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齐瑞之默默看了文二一眼。

　　段淮：“现场有妖气，莫非真是花妖？”

　　阿禾坐在地上面如死灰：“我不知道是妖是神。”

　　秦超问道：“你是如何遇到那个人的？”

　　阿禾：“我爹逼我嫁给傻子，我不愿意他就说要么嫁人要么打死我，我趁他不在家偷了钱逃跑,晚上躲在桥洞下。我太害怕了忍不住哭出声，结果招来一个半人高的□□精，它要吃了我。我被吓晕过去，醒来的时候身边站着个戴面具的人。”

　　杜冰问道：“是他杀了二哥？”

　　阿禾点头：“他说要送我回家，我宁死都不愿意回去。然后我就把我的事告诉了他，他说我爹那样的人就不配活着，问我想不想让他彻底消失。我说想，然后他就说让我和他做个交易。”

　　“他替你杀梁涛，你帮他杀段溟？”秦超问道。

　　阿禾：“是。起初我觉得二公子虽然也有错，但事毕竟不是他干的，罪不至死。但那人说一切的源头就是二公子，没有二公子的默许，我爹顶多是个混混，干不了那么多恶事。然后我觉得有道理。”

　　“胡说八道！梁涛背着溟儿作恶怎么能算到他头上？”段章气愤道。

　　阿禾已经不想跟他们争辩段溟到底知不知情，她知道自己今天走不出山庄了。之所以愿意交代，完全是为了王氏的命。

　　“你们是如何杀害段溟的？”秦超问道。

　　阿禾：“我知道冬至那天会放假，也知道我爹在秘密帮二公子办一件见不得人的事。那天我找到机会跟二公子搭话，告诉他我爹让我跟他说晚上会来向他汇报那件事，不要带别人。

　　放烟花的时候我远远站在树后，二公子看到我之后以为是我爹叫他，就过来了。我告诉他我爹在松树下等他，他没有丝毫怀疑，我躲在旁边看着他被面具人控制，然后吸走灵力。直到有人找过去面具人才捏碎了一个东西匆匆离开。”

　　“是你害死了溟儿！”杜悦亲耳听到段溟死的真相，彻底崩溃。

　　她朝阿禾冲过去，被段冰抱住。

　　“娘……”

　　杜悦哭喊着：“我的溟儿……”

　　段章双眼猩红盯着阿禾，极力控制自己不冲上前杀了她。

　　秦超继续审问：“之后你还见过那个人吗？”

　　阿禾摇头。

　　“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先杀我爹，让他不可能出现在山庄。但我爹去了酒馆后身边一直有人，我叫不出来。我们看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去才决定先对二公子下手，结果我往镇上赶的时候听说我爹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个人动的手，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段淮：“这么说那个人的目标从最开始就是段溟。”

　　“我不知道。我说起我的遭遇的时候抱怨过二公子几句，然后他说……”

　　阿禾抬眼瞟了一眼段章又害怕地低下头，“他说二公子道貌岸然，不配得到拥戴。”

　　“你这个贱人！还敢侮辱溟儿！”杜悦又要冲过去，段冰流着泪拼命阻止。

　　阿禾瑟缩了一下，王氏害怕地拉着阿禾后退。

　　这场景再不结束就控制不住了。

　　秦超接着问道：“他戴着什么样的面具？除了戴面具可有其他特征？”

　　阿禾：“面具遮住了全脸，还穿了件黑袍，我不敢仔细观察。”

　　“男人女人，身高多少？”

　　“听声音是年轻男子，身高……”阿禾回忆了一下：“我当时只到他的胸口，不清楚具体多高。”

　　文二在听到‘年轻男子’四个字的时候无意识松了口气。

　　“使的什么功法认识吗？”秦超问这个问题属于碰运气。

　　阿禾果然摇头：“不认识。但是应该是位高人，二公子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控制了，直到倒下都没能挣脱。”

　　杜悦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瘫软在椅子上抱着段冰无声哭泣。

　　“说到底还是不知道凶手是谁？”段章咬牙切齿道：“就算找不到他，你也别想脱罪！”

　　阿禾目光平静地看着地面，眼中已经没有了害怕。

　　王氏像是才反应过来，急忙对着段章磕头：“老爷饶命，阿禾不懂事犯下大祸，求您饶她一命！我们当牛做马赎罪，求您饶她一命……”

　　王氏砰砰磕头，几下就见了血。

　　段章一下站起，愤怒道：“她害死了我儿子还有脸求饶？”

　　阿禾见母亲这样连忙抱住她：“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我不后悔！”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恨这个恨那个，其实最该死的是你！你活该！”段章指着阿禾咒骂。

