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在白云之间

　　（十）上帝视角
　　他依旧坐在原处，低着头似乎在思考。
　　食堂里的人渐渐散去，当日执勤的阿姨检查了一圈也跟没看见这个人似的，最后连电闸都拉下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寂静的空间里。

　　他也不在意。

　　天气变得压抑，狂怒的、暴躁的风一声赛一声激烈地呼啸而过。隔着门窗，声音朦朦胧胧地透进来，像是野兽远远传来的低吼。
　　封闭的空间把宁静扭曲成不安，这座幽旷的立体建筑究竟是拦住了危险还是限制了自由？

　　外面的世界合该要迎来一场暴雨。要那种铺天盖地、连绵不绝的雨，雨水砸到身上能让人感觉到疼。
　　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哀泣的灵魂抚慰，将所有燃烧的愤怒镇压。

　　安静。

　　回声放大了呼吸，即使有白噪音干扰也能清晰地听清，最初是一道，接着是两道。

　　宴速没有回头，无聊地转着小拇指上的银戒：“怎么？后悔了？”
　　“……你见过TA了？”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明知故问。”

　　对方沉默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问到：“你觉得怎么样？”

　　“勉强算有趣。”宴速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语气却很冷淡。

　　“……这样……”又是一阵沉默。

　　气氛微妙地变得焦灼，流动的空气似乎都有些许凝滞。

　　对方先一步顶不住压力，声线带着细微的崩溃：“宴速……帮帮TA……”
　　“帮？”宴速轻嗤，手上动作一顿，嘴角的弧度也玩味起来。

　　他换了个方向，坐在桌子上，视线死咬着对方的眼睛。良久，他慢吞吞地开口：“不是你要TA进来的吗？”

　　“…是我欠考虑……TA只是个普通人……我不知道，邮件上不该多出来那一条的！……”对方的声音越发细弱，“我…我只是想再见见TA……”

　　“所以？你发现这个世界不受你控制了，所以要我来帮你擦屁股？”

　　“不是的，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只是……TA会死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死也是你害的。”他兴趣缺缺地提醒那人，阴郁的灰瞳隐在黑暗中，冷酷地审判着面前高度敏感的猎物，“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的。”

　　“……宴速，求你……只有你能……”

　　“[想再见见TA ]。不是因为你的自私自利吗？”

　　“不是的…我……我……”

　　“哦，还自作聪明。”

　　“我没有…我没想要害TA……”

　　“你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瞧瞧，失控了呢。现在所有人都要害TA，真可怜。”

　　“！不！求求你……”

　　“那些家伙你也管不住了吧。你太没用了。”

　　“……别说了……”对方惊恐地看向他，身体微微颤抖。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求我帮你，还想什么都不付出吗？”宴速微微眯起眼，温柔的嗓音有如冰掠过脊椎向上，引起一片战栗，“这不是又代表你的无能了吗？”

　　“住口……”对方的反抗弱小得像喉咙底发出的气音。

　　“TA会死，因为你。”

　　“……”

　　“全都是因为你。”他嗓音轻柔，听不出喜怒，而对方显然承受不住压力，几乎快要昏厥。

　　“……我，我会想办法……不，我带给你！绝对！”那人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要的。作为交换……救TA……”

　　宴速没有接话，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

　　“求你……”那人声音抖得厉害，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啜泣。

　　“……好吧。”他敛眉，不再做声。

　　大厅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宴速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
　　该下的雨没有下，风声渐渐柔和起来。
　　他坐在桌沿，屈腿踩着桌面，另一条腿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
　　他单手揉捏着下唇唇肉，心情很好地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
　　“嗯……是不是该说，谢·谢·侦·探？”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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