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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四)
倒吊在房顶上的长发假人偶扫过姜妍的额头鼻尖,脚边铁盆里纸钱在徐徐燃烧,两旁穿着囚服地“长发女鬼”咿咿呀呀地哭腔,奔跑过程中她根本不敢睁开眼,一是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二是怕看到的东西击溃她的心里防线。
哭腔终于停止,姜妍停下脚步睁开双眸,还没完整地喘口气,她看到一个抱着胸懒懒依靠在墙面的红面獠牙的鬼面,好整似暇地注视着她。
一瞬间大脑空白,恐惧让姜妍下意识地抬脚,想要往右边长廊里跑去。怎料红鬼面速度更快,他闪现般移到姜妍面前,戴着金属指套的手指拽住军大衣袖子,面具下的绿瞳竖起,它逗弄似地说:“跑什么?”
逃跑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红鬼面的声音告诉姜妍,他是一个男的,可那双独属于捕猎动物竖起的绿瞳告诉她,眼前这个可能非人。
红鬼面做了个要咬她脖子的动作,姜妍推着越靠越近的面具,大喊出声:“啊——别咬我别咬我,只要你不咬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咬脖子的动作一顿,它掰正姜妍的脸,强迫她睁开眼看它,问:“真的?”
姜妍点头如捣蒜,红鬼面满意地点点头。“待会往右一直走,就能碰到跟你同行的那两个女孩。”
金属的冰凉覆在眼上,再次睁开眼时,红鬼面仿佛从未出现般,凭空消失了。
楚筱纭和宁一丹二人顺着罗盘的指引找到姜妍,姜妍将凌乱的长发用手指捋到脑后,望着她们,“林静呢?”
“没看到,出门后我们四个不是都被冲散了么。”楚筱纭抢在宁一丹前面说。
手伸到背后,楚筱纭暗暗掐了个诀。
一缕近乎透明地烟雾从楚筱纭口袋飘出,朝着一条窄石廊飞去。
“三位继续解密吧。”瘦竹竿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旁边。
“跟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呢?”姜妍上前一步,拨开楚筱纭和宁一丹。
瘦竹竿恭敬地答道:“她在做别的解密任务。”
两条秀眉蹙起,姜妍不放心想要去找她,瘦竹竿直接开口打断,侧身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放心,老板会寸步不离的跟着那个客人,我带你们进去。”
走去房间的路上,一缕近乎透明的烟雾飘到楚筱纭耳侧,“小姐,那个女生三魂七魄,缺失了一魂五魄,就算救出来也会变成痴傻。”
楚筱纭不动声色地看了最前面引路的瘦竹竿,在脑海里问褚泺:“他又是什么东西?”
“绿眼鼠妖。”
“知道了,你把那个女生带出去,今晚六点四十时放在她家门口。”
“是。”烟雾散去,楚筱纭凌空在墙壁上打了个标记。
相较于前三个房间,这个房间平静中透着浓浓地诡异。
近乎黑暗的房间,只有正中央的一座铜塔和里面有着些许光亮,那里立着一个无字碑,面前香炉里插着三炷刚点燃不久的香,两旁放着一对纸做的童男童女,纯白面容上画着两坨鲜艳腮红,细而黑的嘴唇,扑面而来的惊悚感。童男童女脚边各站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
奇怪的是,它们的眼睛都被一条二指宽的黑布蒙住了。
楚筱纭暗暗观察着房间,一只手紧紧牵住宁一丹,姜妍走在瘦竹竿前面,担心着独行的林静。
瘦竹竿悠悠说着规则:“这是最后一个房间,需要你们共同完成一个游戏,游戏结束,自然就能出去了。”
姜妍问道:“什么游戏?”