　　阿禾抬头直视段章，瞪着他突然笑了：“我活该？你知道你儿子死的时候现场还有谁吗？”

　　众人没想到当时还有别人，惊讶地看着阿禾。

　　阿禾直直盯着段章满眼挑衅：“你儿子的师娘，左堂主。听到了吗？左堂主也在现场眼睁睁看着你儿子被杀！”

　　此话一出满屋震惊。

　　秦超凝眉道：“你胡说！”

　　阿禾：“我有什么理由诬陷她？”

　　杜悦和段冰直接懵了。

　　段章：“不可能，你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扯简直不知死活。我现在就杀了你给溟儿报仇！”

　　段章终于忍不住要动手，谁知被段淮一把拉住。

　　“父亲……”

　　阿禾突然笑出声，越笑越开心，最后直接笑出眼泪。

　　“连他的师娘都不救他，你说谁最该死？”

　　王氏急着想捂阿禾的嘴，怕她彻底激怒段章他们。

　　秦超和段淮对视一眼，眼中都有震惊和不解。段淮给李纳使了个眼色，李纳立马出去。

　　段章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指着阿禾的手都在发抖：“别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你分明是知道难逃一死在这挑拨离间。”

　　阿禾就那样看着他，眼中闪过痛快。

　　李纳刚出门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左堂主。

　　屋内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我刚从山下赶回来，怎么了？”

　　杜悦最先朝阿禾发问：“你确定是她？”

　　阿禾回头看向左堂主，左堂主疑惑的目光转了一圈和阿禾对视上。

　　阿禾：“没错，我躲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她提着食盒从山下回来刚好撞见，我以为要暴露了，没想到她只上前了两步就停下，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二公子死在面具人手上。”

　　左堂主从阿禾开始描述就表情巨变。

　　“您没想到旁边还躲了个人吧？我怕被你发现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阿禾平静说道。

　　王氏一个劲地阻止：“别说了，娘求你别说了……”

　　段章黑沉着脸盯着左堂主：“她说的是真的吗？”

　　左堂主紧紧握住刀鞘，目光从阿禾移到段章身上。

　　半晌，左堂主手上一松，开口道：“没错。”

　　这声没错彻底点燃段章和杜悦的怒火。

　　“为什么？他可是你的徒儿啊，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歹人谋害无动于衷？！”杜悦大声质问。

　　秦超起身喊道：“师妹？”

　　左堂主没看秦超，只对着段章道：“因为他不配当下一任宗主。”

　　段章愣住，仿佛没想到答案是这个。

　　“不仅他不配，你更不配。”此话犹如平地炸雷。

　　段章：“你！”

　　“你庸碌无能，老宗主知道你撑不起千湖山庄，便让能力最出色的秦超嫁与你，承诺将来把宗主之位传给她，结果弥留之际还是传位给你。”

　　左堂主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老宗主背信弃义，你公私不分，段溟两面三刀，你们有什么资格统领千湖山庄？”

　　“你！你……”段章被气得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杜悦连忙扶住段章，对左堂主怒道：“就算你对溟儿不满，他好歹是你徒弟，你就帮着凶手害死他？”

　　左堂主否认道：“我没有害他，我只是没有阻止。”

　　段冰不可置信道：“你居然如此狠心。”

　　左堂主面无表情道：“如果他不死，你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当下一任宗主。我是为千湖山庄的未来考虑。”

　　段冰被噎住。

　　“要怪就怪你爹太偏心。”左堂主毫无悔意。

　　秦超没想到师妹如此坦然就承认了自己冷眼旁观段溟的死：“师妹……”

　　“我看见的时候段溟已经快不行了，他的死你们算不到我头上。”

　　左堂主突然脱下自己的外袍扔在地上，环顾一圈屋内众人，“从此刻起我和千湖山庄再无瓜葛，你们要杀我泄愤尽管来，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超不发话也没有弟子敢拦。

　　“啊——阿禾——”

　　王氏一声尖叫拉回众人注意力。

　　只见阿禾手握发簪，脖颈处涌出大量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身子。

　　“阿禾——你不要吓娘……”王氏手忙脚乱想捂住阿禾不停冒血的脖子，但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没想到阿禾会自裁。小九奔过来迅速封住阿禾穴道，但已经没用了。

　　阿禾倒在王氏怀里，拼尽全力看向秦超：“我知道的…全都说了……不关我娘的事…求你们…放…放过……”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十五岁的阿禾只过了一年好日子。

　　“阿禾——你别丢下娘——”

　　悲痛的呼唤声响彻大厅。

　　文二低下头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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