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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五章
老鼠尖利的宣言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留下的只有冰冷的余音和四个活人之间面面相觑的茫然。空气凝固,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臭的沉重。
林溯感觉心跳卡在喉咙里,他不安地扫视着一个个在铁栅栏里被项圈牵制的猫咪,它们像是被驯化的狩猎机器,瞳孔竖起,鼻孔上下移动着似乎在寻找着猎物。
虽然它们都戴着止咬器,不能扑咬,也依旧能觉察到它们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
伴随着无处不在的恶臭。
那是老鼠经年累月盘踞在阴沟下水道里,渗入骨髓、浸透皮毛的腐朽气味,混合着废弃油桶渗漏的刺鼻油味、锈蚀机械的金属腥气、以及垃圾堆在潮湿中发酵出的霉烂酸腐。
这气味构成了一张无形的、令人作呕的网,将他们死死罩住。
“喵呜!”猫咪的叫声低沉但是充满着杀气,身体不由自主撞击铁栅栏框框作响,竖瞳死死锁定了祭坛前的四人,倒映出他们苍白、惊惶、渺小的身影,仿佛四只误入巨兽巢穴的可怜虫。
扭动脖子时项圈“嘎啦嘎啦”响了起来,貌似还有一串文字在跳动,沈砚微微上前踏出一步试图把文字看清,这微小的动作如同滴入油水的水滴让猫群躁动,不断发出嘶吼声,让赵衔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沈砚微微挑眉,目光越过狂躁的猫群,精准地投向祭坛上那个红宝石眼的鼠人,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林溯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向那块巨大的、如同墓碑的屏幕。屏幕上,四张照片清晰得刺眼。
他的照片,是几个月前钻进巷子里躲债的情景。狼狈地蜷缩在墙角,额角上的瘀血,还有惊恐的眼睛,每一个细节都在大屏被无限放大,像是彻底把他定在耻辱柱一般。
这么早自己就被盯上了?
林溯的目光缓缓移向其他四人的照片,最后停留在最诡异的照片上,也就是那名女孩,他也才知道她的名字。
白嫣。
她躺在一张冰冷的病床上,双眼紧闭,头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呼吸面罩覆盖了大半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雕像般。
林溯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一旁的白嫣,她虽然神情淡漠,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但紧攥的拳头和镜片后微微收缩的瞳孔,暴露了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而醒目的红字在沈砚下方,重点通缉犯,悬赏金额的数字让人发晕。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溯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荒唐,但是他还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甚至林溯都能听见最后一个字落在地上的声音,沈砚长吁了一口气,只是专心地解开自己手上缠绕着的绷带,没有一丝慌乱,像是在聊琐事:“刚刚…逃出来的时候,打伤了一些拦路的…”
他斟酌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东西”,既不想人,又不像老鼠:“鼠崽子…”抬眼撞入祭坛上为首的老鼠,它窄小的眼睛紧紧盯着四人,像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般:“可能就是这样记恨上我吧?”
随着他的动作,芯片周围的皮肉被撕扯开,暗红的血珠不断渗出,伤口狰狞,远比他自愈能力的极限更深。
四人的照片像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一帧帧地闪烁着,仿佛触碰到了某个隐藏的机关。
忽然,所有熟悉的面孔被陌生的脸庞替代,眼前涌现出无数模糊的影像:有的笑容诡异,有的眼神冷漠,像是被黑暗吞噬的灵魂。
林溯的视线在一张张脸上游移,却总觉得这些陌生人似乎与自己有关联,心中涌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就在这混沌之中,一双深红色的瞳孔如同幽火般闪烁,穿透层层迷雾,牢牢锁定了林溯。
那张脸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却又令人无法移开目光,像是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吴白的心脏猛地一紧,脑海中一阵隐约的回忆涌上,却又被瞬间吞没。他知道,这不是巧合——这双红瞳,是他无法回避的暗影。
照片继续飞快地切换,映出更多陌生玩家的面孔,仿佛是一个庞大且分散的名单,默默诉说着那些被追捕、被遗忘的故事。而在这纷乱的图像背后,隐藏着一个他还未曾触及的真相。
【系统通知异常,某些玩家忽然消失,信息混乱….】一段杂音后,屏幕也再次亮起,出现他们四人的照片。
系统提示:【为保证体验真实,当前环境气味不可屏蔽。】
【请人类玩家尽情体验实验室,“第七脐带”区鼠群的生存环境。】
老鼠像是耐心耗尽轻轻一挥手上类似拐杖的东西,原本焦躁的猫咪瞬间平静下来,它们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停止了嘶吼,眼神变得空洞。
手里的拐杖轻轻往前倾斜,猫咪的头微微抬起目视前方,不同的是多了一层毫不掩饰的杀意。
【去吧。抓不到…就别回来了。】
猫咪瞬间像疯了一样扑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跑吧。猫来了。”沈砚有点过于冷静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提醒,更像是宣布一场清算的开始。
林溯背过身去,感觉到地面不断震动,甚至是猫咪颈圈上的链条都像是催命符般,他就好像脚底生风一样不断逃跑。
脚下是湿滑的铁板和散落的玻璃渣,他踉跄差点摔倒,又迅速爬起,身后的风声混着低吼,像是死亡贴在后颈般。
沈砚是最快的,看似弱不禁风的白嫣紧随其后,身形竟如一道飘忽的白色魅影,白发在疾风中猎猎飞舞,速度丝毫不慢。那飘荡的发丝,在吴白惊鸿一瞥的余光里,不再柔软,更像致命的、坚韧的白色绞索。
赵衔落在了最后。昂贵的定制皮鞋成了最大的累赘,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刀尖上,硌得他呲牙咧嘴,距离被迅速拉开。“妈的…”他低吼一声,猛地甩掉碍事的皮鞋,赤脚踩上冰冷、坑洼、布满尖锐碎石和玻璃渣的地面。
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玻璃碎片深深嵌入脚掌,每一步落下,都在焦黄的土地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浸满鲜血的脚印,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绝望的血色藤蔓。
前面不停奔跑,身形瘦弱的背影逐渐扭曲,疼痛感像是毒虫一样啃噬着自己仅存的意识。
“林溯!林溯!”他撕心裂肺地叫唤着,不曾回头的背影几乎成为他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林溯真希望自己的助听器在此刻失灵,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赵衔的口中说出来,那道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切割着旧日的伤疤。他终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赵衔恍惚间看到林溯的目光有点窃喜,他语无伦次,声音因剧痛和恐惧扭曲变形:“你就帮我这一次,帮我引开那些猫!”
