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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纪宅缔结婚约
尽管年轻alpha的痊愈能力惊人,却也经不住第二天就拆夹板,齐曜忍着双臂隐隐的钝痛,被特助引着,走入纪家那间金堆银砌、奢华得过分的会客厅。
那时齐曜连面见纪少爷的机会也没有,坐在他对面的只有纪父一人。
身居高位的omega保养得宜,脸上没有半点皱纹,看起来才不到三十岁,浓密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挽起,在脑后扎了根发簪固定,身上穿着宽松闲适的家居服,肩上披着质地光泽的羊绒毛毯,眉目淡雅温润,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完全不像已经有个二十岁孩子的父亲。
佣人给他们斟茶,纪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坐。”
齐曜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不合身的廉价西装布料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不适。
纪父说话声又轻又柔:“岁辰的母亲去公司了,岁辰还没起床,有失招待,你应当不会介意吧。”
刻意装作平易近人,却毫不掩饰他作为上层阶级对下等人天然的傲慢。
齐曜自然是不会介意,他摇摇头,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将从怀里拿出厚实的信封,放在黑宝石切割制成的台面,指尖用力,推向纪父。
信封上还残留着一点水痕,是齐曜一路揣在手里带过来的,大概是路上有些紧张,汗水洇湿了明显的痕迹,如同他身上那件搞笑的西装一样狼狈。
他把见面礼时的三十万补全了,原封不动地还给纪家。
纪父并没有给那沓钱施舍半分眼神,只保持微笑,静静等待齐曜的后文。
“纪夫人。”迎着纪父似笑非笑的眼神,齐曜浑身紧绷,喉间干涩:“这是之前……贵府给的见面礼。原物奉还。”
纪父没说话,只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静静看着齐曜,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表演。
齐曜在那目光下感到一阵难堪,如同被剥光了置于人前。
他稳住心神,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除此之外,我今天冒昧打扰,是想……向您借一笔钱。五十万。”
为了老张叔后续的治疗和康复,他报出了一个深思熟虑后的数字。
“无功不受禄。这笔钱,我会立下字据,按银行最高利率连本带利偿还。”他补充道,试图维持自己仅存的尊严。
纪父柔柔一笑,仍没有搭腔,只将茶杯搁在碟子上,陶瓷碰撞间发出细微清脆的响声。
他转向一旁的特助,语气轻柔得像在闲聊:“你没跟他说清楚吗?”
特助躬身,恭敬回应:“说了,夫人。”
纪父了然地点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到齐曜身上,仍是眉眼弯弯的模样,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凉意:“小齐,我们纪家不缺钱,但也不做慈善,要是谁都能来我家开这个口,那还怎么得了?”
他说得有条有理,眉眼间满是和善,好似只是长辈在劝慰不懂事的孩子。
齐曜喉结滚动,领结勒得紧,不合身的西装也在处处掣肘,几天前吃下的那块蛋糕好像还没消化,在他的胃里凝结成块,泛着冰冷的酸意。
“如果你只是来借钱的,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了。请回吧。”
最后的希望□□脆利落地斩断。齐曜的心沉了下去。在这个宽敞得过分的会客厅,他却像是被人关进了棺材,领带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双臂的疼痛也在此刻变得鲜明。
借钱的路,被彻底堵死了。
就在他喉头干涩,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二楼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细响。
齐曜下意识抬眼望去。
只见二楼雕花的栏杆旁,一个穿着白色丝质睡袍的身影悄然立在那里。
少年身形单薄,赤着脚踩在柔软的黑色长绒地毯上,足踝白皙,与深色地毯形成惊心的对比。他像是刚刚醒来,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没什么血色,宛如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猝不及防地对上齐曜锐利而探究的视线,少年像受惊的小动物,猛地缩回柱子后面,只留下一片翩飞的衣角和一抹晃动的身影。
齐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脏却莫名漏跳了一拍。
那就是纪岁辰?
和齐曜想象中骄纵傲慢的纨绔少爷完全不同。带着几分怯意的眼睛,单薄易碎的气质,更像是一只被困在华美牢笼里的雀鸟。
纪父似乎并未留意到二楼的插曲,他只轻轻抿了一口茶,再次问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所以,你考虑清楚了?”