“四个人分别站到角落,默念咒语。”
“就这么简单?”楚筱纭问。
“是的。”
手心出了汗,宁一丹想要挣脱,楚筱纭紧紧拉着没松手。宁一丹妥协般地任由她牵着,她看着瘦竹竿,说:“可是我们只有三个人。”
“我会顶替第四个人的位置。”瘦竹竿说。
“那么,现在开始吧。”
楚筱纭在松开宁一丹地手时,在她耳畔轻声说:“小心。”
宁一丹看着她点点头。
四人在分别在角落站好,两道稚嫩地童声荡起回声:“哥哥姐姐,请闭上眼睛奥。”
在三人闭上眼的同时,瘦竹竿悄悄化为小鼠从墙缝隙悄然溜走。
当的一声,铜塔发出红光。
与此同时,原先瘦竹竿站着的角落里飘着一团黑雾,姜妍三人像是用一根绳子吊起她们的头颅一般,机械地同时仰起头面朝铜塔,嘴唇一张一合,念出一段咒语:“月之阴,日为阳。
梦为幻之象,真既是假假既是真,吾甘愿长眠于此。”
念完后,忽而一道火焰化成的短箭射向黑雾,黑雾发出嗡的一声。
短短几秒内,黑雾被铜塔射杀。
铜塔的红光比刚进来时更加血红,红光照映在三人脸上,她们睁开毫无神韵的双眼,控制不住迈开腿齐齐走向铜塔,直到围成一个圈。
红光几乎将她们的眉毛,发丝染的通红,如同被泼了一脸血。
脑神经里闯入两个外来者,发出的声音如同三岁孩童。
它们嘻嘻哈哈,它们欢快大笑。
眼睛恢复神采,嘴巴却张不开,发不出一个音节,身体也动不了。
三炷香燃烧过半,这里没有风,蒙在纸童男童女和纸鹤眼睛上的黑布条却缓缓掉落,露出与活人别无一二的黑色瞳孔。在这张纸糊的脸上十分违和。
布条掉落的刹那间,纸童男童女甚至眨了眨眼睛。它们僵硬地将头旋转九十度,相互对视一眼后,细嘴唇勾起。
纸鹤抖开翅膀,眼睛是不正常的红。
它们旁若无人地交合。
“一起踢皮球嘛?”男童声穿透所有人的耳膜。紧接着一道女童声钻进鼓膜:“是红皮球哦。”
——啪、啪、啪
纸童男僵硬地弯下身拾起角落里的恰似圆球的东西,缓慢而机械地一下一下拍着。纸童女双腿是同样的僵硬,由于是纸糊的,不能像人一样在行走时弯曲膝盖,只能像不倒翁般一摇一摆。
纸童男伸直一条腿将皮球踢到姜妍脚边,她的裤脚被染红。
眼睛向下瞥,登时她双眼瞪大,这哪里是什么红皮球,分明就是一颗新鲜的头颅!
纸童女一摆一摆走到她脚边,拿起头颅,纸做的双手被粘稠的液体打湿。
就这样它们踢来踢去,直到将所有人的裤脚打湿,染上红色才停止。
三人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看着这一幕,被定住的身体连颤抖都不能做到,想闭上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
鼻腔里一股一股粘腻咸甜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呕吐的欲望越来越重。
嘴张不开,胃酸卡在喉咙里又被咽下去。
纸鹤结束交合,母鹅产下一颗纯白的纸蛋,公鹅坐在蛋上面孵。
母鹅似乎饿了,嘎嘎嘎叫着,一边张开翅膀飞到宁一丹肩膀上,扁扁地嘴张到最大就要咬下去。
罗盘感受到主人的怒气,振鸣着飞出,将纸鹤撞翻在地。
纸童男童女听到纸母鹅恼怒地嘎嘎声时,挪动着还不太熟练的步子往这边走。
罗盘在空中快速转动,跃跃欲试,想要将这两个纸人也一并撞翻。
就在这时,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三人失去知觉,摔倒在地上的前一秒,罗盘变大接住了她们。
再次睁眼之时,姜妍被林静的父母抓住肩膀,林母新做的长甲几乎戳进肉里:“小妍,为什么你们一起出去一趟,静静就变成这样了?”
林父站在不远处拽着想要在小区绿化带前试图脱裤子尿尿的林静。
太阳穴连着三叉神经一起疼,眼前阵阵发黑,尖锐地耳鸣刺痛着神经。
我不是在玩密室逃脱吗?
老板不是跟着林静吗?
为什么会这样?
在闭上眼倒地的那一秒,林母愤恨地咒骂声,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红鬼面的脸。
它说:“不是你害死的林静么?”
“不是你故意让她刷到这个密室逃脱的么?”
“不是你故意过来时跟她从柳树下走的么?”
“不是你的心告诉我,让我弄死她么?”
“你从刚进来就发现楚筱纭是捉妖师,所以跟她制造摩擦让她记住你,出现危险她好保护你,对不对?”
不是!不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
姜妍死命挣扎,红鬼面却越贴越近,面具下的绿瞳猝然缩成针,它慢条斯理地撕开她最后的伪善:“姜妍,我们都是索命的恶鬼。”
2019年3月14日
旻大文学院,国家级奖学金获得者——姜妍。
同天,旻大基础医学院,医学系预防医学专业,17级学生林静由于神经错乱,经学校判定不能继续学业为由,给予林静退学处理。
2019年4月3日
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短裤,头发炸毛的年轻女人蹲在百货大楼前。
保安上前驱赶,她痴傻地望着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呵呵呵哈哈,你看到我的眼球了吗?”
保安不耐烦地抓住她,想将这不知是傻是疯的女人赶走。
女人抓起保安的手,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保安疼的拿另一只手推她的脑袋,“死疯子,你松口!”
另一位保安上前拽住女人的炸毛长发,拖开。
女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珠。
保安撩开袖子,血流的都看不到牙印,他“嘶”了一声,跟同事说:“老李,把这傻子扔远点!”
“哎,好。”随即揪着炸毛长发,将女人拖走。
这疯女人蹲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年轻靓丽地女士就扑上去抓住她的手,剧烈摇晃,胡言乱语:“有个戴着鬼面具的人跟着我,你看到了吗!”
“死了!都死了!”
“它跟着我!那个鬼跟着我!它一直在我身边!”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矜贵优雅的女士甩开疯女人的手,“真是疯子!”
随即拿出圣罗兰包包里的德佑湿巾,嫌恶般地将刚被抓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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