话音刚落,林溯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像看一只在泥潭里挣扎的蛆虫,脚下速度丝毫未减。
赵衔一路上磕磕碰碰,嘴角都有一点擦伤,嘴巴张大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点干涸的血液像是刚嗜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看见林溯无动于衷的反应后,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几乎是被逼近绝境的语气哀求吴白:“我求你这一次!安全后,你的债…都算我头上!“赵衔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仿佛抛出了最后的、自以为是的筹码。
“啪!”
林溯觉得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雷声精准无误地劈在自己的助听器上,传来一丝阵痛。
无数破碎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矮小的自己被推搡在地,赵衔嚣张的笑脸,劈开空气的巴掌带来的嗡鸣震荡,助听器被甩飞的失重感,然后是左耳死寂般的空白……而赵衔那刺耳的嘴角,却顽强地进入自己的视线不断扩大。
在记忆里,他总是笑得很开心,一脸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
林溯重新把视线挪到惊恐的脸庞上,几乎是下意识冷笑出声,他再次扶正了自己的助听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看向面目狰狞的赵衔:“你做梦。“说完他几乎赵衔的笑容几乎凝固在脸上,清秀的脸庞逐渐变得扭曲,呲牙咧嘴。
“你这个杂种...”赵衔嘀咕着这句话,挤出的咒骂卡在齿缝间更是尝到了铁锈味但是俨然没有平日里那高傲俯瞰一切的模样,被梳理好的头发此刻垂下一绺,正巧戳在他青筋暴起的眼皮上。
他盯着林溯决绝转身的背影,从齿缝里挤出恶毒的诅咒。然而,一抹阴毒的笑意却在他嘴角悄然浮现。
他猛地弯腰,抓起地上那块沾染着自己鲜血、边缘锋利的碎铁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溯的小腿狠狠掷去!
“嗖——噗嗤!”
锐物刺入皮肉的闷响!
“呃!”林溯只觉得小腿后方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力量瞬间被抽空,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他挣扎着扭头,看到那块染血的铁片深深嵌入小腿肌肉。
一双满是血痕和污垢的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我死的话也要拉你一个垫背的!”
赵衔一瘸一拐地走到吴白面前,藐视地看着他痛苦不堪额前不断冒冷汗的模样,他微微俯下身贴近林溯的耳朵露出狰狞的笑容:“该死的是你才对。”
他猛拽起林溯耳边的小金属。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左耳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
林溯感觉到自己的助听器被拿走顿时惊恐地睁开眼,只看见赵衔捏着那助听器露出癫狂的神情,扬手把助听器给扔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又或者说林溯的世界安静了,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听不到猫的脚步声。
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赵衔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拖着血肉模糊的双脚,跌跌撞撞却又无比疯狂地朝着尽头的方向亡命奔逃,头也不回地将林溯彻底遗弃在这无声的杀戮场。
独留下林溯捂着腿迷茫地坐在地上,试图爬过去找寻丢弃的助听器。
他像一只被拔去了触角、暴露在鹰隼利爪下的盲鼠,徒劳而绝望地,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一寸寸爬向那可能早已粉身碎骨的、微弱的“声音”。
无意中瞥见地面上一串编号的金属管道,上头锈蚀斑驳,似乎还有淤血,上面刻画着一行字:“1号鼠,试验品。”
他浑身一震,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地方,根本不是随机生成的。
是有人——不,是“某种存在”刻意选择了这里。
逼他们踩着脏乱的地砖逃命,被臭水坑绊倒、被猫追捕,在惊恐中重演曾经的某种场景。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游戏,这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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