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nant Cat

　　蓝调时刻，天空呈现出神秘的克莱因蓝。

　　我被我哥晃醒，“快醒宝贝，要去接小狗了。”

　　我早上有轻微的起床气，一想到要回爸妈家的事更是烦躁不已。

　　我刚想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我哥扔去。

　　我哥预判了我的预判，附身把我压在身下，一只手钳住我的手腕。

　　“快起床，乖一点。”

　　我哼唧了一声，不情愿的坐了起来。

　　我哥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了。和昨晚凌乱无序的他简直大不相同。

　　我揉着眼睛问我哥“你头疼不疼？”

　　我哥低头亲了我一口，不像平时的吻那样狂烈不容抗拒，但我还是被他给亲清醒了。

　　“不疼，洗漱，吃早餐。”

　　我翻身下床到衣帽间去拿衣服“你把早餐做好了啊…”

　　“嗯，别磨蹭。”我哥站在旁边冷淡的说道，和刚才的语气完全不同。

　　变脸真快。

　　咕噜咕噜，漱口水被我吐进洗漱台里，我手捧着一滩水冲干净了嘴角的牙膏泡沫。

　　不要逃避现实，林昱。
　　“唉。”我叹了一口气去餐桌上吃早餐。

　　我哥已经吃过了，坐在餐桌对面低头看手机。

　　“你还有十五分钟，你还得把桌子上的药吃了，十五分钟后司机到楼下。”

　　我哥严肃的提醒了我一句。

　　我哦了一声，把药吞下去，抬腿去蹭我哥的腿。
　　“放下去，今天必须回家。”

　　我生气的放下叉子“你有事自己回去不行吗，为什么要我跟着。”

　　我哥放下手机看着我“你的学籍在南塘，必须带你回去弄证件才有学上，别任性宝贝，没事哥也不会带你回那里。”

　　我站起身去玄关处换鞋抱怨了一句“你早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我哥轻笑了一声“忘记了。”
　　忘记了？？

　　到楼下真好司机赶到，我和我哥坐在后座，到机场要四十躲分钟，后背刚挨道靠椅我就开始犯困了，我哥揽着我的头靠向他。

　　车开的平稳，我又睡了会儿。

　　快到机场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醒了。“到了吗哥？”

　　我抬头看了我哥一眼。
　　“这就到了。”

　　我从我哥身上离开，头顶到车门的玻璃上，注视着窗外的一切，天还没有完全亮，湿湿的。

　　机场里的人不算多，我下车的时候踉跄了几步被我哥扶住。“小心点”
　　“嗯。”

　　我哥一手牵着我一手拎着托特包。
　　残夏的早晨温度还是有些低，机场里的空调风吹的也很大。

　　我哥和我虽然穿着外套，他的手却全露在外面。

　　我和我哥的手十指相扣“哥，你冷吗”

　　我哥正牵着我到登机口“不冷。”

　　过了安检我们就在候机厅里等着，我把我哥的手抄进我的外套口袋，手指轻轻挠着他的掌心。

　　我哥捏了捏我的指尖，“别闹了。”

　　我哥真好看。

　　我们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太阳高悬在天空上，树林阴翳。

　　我们在路口等车准备先去吃点东西。我有些疲倦的挂在我哥身上。我哥推了推我的头。

　　我哼了一声从他身上下去“你嫌弃我？”

　　我哥的视线从手机上脱离开，瞥了我一眼。“热。”

　　我哦了一句，问他能不能去育才路喝糖水。
　　我之前上学的地方。

　　我哥肯定知道，那条街上有一个卖糖水的婆婆，我上学的时候她一直在那摆摊，我能记住她的摊位是因为那条街被政府改善，小吃摊都各自开了店，只有她付不起房租，在逼仄的小巷口卖糖水。

　　阿婆说她的前半生十分顺遂，人到老年却出了岔子。

　　前两年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一起出游出了车祸，司机肇事逃逸只赔了十八万，丈夫受不了打击患上脑血栓，全身瘫痪。全部的积蓄用来给她的丈夫看病，她自己腿脚不好只能靠开小摊卖糖水补贴家用，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在前年突发脑溢血去世。明明她可以接受生活的考验，接受所有发生的一切，却仍得不到上天的眷顾，得到那最后一丝奇迹。

　　或许是出于同情，我时常拉着我哥去她那里买糖水吃。

　　她的摊位很干净，写着糖水的牌匾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发黄破损，但她的摊车却被擦的一尘不染。

