯，哥你觉得呢？”

　　“喜欢哪款，哥让鸷节去拍。”

　　“不不不，花钱的哪有不要钱的香？哥你让鸷节去，去…去给我买麦芽糖好了，我最好是文城北边的那一家。”

　　余苒眼珠转了转，生怕给鸷节送得不够远，直接点了文城的东西。

　　“小苒，那家糖店已经关闭很久了，说谎不打草稿。”

　　听到余憬的话，余苒一愣，可他的语气又不像是在骗自己，可自己分明在迟尘那里吃到了那个味道。她倒是不相信，如果迟尘可以强制性要求店家卖给他的话，余憬会做不到。

　　“可我分明还找人买到了。”

　　“许是仿品，哥知道你喜欢他家，可他家的做糖的那位早已去世。小苒，哥哥再通天本事也不可能让人死复生。”

　　余憬也察觉到了余苒的异样，眼里的不耐多了几分。

　　“那算了，那哥就派鸷节去给我买文城那家的桂花酥好了，我真得好想吃。”

　　“现在想吃文城的东西了，等结束后和哥会文城？”

　　“嗯好。”

　　余苒自然是答应的，她本也是做好“衣锦还乡”的准备的，答应一起回去又不代表坐一辆飞机回去。

　　终于，余苒下单的十几杯咖啡全部打包好，让余憬提了一手。

　　“哥，你不准让鸷节帮你，这可是我们给同事带的心意。”

　　余苒捧着一杯冰沙喝着，然后站在车门旁对余憬颐指气使，就像是普通的妹妹“欺负”哥哥。

　　余苒从余憬的口袋中掏出车钥匙，然后上了副驾驶，示意余憬将咖啡放在自己的脚边，然后迅速关上了车门。

　　回程路上，余苒沉浸在清点咖啡的世界中，完美躲开了和余憬新一轮的交流。

　　她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演戏的更高境界，就是非必要不交流，那样可以帮助自己更好得续航。

　　车子行驶到了地下停车场，余苒也是囔囔着“要化了要化了“，迅速离开了停车场，提着数杯咖啡进了办公室。

　　靠近办公室，余苒原以为是因为午休没人在而格外安静，却不想开门后，里面竟都是人。

　　而中间那张用来交流修复方案的大桌上，莫观澜正在上面修复一个10*10的壁画残块。

　　“小苒，你们回来了，谢谢你们的咖啡。莫小姐说是有新的修复技术想要告诉组长，所以我们都在这里围观。”

　　一个同事从包围圈中退了出来，然后接过余苒手中的咖啡，然后给姗姗来迟的两个人解释了一下局面。

　　“我也是文城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有新的修复技术？”

　　余苒看了眼人群中心的莫观澜，然后扭头看向余憬，真是防不胜防。

　　“这可不是我授意，鸷节才是我的人。”

　　余憬凑了上来，在余苒的耳边笑着说道。

　　“我只是觉得让她在我的眼皮子下虽有好处，可却格外刺眼。”

　　余苒扯了扯嘴角，眼神都没有给余憬分去一个，说完便走上了前。

　　余苒虽一直在玩，但绝对没有荒废自己的修复技能，她可以保证对于任何新的修复技术和材料在她这里是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否则她也不可能在文城修复院拥有一席之地。

　　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莫观澜在弄虚作假。

　　余苒仔细观察莫观澜的动作，她手上的是一副馆藏壁画。

　　这样的壁画是通过各种方法从原来的壁画强上揭取下来，而在敦煌地区很多就是从贼人敦煌莫高窟盗取而后收复回来的壁画，又或者是原来的壁画墙已经无法保存必须揭取保管的壁画。

　　而这种壁画，因为经过揭取的工艺，比依旧存在于石壁上的壁画更加脆弱了，所以修复更需要小心。

　　而莫观澜手上的那个，仅仅是从侧面看就知道情况很是不妙，而莫观澜的清洗动作并不够轻柔，要是此刻因为手部悬空时间太久而手抖，很可能因为清晰而造成清洗不够彻底，影响后续的修复。

　　“停下。”

　　余苒用手挡在了清洁用具和壁画之间，防止被自己突然叫停的莫观澜因为惊吓对壁画造成伤害。

　　“如果你的新技术就是在手法上有所改变，还不能彻底清洗干净壁画的话，我感觉我可能需要联系一下院内的领导亲自来指导一下我们组的工作，免得有人犯了错，要我来背锅。”

