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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要说为顾知时弯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除了顾知时,他想象不了自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那太让人寒毛直竖。
只是如果这样回答,未免太微妙了。
顾知时本来就是弯的,这简直就像是对年上女生说:“我原来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白!
宋修清又陷入了纠结。
还没等他想出个合适回答,顾知时先笑了:“不回答也是种回答,你是默认呢还是默认呢?”
根本没给否定的机会!
宋修清终于能接上话了,他为摆脱暧昧而松了一口气,把玩笑抛回去:“这不关乎后半辈子吗?总得好好思考,嗯……我思考过了,除了暖床外,你基本合格了。正宫是当不了,朕就封你为贵妃吧!”
顾知时声音忽然压低,含着笑:“谁说我不能暖床?皇上,哪天来试试?保准你还想再要……”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现在再故作姿态,刻意调戏,温柔得简直像耳鬓厮磨时的呢喃细语。
宋修清瞬间红了脸,他支支吾吾,结巴了半天,总算被走廊冷风吹醒。
他拉开手机距离,无奈喊道:“知时哥,别再捉弄我啦!对你的暗恋对象去调戏吧!”
顾知时微笑:“说的太对了。”
他正调戏着呢。
在走廊站久了未免有些冷,宋修清裹紧外套,边聊边回屋。
刚刚从江远家逃出来时还没觉得落寞,可现在,宋修清听着远处传来的人声和春晚的声音,咔的打开灯,房间冷冷清清,他的心里也空空的。
顾知时的声音,把他揪出了突如其来的忧郁。
顾知时:“想看烟花吗?”
宋修清正开客厅投影,闻言疑惑:“哪有烟花?”
没有拒绝,那就是想去了。
顾知时:“去换件厚外套。看看楼下。”
宋修清拉开窗帘,从阳台往外看——
正对他的阳台,乐高小人似的顾知时正冲他挥手!
顾知时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穿着衬衫就出来晃荡?会着凉的。”
不知为何,宋修清竟觉得热血直往脑袋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顾知时。
宋修清嗯了一声就冲回屋翻羽绒服,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手忙脚乱裹上,飞速啪的关灯出门,连短短走廊到电梯都要跑!
电梯显示屏上数字令人心焦。
宋修清焦急盯着,而顾知时声音从耳机传来,就像贴着他。
“下次别冲那么快,小心摔跤。”
“嗯!”
电梯终于姗姗来迟。
即便短短六楼,他都嫌漫长,但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第二个对话还没结束,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层。
门缓缓开了。
“……”
顾知时正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声音从耳机和面前同时传来——
“我又回来了。”
宋修清的心脏在砰砰跳,也许是刚刚跑得太累了,他竟有些喘不过气。
他站在电梯里不动,不聪明的电梯门却不乐意了,眨眼就要合上,顾知时替他按着电梯按钮,笑着:“怎么发呆?”
宋修清这才回过神,走出电梯和顾知时并肩:“没有,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知时:“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过除夕。”
宋修清指正:“没有,我和江远在一块呢。”
顾知时挑眉:“我看再待下去,原怀舟就要把你套麻袋打上一顿了——刚刚又是谁一个人在阳台?”
宋修清:“……”
倒也没错。
宋修清:“你说看烟花,去哪看?市区不能放烟花吧?”