　　我突然记起一个雨后天晴的下午，我和班里唯一的一个“朋友”许淮安一起走出校门。

　　他是个刺头，班里倒数第一，我不爱说话，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觉得我是因为被人欺负才不爱说话的。对我关爱有加。

　　那天我哥留校值日，我又提前放学。

　　想起他平时对我的照顾，他和朋友去厕所抽烟拉着我一起，晚自习下课带我一起去网吧开黑，甚至膜拜我的作业。我有些满意准备主动跟他示好。“刺儿哥，请你吃东西。”

　　许淮安当时是个寸头，自己又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导致同学乃至老师都叫他“刺儿哥”

　　他转过头看我“呦，今天还能从您手中漏出点油水来，吃什么？”

　　我带着他走了几十米到那个小巷口，婆婆的糖水摊依旧没人光顾，她自己坐在板凳上发呆，如同枯木的颓下背。

　　她看见我俩过来反应来好一会才站起身来。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吃点什么小同学”
　　许淮安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您老能请我吃什么呢。”

　　我没搭理他，跟阿婆说一样来一份。

　　阿婆的手就像干枯的榆木树枝。拜拜手说“你们俩吃不下。”

　　我带着许淮安坐到摊车旁边的小桌子旁“您做就好了，他能吃。”
　　许淮安就是能吃。

　　初三下半学期期中考试复习周的一节晚自习他翘课去网吧打cs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本来想拒绝，因为我哥答应我期中考到班级前十就给我买最新的switch。但是看着笔下的数学题不由烦躁。

　　就一节晚自习，我哥不会知道的。况且平时考试成绩不行是因为做着做题就睡过去了，我哥想要成绩，不睡过去就行了。我心想着就从后窗翻了过去。

　　我没有逃课的经验，扭头问许淮安‘怎么出校门'

　　他嬉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出班就怎么出校门呗’转头带着我朝学校宿舍楼后面跑去。

　　我在后面跟着他‘我哥下晚自习要来接我，我们晚三下课之前回来。’

　　他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两步爬上宿舍楼后的围墙回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哥宝男。’

　　我没理他，从墙上跳下去的时候被一旁的砖片划了一下，小腿上落下一条长长的红痕。

　　我当时并未觉得有多疼，跟在宋行后边朝黑网吧跑。

　　网吧里除了我俩还有他叫来的其他几个男生。

　　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却从未见过。
　　许淮安拉着我走到那几个男生身边坐下‘这几个都是老范他们班的。’

　　老范是我们年纪的教导主任。

　　‘老范晚自习不转啊’我一边说一边拿纸擦挂在电脑旁的头戴式耳机。
　　许淮安低头启动电脑‘老范不管他们几个，这几个学习好。’

　　‘学霸也逃课啊。’
　　‘人学霸也需要放松啊，快上线带你学抛物线。’

　　我把耳机带上熟练的和他组队打游戏。

　　很顺，那几个被他叫来的学霸也很强，我们几个完全沉浸了，游戏开了一把又一把，全然忘记了时间，电脑桌面上的胜利界面让我十分满意。

　　但胜利过后的空虚疲倦感瞬间涌现。我把耳机摘了放回桌面上。
　　他说‘太爽了，你饿了吗’

　　我摇摇头，他说‘我饿了，吃点东西咱们就回去。’

　　他低头在手机上订餐，我继续拿电脑挂剑与远征挂机刷装备，低头朝右下角看了眼时间，九点整，还有半个小时下课。

　　我转头对宋行说‘你快点，还有三十分钟下课。’

　　他嗯嗯两声，随即后面来了个黄色长发花臂女生端着个餐盘‘107号许先生是吧，三个汉堡两份鸡块两个杯面一杯可乐还有一瓶茉莉清茶。’

　　许淮安嘻嘻的接过餐盘放到桌上，伸手递了瓶茉莉清茶过来‘喏’

　　又把可乐打开放到另一边还在打游戏的学神桌子上。
　　一脸谄媚。

　　我从电脑上分了个小窗口看化学课，对着他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回话，只是一瞬我的耳边就响起了包装袋撕开的声响，回过头去看他桌上的汉堡只剩了一个。

　　‘你这是真饿啊，没吃晚饭吗’

　　他灌了口可乐对我说‘吃了，打游戏消耗了我太多的能量，你吃不吃我分你份鸡块。’

　　我摇摇头拧开了那瓶茉莉清茶。继续看化学课。

　　他在一旁又狼吞虎咽起来。

　　我看的有些入迷，刚想从旁边拿根笔记化学反应式才发现现在是在网吧。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二，惊呼出声‘我操，完了完了，你别吃了都下晚自习了快回去，我哥会杀了我的。’

