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点石

作者:连林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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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吉日常



      东吉城里可供租赁的房屋不少,翘灵并音时山涤在离江府两条街的地方租了间小宅子。翘灵住在中间,音时山涤在她两侧住着。门前来往的人不多,但离闹市却近,只因是在小巷之中,少有人走这条路。

      音时和山涤很长时间都是呆在山上,如今下山,只觉外界新鲜。况音时自觉久未入世,需得好好了解今世,所以二人一半时间修炼,一半闲逛,竟也将东吉了解得七八分。翘灵更多时候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白日不太出门,只在薄雾冥冥,夕阳将尽时才出去走走。

      方子执倒是的确没有乱跑,乖乖呆在江府,要么在府里无所事事,要么和江淞及狐朋狗友出门寻乐。一开始,翘灵或音时山涤,会不时顺带去江府确认人还在。过了几天,方子执有时便自觉会来点卯。

      有次方子执没来,闲来无事,正好是翘灵三人一同去寻他,那时方子执同江淞正在酒楼里和一群公子哥儿斗酒。

      江淞和一个穿着窄袖袍,腰间别着把刀的男子,面对面坐着灌酒。二人不时划拳,输的喝下一碗,碗刚放下,旁边看热闹的人就迅速续上了。一旁的方子执脸颊上已有醉色,正靠躺在江淞身上,闭着眼似睡非睡。

      江淞虽酒量尚可,但也赢得勉强,灌下了许多碗酒,他与对面的人谁也不服谁,眼睛狠狠盯着对方,都不肯认输,一坛子空了又换一坛。

      原本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酒会,但这姓吕的不请自来,一来就挑衅。只因小时候比武输给了江淞,而刚好又被他喜欢的女孩子目睹,而后刚好那女孩子搬走了,吕骏便把帐记到了江淞头上。

      来了便往江淞最薄弱的地方打,阴阳怪气道:“哟~您还在东吉城呢,不是说要做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吗?江家武功最差的小子?”

      江淞见是他,本不愿理会,但听了这话,激得他开口就骂道:“放屁!比你强多了,老子练武奇才!”

      吕骏站直身子,一手搭在腰间刀把上,嘲笑道:“是吗?那你这奇才天赋埋得够深的。哎,我前几日协助衙门捉了个江洋大盗,怎么没见江公子身影啊。”

      不等江淞说话,吕骏眼睛一亮,嘲笑道:“不会是…打不过,躲起来了吧。”

      江淞拍桌站起来,怒极反笑,道:“那是你小子命好,遇上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是你爷爷我没碰上,要不还轮得到你这三脚猫功夫的?”

      吕骏上前一步,拍着腰间刀说:“少说这做梦的话,如今衙门赏的斤金宝刀可是在我手里,你不服?那比比啊!”

      江淞头脑正热,一点没犹豫:“比就比,我不打得你小子满地找牙。”

      吕骏也嘴上不饶:“少说大话,就凭你?有种来啊!”

      “来啊!”

      “来就来!谁怕谁!”

      方子执原本在一旁听见吕骏要比试的话,笑了笑,想他应当是记那场输记了很久,总是要一雪前耻的。只是看这场面,二人马上就要在这酒楼里打起来了,正想着要拦。一旁一位看了半天热闹,穿得富贵又俗气,却有几分书卷气的人连忙上前拦住二人。

      这家酒楼正是他家的,他挡在二人中间,讨好道:“二位要打别在这儿打呀,影响我家生意,这儿施展不开,要是输了可怎么办呢。”

      江淞见是他,回过味来,道:“好啊,你小子是又缺钱了是吧,这吕骏是你叫来的吧,先前就骗人来打碎你家东西,赔的时候偷摸多要,现在还想赚个大的。我看我们打起来你才高兴!不过到时候我也不会让你爹一直被瞒着!”

      许贝看江淞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却也硬着头皮不承认,脑子转得飞快,编出话来:“你胡说些什么呢,我一片好心竟这样想我。罢了罢了,你们要比就比酒吧,免得到时候真坏了东西,又来怪我使计!”