顾知时:“家里有人想看烟花,安排了一场,在江滩。”
说着,手机一震,对面发来回复,有气无力——
【好的小叔,都通知了,没人会来】
顾知时一乐。
烟花就是对面小辈准备的,安排了最佳的观赏位置,江滩对面的半山别墅,似乎想半夜赶场,准备参加个大party。
可惜刚把场所准备好,就差人到,顾知时要走了。
家里本就让他和顾知时打好关系,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毕恭毕敬地献上。
顾知时本来对这没兴趣,但中途收到宋修清消息,意识到宋修清又将成为被隔开的那个人,在亲戚们惊讶的目光里,他当场离席,连司机都没通知,自己开车狂飙向宋修清家。
除夕夜总不能又让他一个人。
顾知时想。
关于曾经是怎么度过除夕的,宋修清寥寥提过两三句。
一个人。
和平常一样。
在家。
有几年,顾知时也是一个人过春节。
那时候他和家里闹崩,背着包在欧洲环游,路过唐人街,看华人贴对联放烟花,阖家团圆,却一点也不难受,反倒和街上小孩儿玩得不亦乐乎。
放在自己身上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想到一个人过节的是宋修清,顾知时就心疼。
他似乎能看见当年的宋修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听着他人的欢声笑语,默默吃饭、做事、睡觉,等一天过去。
顾知时本想和宋修清一会儿过年,可宋修清却没答应,劝他回家,想来是还不到时候。后来,他又邀请宋修清和他回家,也被拒绝了。
顾知时只能放弃。
他本想着,吃过饭就回来,可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比宋修清更无法忍受宋修清的孤独,连饭都没吃完,开着车,踩着超速线赶了回来。
当看见阳台的灯亮起,在无数窗户里,万家灯火下,宋修清连外套都没穿,像是得到盼望许久糖果的小孩,兴奋冲他挥手时——
顾知时想。
幸好回来了。
·
烟火是为半山别墅安排的,但有烟火的消息没有限制,大桥和江滩上挤满了人,从别墅落地窗看,颇为热闹。
但只有两个人的别墅空空荡荡,还不如桥上有趣。
顾知时推迟了烟火时间,给宋修清带上帽子和口罩,两人从别墅的这段往烟火气满满的桥上走。
他们选了一个人少,但又不过分冷清的位置。
烤红薯和烤肠的香气飘在空中。
根据定位,燃放的位置为随之调整,势必要给出资方最好的体验。
两人买好红薯、烤肠、奶茶、糖葫芦,靠着大桥栏杆,在人群抱怨延迟甚至怀疑取消的声音里,等待即将开始的烟火。
边上的小情侣有些不耐烦了。
“你哪里看到的消息?”
“网上都这么说。”
“要不我们先走吧,人又多,这个位置又偏。”
……
宋修清温和地:“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开始了。”
原本有些烦躁的女生心情稍稍好了些,笑着望向宋修清:“你说的对,那我也再等等。”
男生稍稍把女朋友往后扒拉,警惕陌生帅哥的搭讪,还没等他说话,忽然一声尖啸——
白光骤然冲天,啪的在夜空绽放!
烟花。
开始了。
手里是热腾腾的烤红薯,眼前是绚烂绽放的烟火,身边是知心知己的朋友,宋修清再也想象不到,会有哪天比今天更难忘。
巨大的烟花如银河落下,倒影落在江面,似无数星辰冲他们陨落。
宋修清不觉屏住了呼吸,顾知时的肩膀与他相依。
一发结束接着下一发,爆发的那一刻照亮整座桥,六位数一发的烟花在空中燃烧坠落,像火流星坠落粼粼江面。
顾知时凑在宋修清耳边,轻声笑着:“喜欢吗?”
“……喜欢。”
宋修清竟不自觉哽咽:“谢谢你。”
“明年也来?”
顾知时问:“和我一起过年。”
“我……”
不知为何,宋修清忽然想起了顾知时的“暗恋对象”。
如果有明年,和顾知时在一起的,或许是他吧。
那一声“好”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烟花仍在燃放,升空的瞬间,映亮顾知时的脸庞。
顾知时与他贴得极近,那双含笑的眼睛正专注与他对视,明暗交错间,像桥下粼粼流动的江水,又温柔,又包容。
他也会这样看那个人吗?
宋修清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仓促躲开顾知时目光,生硬地挤出:“好。”
桥上的惊叫连连,身边小情侣欢呼着:“幸好多等了一会儿!这个位置效果真棒!”
烟花燃放完,小情侣中的男生正欲与宋修清搭话,但他的女朋友轻轻扯了扯他衣袖,小声地:“别打扰人家。”
男生定睛一看。
刚刚的帅哥边上,是另一个帅哥,两人正凑在一起,近得连嘴唇都能贴到耳廓,明显不是普通朋友。
男生面颊一红,这才反应过来。
女生笑着:“我说谢谢更合适吧?”