　　我起身拽着许淮安走，他在一旁欲哭无泪‘早吃完了，你就这么怕你哥啊’

　　我几乎是跑了起来，甩给前台的老板三百块就带着宋行出去。

　　又冲学神叫道“以宁，明天还带我！”

　　他在后面挣扎‘诶诶，没找钱啊林昱’
　　‘不要了，快走。’

　　他没在说话悻悻然的跟在我后面跑。

　　一路上我速度很快，夜晚的凉风从我身上划过，我没心思停留休息，心里不断祈祷希望我哥没有到学校找我。

　　我直接往校门口跑去，事与愿违，老远就看到我哥了，走到他身边扭扭捏捏的，他一句话也没说，看见我就扭头往家走，我想两步跑上前去，小腿发麻只能慢慢踱步。
　　许淮安住校，从原路翻回宿舍。有惊无险。

　　我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林肆到家都没有理我，我只能软下性子跟我哥道歉，事后一周我哥都没有接我放学，直到期中考完出成绩后我哥才愿意跟我说话。

　　所以这次的经历令我印象深刻，知道了许淮安有多能吃，也是为了给他赔不是，带着他去吃糖水。

　　他最后把阿婆糖水摊上的糖水吃了个遍，心满意足的对我说‘谢谢你，兄弟。’

　　我没有说什么 ，付了糖水的钱和许淮安随便聊了几句就去我哥的学校找他了。

　　所有的生活还和平常一样，只是中考完我就和许淮安失去了联系。
　　思绪飘远，被我哥的一句‘不能’打断。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去问‘为什么’
　　我哥没什么表情的说‘阿婆前一阵回乡下了。’

　　我有些失落的说‘你怎么知道’
　　我哥没说话。

　　其实他都记得，我说每一句话，每一件事，从来没有忘记。

　　我哥带我去了小岩哥那吃午饭！

　　大黄比走之前胖了些，张奶奶炖了番茄牛腩，小岩哥头发白了几根，但是他说“下个月升职加薪！”

　　一切都在照着好的方向发展。

　　吃过午饭张奶奶到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小岩哥带我们去看小狗。

　　小金毛们在窝里颤颤巍巍的睡觉，我张开手掌悬浮在他们娇小的身体上空，转头轻声对我哥说“还没我手大诶”

　　我哥笑着看看我没说话。起身出去。

　　小岩哥和哥好像在说什么。

　　大黄从旁边跑了过来，嘴里叼着一坨和它毛色相近的东西，跑进了我才看清那是一只小金毛。

　　大黄把它放到我面前，用脑袋拱了拱我的腿。

　　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小岩哥说“大黄还记得你，想给你看它最漂亮的孩子。”

　　我抬头摸了摸大黄的头“真的吗宝贝，你也太可爱了吧。”

　　我哥抱起大黄叼过来的小狗对我说“喜欢吗”

　　我站起身来“大黄挑的肯定喜欢啊。能养吗哥能养吗能养吗？”

　　我哥把小狗塞进我怀里“来之前就答应你了，你乖乖的就带回去。”

　　我哦了一声，又蹲了下去和小岩哥闲聊。

　　小岩哥跟我说了几项小狗的饲养技巧，问我“想给它叫什么？再过两个月就能认名字咯”

　　我犹豫了两秒说“没想好呢。”

　　我还想继续撸狗就被我哥叫去□□件了。

　　照了三寸照进行了简单的面试，很顺利。但一套流程下来也已经临近黄昏了。

　　我跟我哥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着，我们一起生活十六年的地方。

　　我和哥哥在外面吃了晚饭。

　　从餐厅出来准备去公园溜达，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哥看见来电人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嗯，刚打到车，不用了，嗯，三十分钟后到家。”原本要去散步的计划被打破。

　　我哥拉着我到漆黑无人的巷子里接吻。唇畔厮磨，我哥力气有些重，嘴里渗出淡淡的血腥味。

　　我伸手推开我哥有些生气的说“你咬破我了。”

　　我哥的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强迫我抬头看他。

　　他的嘴唇又覆了上来，动作却比前一个吻轻柔些。

　　“对不起”我哥放开我“回家吧”
　　我的眼角带了红晕“我不想回家。”

　　我哥抬手替我抹去眼角的泪“哥在呢。”
　　别怕，有我呢。

　　再多的风雨，再多不允许，都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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