      江淞吕骏二人应了,刚坐下,就有好几坛酒送来。许贝悄悄和送酒的嘀咕,让多记两坛的价钱。

      江淞却听见了:“好你个许贝,你莫不是欠赌债了,这钱也要贪。你好歹算个读书人,怎么满身铜臭气,方子执家里也经商,都不像你似的。”

      方子执听见话往自己身上引,暗道不好,果然马上就听见许贝说道:“我怎么就满身铜臭气了,我可是商界少有的文人!既然方兄家里经商,也读过好几年书,不如我们也比比,他们二人划拳斗酒,我们就比文的,对对子如何?”

      不等方子执拒绝,许贝便摆上酒碗,周围的人早已起哄起来了。江淞见许贝与吕骏坐在对面,那架势像是要联合斗他似的,也拉着方子执不肯让他拒绝。

      一开始是许贝与方子执对一联,而后吕骏与江淞对一局,只是许贝虽满心想赢,但却和方子执一样,酒量一般,二人撑着喝了两坛就一齐醉倒了。

      只剩吕骏和江淞偏要一决胜负,看谁先认输。

      翘灵三人为瞒过包厢门前守着的小厮,是隐身穿门而入的。见此场景,翘灵玩心顿起,走到新开不久的酒坛前,把旁边的茶水往坛子里兑。场面混乱,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斗酒的二人身上,故未曾发觉,甚至很自然的拿起坛子给二人添酒。

      只音时山涤二人看得分明,山涤讶异地看向正浅笑的音时,暗自感叹。

      吕骏入口发觉酒有些淡了,指着江淞道:“好啊你,不行了就认输,竟让人往酒里加水!”

      江淞也觉酒水变淡,见吕骏倒打一耙,回道:“我还说是你让人加了水呢,一看你就是输不起的。”

      “你才输不起!让人偷偷加水,斗个酒还来掺假,谁知道你究竟几斤几两,能赢想来也都是掺假的!”吕骏直接拍桌站起,把一旁睡着的方子执吓了一跳。

      江淞也跟着拍桌站起,大声反驳,这下方子执彻底被震掉,立即清醒了几分。

      再看二人像是马上又要打起来了,连忙去拉。江淞吕骏二人已拉扯上了,打碎了几个酒碗。方子执拉着江淞就往外带,可二人都醉醺醺的,加上醉着的人更重,刚出了包厢门,方子执便有些体力不支。二人这次出门没带江喜,守在门口的小厮们又进去看自家主子了。

      所幸隔壁屋子是空的,方子执只得拉着还想回去再战的江淞先进了隔壁包厢。

      刚进去关上门,一转身就见翘灵三人站在他们面前,二人唬了一跳,背砸到门板上。

      翘灵脸上有压不住的笑意,走近闻了闻,满是酒气。她淡淡开口道:“看来过得很滋润啊,乐不思蜀,不打算回去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酒楼里的伙计来问他们是否受伤。方子执转过头敷衍两句,刚回头想回答翘灵的问题,眼前却不见了翘灵踪影,只山涤音时二人还好笑地看着他们,而后又立马消失不见。

      方子执摇了摇身边的江淞:“你看见了吗?”

      江淞两眼放光,迈着杂乱的步伐,往刚刚他们三人站的地方跑了几步,嘴里兴奋地喊:“轻功!好厉害的轻功!”

      方子执晕乎乎地上前扶住江淞马上要倒下的身体,却被他带着一同倒在了地上。江淞嘴里嘀咕了几声:“大师教教我。”后便睡过去了。

      方子执晃了几下,没叫醒他,自己也跟着躺在地上睡了。

      还是晚些时候江喜找来,才叫醒躺在地上的二人,那时候他们酒已醒了大半,不过方子执却没什么记忆了,只江淞还不忘厉害的轻功,却不知是谁,不知在哪,只当是梦中。

      等处理好事情后,方子执又和往常一般,时不时自己来翘灵这儿转转。翘灵见他们对酒楼里的事情毫无记忆,便也都不提。只是江淞对音时山涤二人的佩剑好奇得很,不时缠着要看看他们的剑,又问他们师从何门,会什么功夫,倒把二人扰得想躲。

      翘灵见方子执乖顺得很,不禁怀疑他是否藏了什么坏心思,但却不担心他能跑掉。

      方子执最终还是没好好在城里待着,不过却是被迫的。天地良心,他真没想跑啊!

