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照曦光

　　乔照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就那首歌，《冬日与烈日》。”

　　这是一首很经典的欧美老歌，语调慵懒缱绻，充分诉说着冬日里对烈日的渴求。

　　乔照连忙摆手，“我跳舞不大行。”他已经想好了，就去四人团，人一多，他就算太拉跨也没有那么显眼。

　　没想到，韩锐很认真地说：“我听过你唱歌，很好听，你一定会很适合这首歌。不需要你跳，跳的部分交给我就好了。”

　　何怜青冷不丁地说：“跳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这首是西语歌，你会西语吗？”

　　韩锐不说话了，仍用微微期待的目光看着乔照。

　　乔照一抬头，就对上了何怜青略带挑衅的目光。嘿，他这人有时候还真是激不得。乔照当即笑着对韩锐说：“那行，咱俩一个队。”

　　韩锐道：“不会西语也没关系，到时候就用中文吧。”

　　何怜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说话。

　　最后商定，乔照韩锐一组，齐秀与莱奥一组，何怜青与其他三人一组。

　　第二天，有老师过来排舞。韩锐平时话少，但很有想法，他跟老师探讨了一下，两人当即敲定，由乔照主唱，会配合做一些简单的动作；韩锐主舞，同时会唱和声。两人各司其长，但全程都会进行互动。

　　也有专门的声乐老师过来培训，乔照一张嘴，流利标准的西语吐出。老师一愣，笑道：“很不错嘛，科班出身？”

　　乔照思索了一下，“勉强也算。”

　　他偏过头，看见了韩锐。韩锐眼里带着笑意，轻轻鼓着掌。

　　这场比赛定在十天后，训练时间有限，训练场地也不够，经常几个队挤在同一间训练室里训练。

　　前五天乔照和韩锐各训练各的，将自己的部分掌握以后，就要开始互动。说实话，这真有点尴尬。乔照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互动的动作里不少掐腰、对视、拥抱的动作，乔照都弯成蚊香了，做这些动作时仍旧不好意思，反观韩锐，动作做起来十分优雅自然，这就是直男的底气吗？

　　“三、二、一、开始！”

　　伴奏声响起，韩锐抬手、踮脚，开始环绕乔照舞动。乔照卡着点开唱，声音有些沙哑，透着迷人的慵懒。此时腰间搭上了一只手，微微收力，乔照不受控制向韩锐靠近。韩锐低头，两人靠得很近，连呼吸都缠在一起，韩锐低下头牢牢盯着他，视网膜上都是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乔照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唱着唱着就跑了调。

　　“对不起对不起......”乔照连忙道歉。

　　门口突然传来掌声，乔照看过去，齐秀、莱奥挤在门口，笑看着他们。视线往他们背后扫去，乔照一愣，蒙曦竟然也在。蒙曦倚在墙面，露出半边身子。他今天打扮得很休闲，穿着普通白T，柔软的布料下能看见明显的肌肉线条，整个人很有压迫感。

　　齐秀走进来，笑道：“没有训练室了，我们能挤一挤吗？”

　　乔照看了韩锐一眼，韩锐点头，“可以。”

　　莱奥很兴奋，“OH，my god！这个曲子，你们刚才跳的好......好......”他思索了一下，在脑海搜刮着词汇，很快就说：“好性感！”

　　乔照简直想扶额。

　　齐秀道：“但我觉得阿特还差了点。我刚才看着，韩锐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了，阿特你看他就像看一个木雕！”

　　莱奥点头附和，“好像是有一点。”

　　“来来，咱俩示范一下。”齐秀招呼莱奥过来，莱奥很配合，模仿着刚才两人的动作，莱奥揽住齐秀的腰，两人对视，一个潋滟、一个荡漾，好像快融化了。

　　乔照看得有些脸红，不自禁看了韩锐一眼，恰好此时韩锐也望过来。乔照挑眉，不敢置信：兄弟，一会儿咱俩也要这样吗？

　　韩锐点头。

　　一个工作人员端了把椅子进来，蒙曦也不客气，径直走进来落座，长腿岔开，坐姿随意，好像只是无聊随便看看。

　　齐秀道：“蒙哥，你不走了吗？”

　　蒙曦点头，“正好无事，看看你们排练。”

　　此话一出，训练室里的四人都不同程度地紧张起来。尤其是乔照，简直不敢往那边望。该死，他是闲的吗？早不来晚不来，在自己最丢人的时候过来。

　　训练室容纳两队足够，两队人各占一边，互不相扰。

　　韩锐拉过乔照，重新排练。乔照满腹心事，表现更差。韩锐停下来，声音沉稳从容地引导，“不用太紧张。”

