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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滔滔江水,泯然众生
长大后的冯筝,从下面的人口中得知,父母之所以远赴海外生活的原因,是为了逃离老爷子的掌控。
郑琪静与冯玉的私定终身,遭到了老爷子强烈反对。甚至到最后,他不惜囚禁女儿只为与冯玉断绝关系。郑琪静从小是被老爷子朝继承人的方向培养的,或许是她性格上更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温润谦和没有争权夺势的欲望,才能顺理成章与同样向往自由,心思纯净的冯玉走到一起。
在大学期间,二人彼此欣赏,毕业后,两人也顺利纷纷收到了大企业的工作邀约。脱离家族扶持的自由,虽然显得不那么顺遂,但冯玉却给了郑琪静独自面对生活的勇气,二人相互扶持。这段关系若是放到平常人家,必是一段良缘美事。但郑琪静是郑家的独女,老爷子怎会轻易放手。
到国外的几年里,二人琴瑟和鸣,也算过了几年的安心日子。老爷子远在内地,得知女儿生下外孙女后,内心已然开始有了接纳冯玉的想法。
一场阴森可怖的阴谋,正在这个空档开始酝酿。早已对老爷子怀恨在心的黑党,得知了郑琪静远在海外的消息。为了实施报复,绑走了一家三口。这场以报复为目的的绑架,本就没有想要留下活口,对方也只是想好好对其折辱一番,狠狠压一压老爷子的气焰。
收到女儿被绑走的消息,郑学江火速前去营救,只是两地相隔太远,当自己的人找到地方后,现场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冯筝。
她曾对姥爷产生过无数怨怼,若是没有他的反对,那爸妈就不会奔走海外。若是没有他曾经造下的冤孽,引得仇敌,又怎会祸连家人。但比起这些,她更恨自己,如果自己不会懦弱的只剩哭泣,母亲就不会遭到侵害,若不是自己非要吵嚷去城里玩耍,父母也不会走出安全区,黑党就不会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
其实冯筝不知道,老爷子之所以没能让她见父母最后一面,也是怕在她的孩童心里留下终身不可磨灭的阴影。
看到女儿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的那一瞬,从不在手下面前掉眼泪的他,刹那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青筋暴起,脸上升起可怖的红色。
冯玉满身刀伤早已失去生命体征,是被对方一刀一刀扎进身体,折磨到血尽而亡。郑学江将二人尸体带回国内,一同埋葬。黑党被他花费三年时间系数清理,斩草除根。但即使大仇得报,又能如何呢?死去的至亲,倒底是永不再能归来。
郑学江临死前也未能与冯筝和解,他知道外孙女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一手造成,而他能给她留下的除却苦难,只有这冰冷的毫无人性的位置。他怀着无尽的悔恨与愧疚死去,或许来生他不会再选择这条不归路。
第二日一早,从小被迫养成的习惯,使她早上七点按时苏醒。走出房门,她径直走向江民的房间,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很快房间被人从里面打开,江民身穿一身深蓝色睡衣,睡眼惺忪,看来昨夜睡了个好觉。
男孩断断续续朝冯筝比划着:“早上好!”不知是什么原因,每当江民与面前的女孩近距离接触时,心脏的节拍总会不受控开始慌乱。
“下来吃饭吧!”手下们都清楚冯筝的起床时间,会按时准备好早餐。等他们下去吃时,温度可以保持在最佳温度。
江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丰盛的吃食,但也没有主动夹起,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等待冯筝的招呼。
见少女拿起餐具,往他碗里放了一个肉包,江民也不再拘谨,满眼含笑,喜滋滋地吃了起来。众人见此景,都不禁想起了昔日的阳子。只是后来阳子自立派别,就很少再同冯筝一起用饭。
刘妈几人每次看到阳子前来,都会与其热心寒暄上几句:“阳子来了啊!”
阳子从小一直跟在冯筝身边,家里的这些仆从,于他而言,是胜似亲人一般的存在。想到这里,众人内心泛起说不出的难过。人与人之间可以有超过血缘的疼惜,更不要说是朝夕相处的同伴。
见冯筝饮下最后一口米粥,小微拿着昨日早已交待好的助听器走了进来。虽说这类物件都需要量身定制才算最好,但冯筝手下的人,多年间早就养成目观一切的能力。一经交代,志庆便通过观察估量出了江民耳朵的尺寸。这才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带来合适的助听器。
江民不与冯筝对话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低下头。小微见对方没有反应,也不好自作主张上前。冯筝抬眼看向他的位置,浅浅敲了敲餐桌,或许是来自女孩那边的动静,江民迅速抬起头看向冯筝。
一旁的小微猛然惊觉对方的听力竟能如此敏捷,筝姐敲桌面的声音小得可怜,他都能迅速会意。
殊不知江民的视线虽不在冯筝身上,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随着女孩的一言一行而颤动。
“把这个带上,试试合不合适?”
小微将助听器举到对方面前,帮其打开盒子。江民按照指令将助听器戴在耳廓,霎时,周遭的声音陆续进入大脑。
“可以听见吗?”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的声音,冯筝的声音并不似她长相那般冷冽,清脆中带着几分柔和,如山涧清泉驶过干涸,为他装满生机与希望。
江民轻轻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个谢谢。
初次听到声音的少年,仿佛一只夏日白蝶,欲想在万物之上欢快起舞。江民控制不住地想要倾听所有来自那女孩的声音。
冯筝独独将志庆叫到身边,轻轻低语。志庆的神色风平浪静,但眼神却出卖了他,江民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乍现的激愤。
志庆等人走后,冯筝起身走到江民面前,少女朝他弯下了头,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澜。但这在少年眼里,却承载着数不清的妩媚。听闻在黑暗里孤身很久的人,会对自己偶然抓住的曙光,永远忠诚,江民应是如此。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比划着,眼神划过少女的面庞,视线停靠在对方的眉目,半晌挪不开。
“江民!”
“滔滔江水,泯然众生。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能帮扶他人,纯粹善良之人。”关于自己的名字,江民并没有仔细剖析过,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是完全清楚。但爷爷奶奶却实实在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善良纯粹之人。
“那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忠诚于我,你可愿意?”老爷子去世以后,手下的人个个狼子野心想要坐上那把权力的交椅。上次的战役损失惨重,冯筝不可能轻易放开一个能拼死将她护在身后的人。
多日的相处,江民的品德和能力,她早已摸清。越是在这种境况下长大的孩子,就会越忠诚。就如锦上添花固然华丽夺目,但远没有雪中送炭得人心。
“孩子,你记住,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你只有做到掌控人心,才不会被别人吃掉。”老爷子话至今萦绕,爷孙间固然存在难以抚平的隔阂,但冯筝认可老爷子有时的说教。
随着年岁增长,自己也曾踏过九死一生,遭受涅槃大难不死。老爷子曾经的忠告一一印证,或许冯筝也曾满怀赤诚,但被迫接受的风雨磨难,早已磨灭了少女来时的热忱。
坐在这个位置上,仁与义难能可贵,也是她绝对不能痴迷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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