齐曜迎着他审视的视线,所有预演好的说辞在喉头转了个弯。那个苍白怯懦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不。”
齐曜骤然开口,打断了他。他抬起眼,之前所有的挣扎、屈辱和犹豫,都在这一刻被破釜沉舟的冷静所取代。他迎上纪父略带讶然的目光,清晰地说道:
“纪夫人,我们当然有得谈。”
“关于和纪少爷的婚约——我同意。”
他措辞极其谨慎,没有因那纸婚约而流露出任何僭越或亲近,用了最正式、最疏离的称呼。纪父满意于他的识相,嘴角的弧度真切了半分。
虽然不大明白为什么齐曜原来态度那么坚硬,现在却突然改口,但又在意料之内。
毕竟纪家是块人人窥伺的大肥肉,尤其纪家这一代只有纪岁辰一个孩子,全家都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论是纪岁辰,亦或是岁辰背后的资产财富,都足以碾碎任何人的骨头,放下那不值一提的、令人发笑的,他们口中所谓傲气的东西。
……
医院走廊,消毒水气味刺鼻。齐曜靠着冰冷的墙壁,夹板又挂回了胳膊上,因为强拆夹板导致骨头有些错位,剧痛一阵阵袭来。
他听着病房里,张婶压抑的哭声,小女儿懵懂的“爸爸什么时候醒”,老张儿子打电话向所有亲戚借钱,却一次次被婉拒的低泣。
今天早上包工头又来了,却不是来付医药费,他带了几个打手上门威胁,让他们别闹事,动手搡了老张婶。
老张儿子是一个柔弱的omega,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小到大也是被家里人呵护着长大,如今却能挡在母亲面前,将欺负他们家的坏人赶走,像只凶猛的小兽。
他们家一夕之间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却也是最先冷静下来,报了案之后,巡察组的人和稀泥,让他们私下协商,看着巡视组对包工头谄媚的赔笑,而后者露出志得意满的嘴脸,老张一家眼里最后的光,也一点一点熄灭。
而那时的齐曜也像这样,只在旁边站着,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张家小子熬红了眼,却没哭,恶狠狠地瞪视着那群伥鬼离去的背影,目光流转间,猛地撞上了靠在墙上看戏的齐曜,他眼神里的仇恨还未来得及收回,但只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病房。
不知怎的,那绝望而又仇恨的眼神给齐曜带来莫名的触动,父子俩的眼睛长得像极了,让齐曜一下子就想起,在工地上,老张谈起那“不省心”的大儿子时,相似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宠爱。
齐曜低低啧了一声,尚且能动的手揣进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碎得不成样、被胶布拼拼凑凑粘起来的名片。
老张家有骨气,没要包工头那点假惺惺又微薄的施舍,拼着一口气,打电话向亲戚朋友求助。
可十个钟头过去,齐曜都从纪家回来了,他们东拼西凑,也只补齐了手术费的押金。
而被老张家苦苦哀求的、能决定一个家庭命运的七十万,还不够买下纪家台面的一个茶杯。这七十万是压垮一个普通家庭的巨石,却只是豪门指缝里漏下的一粒沙。
齐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原来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有如天堑。
……
纪家。
纪父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婚约合同递给儿子:“满意了?”
纪岁辰几乎是抢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急切地扫过条款,最终定格在右下角——齐曜亲笔落下的签名。
他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小孩子,赤着脚在地毯上雀跃地蹦蹦跳跳,又转过身来,在纪父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谢谢爹地!”
自从纪岁辰慢慢长大之后,他对父母就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昵了,时隔十几年的主动亲吻,竟是为了一个出身底层、大字不识几个的alpha。
纪父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儿子一眼,端起手边的英伦骨瓷杯抿了一口:“你刚才也看见了,他那身穿的像什么样子,你真要嫁给他,以后是打算一起上台演喜剧小品吗?”
纪岁辰用那张婚约纸遮住唇角溢出来的笑容,只露出一双澄澈得毫无杂质的眼睛,眼里像是落满了星星:“明明很帅啊!爹地不要对他有偏见嘛!”
看着儿子这幅全然陷进去的模样,纪父只得摇头。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他有时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反复高烧,把儿子的脑子眼睛一起烧坏了。
纪母回到家时,便看见儿子满脸喜意,她脚步微顿:“身体好点了?”
“嗯!”纪岁辰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分享喜悦:“妈咪,他同意和我结婚啦!”
纪父无奈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起身走到妻子身边,自然地帮她脱下西装外套,低声汇报,更像是一种安抚:“事情解决了,岁辰身体也没什么大碍,精神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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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曜:我喜欢的人不需要太漂亮,也不需要太聪明。
又漂亮又聪明的岁辰宝宝:咪。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