　　他声音很小，从其他视角看过来，就像两人凑在一起，亲密地窃窃私语。

　　“你唱歌的时候，专心投入就好了。如果你不习惯我这张脸，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其他人。”韩锐顿了顿，继续说。“可以是你最重要的人，或者是......你最爱的人。”

　　又一遍排练开始。乔照深吸一口气，看着韩锐。要把韩锐当成谁呢？唱歌的时候，他把自己当成了冬日的烈日，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向受寒受冻的人挥洒着暖意与光芒。获得温暖的人认为自己只是得到了他亿万缕光辉与热量之一，其实那已是他拼尽全力照到那人身上的全部。

　　韩锐的脸开始变化，与十八岁的蒙曦重合。

　　他缓缓张口，声音沙哑缓慢，蓝调的歌曲中总是带着很多转音，像亲和柔软的钩子，勾在身上没有感觉，松开时才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韩锐好像被他感染了，绕着他舞动。韩锐的手揽住他纤细的腰，两人在柔和的灯光里拥抱、对视、翩翩起舞。乔照望着他的目光里含着太多的东西，爱慕、眷恋，最后都化作浓得散不开的隐痛。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两人停住，许久没有动作。尖锐的掌声从墙边传来，两人才如梦初醒，彼此松开。乔照看向掌声的来源，蒙曦站起来，目光很冷，慢慢地鼓着掌。

　　蒙曦的掌声带动了其他人。乔照沐浴在掌声里，突然抬头，直勾勾看着蒙曦，微微扬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蒙曦的眸色更深了。他微微上前一步，齐秀这时候迎上来，兴奋道：“蒙哥要不要看看我们的？我俩也练了好几天呢。”

　　“好啊。”蒙曦不带什么感情地说。

　　齐秀跟莱奥就是势均力敌了，不过莱奥在唱上面稍微逊色齐秀一点，两人的唱跳同样精彩。

　　乔照的力气好像在那场舞蹈中耗尽了。冷静下来时，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已经发誓要跟这个人一刀两断，而今重逢时，却还是不自禁地想引起这个人的注意。

　　齐秀跟莱奥跳完舞，蒙曦点了头，说了句“跳得不错”就转身走了。四人又练了一阵，停下来歇息，围成一团坐着聊天，谨慎起见，把麦摘了。

　　莱奥抱怨道：“你那个广告什么时候能拍完？你最近训练总是迟到。”

　　齐秀满脸歉意，“我也不想，唉，我都后悔了，蒙哥是那种精益求精的人，我拍了好几次他都不满意，不过应该也快了。”

　　莱奥无语，“不就是举着手机念几句词吗？这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秀叹气，“我也不懂，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跟他们公司合作了，上次我去他们公司拍广告，他理都不理的，这次居然卡这么严。”

　　“可能因为这个节目很重要吧，得谨慎点。”

　　“这也太谨慎了，奇迹是节目组大股东，制片过来都要小心接待的，他作为这次的总负责人，居然亲自来节目组跟项目，太诡异了。”

　　莱奥想了想，“可能是年轻吧，要做出表率，不然怎么服众？”

　　乔照慢半拍地问：“他亲自来跟项目？”

　　“是啊，据小道消息说，他的酒店就在节目组边上，是准备跟全程的。”

　　乔照霍地一下站起来，众人纷纷疑惑地看着他。

　　乔照说：“我有点饿，去拿点吃的，你们要什么？”

　　节目组的小食堂里经常会备一些零食，学员们训练强度大，需要补充能量。

　　乔照走得很快，微风拂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里的繁杂纷扰。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坏了坏了，蒙曦要跟组，那岂不是一整个比赛都得看见他了？

　　脑子里另一个声音说：你慌什么？专注好你的目标，不要管他。

　　不行啊，有过那么一段往事，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太尴尬了！

　　你尴尬什么？该尴尬的是他才对吧？别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大赞助商了，他那么讨厌你，小心他略施手段，把你踢出节目组！

　　天使将恶魔打败了。

　　乔照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恨恨地想：如果蒙曦敢坏他的事，就别怪他无情！

　　他打开冰柜，随便拿了些低脂的东西，刚准备走，就看见蒙曦坐在食堂的角落，抬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乔照打算无视他，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蒙曦散漫的语调从身后传来，“好久没见了，不坐下来叙叙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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