男生忙不迭地点头。
宋修清不知道自己为何低落,也许是明年他就可能是一个人,幸好,在他维持不住脸上表情之前,刚刚的小情侣向他道谢。
江滩离宋修清公寓有段距离,两人回了半山别墅。
开门瞬间,顾知时察觉不对。
别墅灯亮着,他一抬眼,与微笑着的母亲对上。
顾知时:“……”
宋修清愣在原地,扯了扯顾知时衣袖,小声地:“知时哥,她是……”
顾知时清了清嗓子,喊道:“妈。你怎么来了?”
他妈的眼神直往宋修清身上钻,漫不经心地:“哦,来看烟花。”
顺便看看未来……儿媳?女婿?儿婿?
管他怎么称呼,反正应该是儿子八字还没一撇但板上钉钉的对象。
宋修清尴尬地:“阿姨你好,我是知时哥的朋友。”
即便带着口罩,也能看见他清俊的眉眼,声音还很年轻。
顾知时母亲挑了挑眉,冲顾知时揶揄一笑,然后起身拉着宋修清:“你好你好,难得见知时朋友,叫什么啊?今年几岁了?怎么认识的?”
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砸的宋修清头晕脑胀,他求助地望向顾知时。
顾知时及时挡到两人中间。
顾知时:“他姓宋,二十多岁,聚会认识的。”
顾知时母亲:“……”
说了和没说一样。
宋修清松了口气,趁机躲到顾知时身后。
他有些害怕面前的长辈,笑起来总让他想起许如愿,有钱的,优雅的,或许还有……冷漠的。
顾知时:“妈,您慢慢看。哦,现在没了吧?要不我再叫人给您放?放到您满意?”
话语隐隐带刺。
他非常不满意母亲的突然出现。
也许是和充满掌控欲的人待久了,他的母亲,表面温柔的女人,也时常这样。
尤其他早年还离家出走,难得回国,更是要把他在做什么,有没有谈对象,对象是什么样的人搞清楚。
顾知时寻常懒得管她,反正没什么好刺探的。
但现在,他有了宋修清。
顾知时温和笑着:“大晚上的赶过来也不容易,您好好休息。我们两回家。”
“不用了。”
母亲笑着起身,拍拍宋修清的肩膀:“我就来看看,你为什么中途离席?我走了。”
她刚走两步,扭头又看向宋修清:“小朋友,有空和阿姨一块儿喝茶?要是他追你追得惹人厌,来和阿姨说。”
宋修清迟疑地:“……他追的不是我。”
顾知时母亲一愣,笑出声:“没想到我儿子也有这么胆小的一天。”
她终于确认,顾知时不是兴起闹着玩的。
也通过三言两语,发觉对面是个迟钝的,回避的小家伙,而不是贪慕顾知时金钱权势,靠年轻□□和漂亮手腕,勾引人上位的玩物。
顾知时的母亲走了。
但别墅里待着似乎也不舒服,两人还是开车回宋修清公寓。
路上,宋修清想问问那个暗恋对象的事,但每当他张开嘴,想问那个人是谁时,就感觉心里烦闷。
车默默行驶在前不久还凭栏依靠的大桥上。
从车窗里,宋修清看见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没有烟花了,可从桥上眺望远江依旧很美。
宋修清不自觉想象起顾知时和他的那个暗恋对象,两个人像路上的情侣一样,在下一个除夕夜,手牵手,看烟花升空。
总觉得……
有些不舒服。
宋修清将这诊断为害怕朋友被抢走的郁闷。
车行驶在路上,隔着窗户,有细微的风声,那正是宋修清在电话里听见的白噪音,只是当时,他误认为是仙女棒燃烧,还以为顾知时在家玩的正开心。
车载收音机打开,飘出男女主持人的声音。
宋修清完全没心思听他们讲笑话。
他发着呆,脑海里播放着顾知时和那位暗恋对象牵手,留他一个人在家发呆的场景,不知从几分几秒开始,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首苦情歌。
宋修清:“……?”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车正好停下,宋修清僵硬扭头,与疑惑的顾知时对视,有些不可置信——
“我好像……”
“又能即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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