      方子执做了几下没用的挣扎,在手腕上死死绕了几圈的麻绳丝毫未松 。和他背靠背绑在一起的江淞心如死灰。

      江淞抬着头,挣着无神的眼,喃喃开口:“请你不要做无谓挣扎,以我们的三脚猫功夫,又能敌得过谁呢?我爹说的没错,我果然是江家几代人中资质最差劲的……”

      方子执实在不想理会他的自怨自艾,他打量四周,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废弃已久的杂物间,蛛网密布,灰尘积了不少,只他们周围稍干净些。地方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门从外面紧锁着,屋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虽不大,但也能钻人。门口应该没人把守,刚刚那些人锁上门后,声音就远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浑身几乎不剩什么力气了,以及身后毫无斗志的江淞。

      方子执不耐烦的打断江淞的絮叨:“你再说下去就真成你们家武功最差劲的了,结局死于山贼之手,钉在江家的耻辱柱上,你的武林大计也胎死腹中。”

      江淞噤了声,又听方子执道:“以你我二人的武功,打绑我们的那几个绰绰有余,即便是你单打都大有胜算。只是我们一时不察中了药,功夫使不出来罢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开绳子逃出去。”

      江淞还有些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头脑发懵:“怎么解?”

      可恨此时没办法给他一脚,方子执只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达不满:“你是浑身无力不是双眼失明,你面前那么大的盘子看不见吗?!”

      他们两个被靠墙扔在屋子临时清出的地上,方子执周围放的多是木盆木桶或竹篓麻袋。江淞面前不远处则有根一人宽的木材,靠墙竖着,旁边倚着一张断了只腿的四方桌,桌上摆着几摞碗碟。

      江淞恍然大悟:“把它们摔了,碎片可以割开绳子!”

      方子执正欣慰他还不算太笨,下一刻,整个人被拖着往前,屁股在地上磨过去。江淞正伸脚努力往前够,嘴上还不忘催身后的方子执:“方大少爷你往我这儿挪挪啊。”

      方子执带着火气用力地蹬脚抬屁股,配合江淞往前挪。看距离差不多了,江淞重重朝桌腿蹬了一脚,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三条腿的桌子变成了两条腿,桌上的碗碟无一幸免通通打翻在地,摔得满地都是。

      方子执在陶瓷碎裂的声音中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看向紧闭的门:“你全摔了干什么,就不能小心地勾一个过来,这声音这么大,万一他们就在附近怎么办!”

      方子执的担心成了事实,在江淞刚捡起一块碎片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刚刚绑他们的那几个人手上拿着刀进来,看到屋内的惨状,给予他们准确的评价:“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绑匪贴心的给他们换了地方,让他们背对背地抱着这个柱子似的木头,替他们解了手腕上的绳子,换到胸前,站着和木头绑在一起。怕他们力气有所恢复,又给他们各自灌了碗药,于是二人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是月明星稀,江淞看着眼前一脸好奇的山涤,脑子还转不过来。

      方子执同样呆头鹅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温热的触感还清晰着,刚刚感受到有人照着他的脸拍了几下,他睁开眼就看见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一个时辰前,有人敲响了他们的大门,江家那个常跟在江淞身边的小厮江喜,一脸的担忧,急急开口询问开门的山涤:“敢问我家少爷和方公子在你们这儿吗?”

      “不在,今天没来。”方子执虽说会主动来,但隔个一两天也是有的,昨日刚来过,所以他们就没去注意他的行踪。

      江喜听了这话,双手猛拍大腿:“这可怎么办才好!”

      山涤见他这反应,该是出了什么事,音时正从房内出来,只听山涤问道:“是人不见了吗?”

      江喜忙答道:“可不是吗,今日午间少爷和方公子去林家赴宴,晚了还未回来。夫人派我们去催,可到了林家,却说他们离开已有两个多时辰了。本以为又是哪贪玩去了,可常去的几个地方怎么也找不见,都说没见过。这不想起来他们时常来你们这儿走走,就想着来问问,可也不在这里。平日少爷他们也常得罪人,就怕是遇到寻仇报复的了,本来以他们的武艺不至于被缠这么久,怕是遇见高手了!”