　　余苒在专业的方面一点也不让，她有能力去和一个功利性的修复师来比上一比。

　　“小苒，你的意思是小莫的新技术不够完善？”

　　组长的话说得很委婉，想要缓和一下余苒和莫观澜之间的氛围。

　　“余小姐，我尊重您也是我所在小组的同事。但您突然打断我尚未完成的工作并且在工作结束前指出我的错误，您真得很不礼貌。”

　　莫观澜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说出来的话也是底气十足。

　　看着她这副样子，余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站到了壁画前，在剩下的清洗工具中，选中了自己最喜欢用的那只中号，然后在莫观澜清洗过的区域上进行调整。

　　余苒用的是每一个修复师入门时都会使用的手法，对她而言，所谓各人特殊的手法也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处理经验，在一些较为困难的区域有自己的方式，而不是全部用自己的手法，为整个修复增加炫技的机会。

　　余苒很清楚为什么莫观澜可以在余家那边“如鱼得水”，余家有足够的藏品积累，可以供得起她炫技后造成的不彻底修复，可以花很多材料和精力二次修复，因为他们是买家需要才工作。

　　但在修复院不行，每一个国家收复回来的藏品都是珍宝，他们属于国家而不是个人收藏家。而国家的藏品无数，他们这些修复师要坐到尽量延长修复的维持时常，材料和人力都十分有限，做不到一劳永逸，也要尽善尽美。

　　“组长，您怎么看？”

　　组长自然看得出余苒和莫观澜的手法区别，但碍于自己的能力和身份有限，自是不敢点明。

　　“我看小莫你和小苒都是厉害的人，我们组能有你们两，以后的工作肯定会完成得十分优秀，不如今天就展示到这里，我看下午的组员测评你们两也不用参加了，我直接考核其他成员就好。”

　　组长充当了和事佬，余苒也做完了对莫观澜刚才工作的收尾，然后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组长，然后潇洒离开了办公室。

　　余憬看了这样一出好戏，然后跟在余苒的身后选择了离开，追赶余苒前，招来了鸷节，余光中看向了在人群中很不甘心的莫观澜。

　　走在前面的余苒察觉到余憬没有立刻跟上来，又和郁竹并排同行起来。

　　“你说，莫观澜什么时候会对我动手啊？”

　　“人家能碰得了你吗？别说我了，余憬这下也得护着你，不过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别这么严肃，余憬已经算是我可以用自己就能拿捏的老虎了，老宅那边吃人不吐骨头的多得很。”

　　“可好像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虎你也没打算自己打，也不知道你这对合作者的评价是从哪来的，危险层度等级区分真得没有问题吗？”

　　郁竹很是怀疑，到底最危险的敌人在哪里，她的夫人真得没分析错吗？

　　“安啦安啦，总归有人替我们处理背后的暗箭，我们先歇着不好吗？”

　　“是不错，可明箭都变成代劳的人射出来了。”

　　“别急啊，趁着鸷节有事干，我们下班去拔箭不久好了？”

　　余苒拍了拍郁竹的肩膀，然后让她先行离开，自己还要等一等还没追上来的余憬。

　　“哥！”

　　听到自己背后的声音，余苒转过身去，满脸都是我刚才真厉害，期待表扬的神情。

　　“小苒，嚣张过头了。”

　　“是吗？可我觉得我做得挺对的。”

　　余苒上前环住了余憬的胳膊，看了眼他的身后，鸷节果然是消失不见了。

　　“哥不要嘴硬心软了，不还是派鸷节去加强对我的监护了吗？”

　　“你身边就那么几个人，要是被莫观澜欺负了，哥哥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可哥哥当初还是带她过来了。”

　　余苒撇撇嘴，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点，余憬和余家的关系还能变得更脆弱。

　　“那你要哥哥怎么做？”

　　“我想要双响环。”

　　余苒有一次晃晃自己的手腕，两只手都是空荡荡的，她看到余憬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停滞了一会。

　　但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早早和迟尘打过申请，珍藏起了那枚戒指，这也算是对真心的一种保护。

　　“鸷节有别的事情，你想要便去取。小苒，现在你还不属于任何人对吧？”

　　余苒对上了余憬那探究的眼神，然后上扬起嘴角。

　　“哥以前不是说过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余苒没有正面回应，只用余憬之前的话来搪塞他，但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哄哄他了，因为那一句是：我的妹妹属于我。

　　她看到余憬露出了一个深感兴奋却格外满意的表情，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他不是她可以沉沦的人，就算有了爱，她也要属于自己，现在到未来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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