      音时来到山涤身边,二人换了个眼神,音时开口道:“我们也替你们找找,有消息了告诉你们。”

      江喜听了感激不尽,连忙道谢:“也听少爷们说过三位有些能力,能出手相助可真是太好了,我先回去和府里通通信,有消息还请一定告知。”道了谢便又急急的去了。

      音时山涤二人关上门转身,要说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插手抱臂站在房门前的翘灵唬了一跳。

      她轻蔑一笑:“跑不了。”

      待翘灵感应到方位,三人正准备施法前去,不料门又被敲响。刚刚离开的江喜去而复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着还是跟着你们一起比较稳妥些,否则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浪费多少时间,没及时收到你们的消息就不好了。”

      三人只好放弃使用法术的打算,走出去没一条街,那江喜得知他们已有大致方向,兴奋地拉响带在身上的信号烟花,和江府的人报告方位。

      翘灵三人并不怕暴露自己会法术 ,只不过怕太多人知道会引出麻烦。上一刻,翘灵还犹豫着要不干脆带着这个江喜一起用法术过去,毕竟光靠腿着,可是有不短的距离。到时候威胁他不准说出去就是了,就算他没办法守口如瓶,大家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下一刻,他就叫来了一大堆人,看着提着灯举着火把的十几个大汉朝这儿奔来,翘灵真想把江喜一头打晕。

      他们最终还是靠脚力上路了,爬上了城郊的一座山。江家毕竟是武学世家,还是开武馆的,家里的徒弟守卫都是会武功的。然而来的这几个却都和江淞一般,头脑不足。刚到半山腰,就在明显是诱饵的几个山匪地挑衅下中了毒,全都四肢无力躺倒在地。

      翘灵看着一地的人,全都费力地抬着脑袋,带着寄托与希望看着自己,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走。

      身后的音时还不忘和地上的人解释:“我们从小接触的毒物多,所以这个药对我们没什么作用,劳烦各位暂且在这儿等着,我们一定把人带回来。”

      待转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时,三人便直接施法到了方子执和江淞面前。

      两个人垂着脑袋,晕在柱子上。翘灵抬手施术将他们唤醒,江淞先悠悠转醒,方子执却还没动静。翘灵觉得疑惑,又嫌他麻烦,上前一步,伸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把他叫醒。

      “想跑?”看他醒了,翘灵冷笑着问他。她只是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逃跑路上被绑了,所以想探一探他,不料方子执直接会错了意。

      方子执恍然大悟道:“是你绑的我们?!我不是说了吗不跑不跑,东西会给你们,犯得着还来这套吗?”

      翘灵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觉得这人可真是莫名其妙,方子执看她的表情,竟开始心虚起来,莫不是自己想错了?

      旁边的音时有些不悦,开口解释道:“是江家的人来问我们有没有见过你们,说你们失踪了,拖我们找。方公子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呢。”

      方子执听了,面有愧色,嗫嚅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错了。”

      江淞在身后不合时宜的用气音小心地说话:“那先帮我们把绳子解开呗。”

      山涤经他提醒才记起来,边解绳子,边疑惑地问他:“你作什么这么说话?是中什么坏嗓子的药了吗?”

      “不是啊,我怕又给那些人听到。”江淞边把绳子往地上丢边回答。

      还没等山涤问哪些人,门又一次开了。

      来人看到屋内多出来的几人,意外道:“有点东西啊,进来我们都没发现。”

      话毕,为首的直接举刀劈来,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也朝他们打来。方子执正准备应战,可惜内力体力都未恢复,被轻而易举地推开撞到了墙上。江淞刚摆好姿势,准备一雪前耻,不料从背后被音时一把推开,和好兄弟撞在了同一堵墙上,半个身子还撞在了方子执身上,给他又一重创。

      即便不用法术,只凭武力,翘灵三人打这些山匪也是轻而易举。然而顾及着不能把人打死,所以下手较轻,有身体好功力深厚些的,缓了缓又起来加入战斗。有几个手上朝他们抛出药粉,想来是和在半路上药倒江家人的是同一种。听见打斗声赶来的山匪亦越来越多,这小小的屋子地上都要躺不下人了。何况还有完全失去战斗力却不肯服输乖乖呆着的两个废物,让他们在缠斗的同时还要把人往战局外扔,场面一时无比混乱。翘灵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掐了个诀,下一刻,绑匪们全都软了身子,直接瘫倒在地,失去意识。

      那些山匪们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撂倒,可在一旁的江淞方子执二人却看得一清二楚,此刻皆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

      翘灵拍了拍身上刚刚粘上的药粉,转过头看他们,嘴上催道:“还不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二人这才回神,连忙跟上,小心地避开地上躺得乱七八糟的人。

      山涤见音时没跟上来,转头就见她拎起刚刚带头的男人,说道:“带回去给江家人问话,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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