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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心甘情愿
他每天跟着老乡,忙得昏天暗地。最初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常常被骂。
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个手机。工友们都笑他,小子还真会享受。
他拿到手机,安上卡。等到夜晚,大家都睡了。他一个人走到空旷的工地上,按下那个心里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喂?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刹那,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她。这个城市从来不熄灯,夜晚也像白天一样,还多了一份妖娆。虽然工友多数是老乡,但大家聊的,都是那点事,不走心。这座城市看不见星星,自然也不会有她指着头顶上的某一颗星星说:那是我的。这个城市的女孩热情又大胆。有一次,他跟工友们一起出去喝酒。有女孩过来直接找他要号码求约会。他看着那女孩羞涩又直接的眼睛,脑子里却是她的冷冷的眼光。于是在工友们的哄笑中拒绝了那个女孩子。
出来了几个月,他只用公共电话给她打过几个短暂的电话。他不想借用工友们的手机,他甚至都不愿意在工友们面前给她打电话或提她。出来后,那种曾在小城不被看好的距离感在这里更明显。
她还是一个上高二的女孩子,那个县城那么小,工友们又是老乡。他不想让一丝的流言去打扰她。
所以他得赶快买一个手机。
喂?说话!
听见她急了。
他笑着回应:是我,滟滟。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钟,接着传来她的声音:你用的谁的电话?
我的,今天刚去买的。
多少钱?
一千多。
你买这么贵的干嘛?
拍照清楚,看照片也清楚……滟滟,你给我发一张照片吧,好吗?
……嗯。
他们之间的对话,多数是她说他听,偶尔他也会提一下这边。
考虑到她第二天要上课,也不敢多说。在磨蹭了几句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手机里传来一条彩信。
眉目疏朗的女孩对着镜头浅笑,那眉那眼,都这般清晰。
他看得笑出了声,在夜色里轻喃:爷这钱花得值。
一年里他最多只能回去两次,一次是夏末,工友们都要回家帮着家里收稻谷。他没田没地也没有人要他帮忙,但他也会跟着回去,一般能呆上十来天。剩下一次便是过年了,跟着工友们挤在春运大军里,历尽艰辛。每次感觉要被挤成肉干时,他就想:挣钱挣钱,以后滟滟读大学我不能让她也这么挤。春节回去,他的包里也跟工友一样鼓鼓囊囊,里面全是给她和莫箐带的礼物。想到回去能待十来二十天就高兴得不得了。
他一笑,便引得旁人侧目。但要回去的喜悦使他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索性也不像平常一样板着脸故作冷漠。
哎,人长得好看,有好也有坏。
他这张脸,曾让他唯一的亲人指着骂妖精,也让她接受他接受得快一些。
历经颠簸后,终于赶回来。他想第一时间就去看她,但昨天她就在电话里说,她爸妈回来了,这两天估计是出不来的。
他只有提着包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一年多没人住的屋子脏得让他想扭头就走。他叹口气,放好包,出去买了清洁工具,挽着袖子吭哧吭哧的收拾。
满天飞的灰尘呛得他要死,他用手抹一下发痒的鼻子,喷嚏立刻打得响亮。
她在他满眼尘埃中嗤笑:你是猪啊?
他看着她的笑眼,不自觉的笑开:不是说过不来了吗?
她撇撇嘴,浑不在意:现在能了呗。还楞着干嘛?快扫啊,难不成你还等我给你弄啊?
他只知道笑,爷们的挥手:不用,给爷几分钟。保管让你看到一干干净净的屋子。
浑身充满了力气,动作利索的归放东西,扫地装垃圾,擦桌子抹凳子。
忙的出了一身汗,他看看干净的屋子。把唯一的椅子拖到她跟前,笑嘻嘻:大人请。
她白他一眼,坐下来,扭头看他。
他才发现屋里什么都没有,尴尬的与她对视一会儿。抓起钱包,说:你坐会儿,我去买点东西。很快,你等我。
说完,火急火燎的跑出去。
买一大堆吃的,生活用品。出门时,看见有那种塑料凳子,又去拿了两个。
抱着一大堆东西,快步走回去。
门还是大大开着,她坐在桌边。从她包里掏着东西,她背了一个大书包来。
桌上已经放了几样她拿来的东西,他进屋一看,有毛衣,围巾,手套,还有几本书。还有的,就是一些腊肉香肠……
见他回来,她连眼都没掀一下。
他放下东西,把刚买来的新凳子扯了一个出来。坐到她身边,手不自觉的往桌上的毛衣摸去。
笑嘻嘻的问她:给我的?
她从手机里抬起头,横他一眼:给猪的。
他都习惯她的毒舌了,又这么长时间没见。即使通过电话,可隔着电话和见到人,那是不一样的。她坐在他面前,翻白眼,损他,,他都觉得怀念,好看。
他拿过毛衣往自己身上比划,她也放下手机认真的打量。毛衣有点大,但他觉得没什么,很高兴。倒是她,见大了点,有点不高兴,挺埋怨自己的。
嘟囔着说:我照着记忆里的模样买的,是你瘦了还是我记错了?
他笑了笑,不说话。他在外面,省吃俭用。他就想省一点,手里握一点钱,这样心里才踏实点。
也许他心里,还有更深的想法,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他宝贝的收好毛衣,围巾,手套。又把自己的行李包拿来,拉开拉链,捧出一堆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花花绿绿得缠成一堆。他偷偷朝她看去,她初初看见这堆礼物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喜。
但慢慢的,她脸上的表情沉淀了。他知道那个表情,那是她要黑脸的预告,她不高兴了。
他不解,怎么了?刚才不还挺高兴的吗?
她掀眼瞄他一下,硬声道:包里还有什么?
他倒提着包,哗啦啦都倒了出来。铺了一桌,他脸红着把自己那几件衣服扒拉出来想往床上塞。被她阻止了,她伸手扯住了他,冷冷道:手挪挪。
他把手拿来,那几件可怜的被他裹成一团的衣服被她一件件扯开摊在桌上。那都是他穿了一段日子的旧衣服,有一件都破了。摊在那堆花哨的礼物里,显得十分窘迫。
她的脸上跟结了冰渣子似的,盯着他,他心里有点发怵,小心翼翼的出声: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她盯着他,一脸的乌云:苏润,你给自己买什么了?
他立刻就明白她生气的原因了,觉得心里温暖,便笑着说:我不差什么呀,你放心吧,我自己知道。
她摇摇头,垂头看着那几件衣服说:苏润,我送你毛衣,手套,围巾。一来,是因为要过年了,我想给你一份新年礼物。二来,这几样都不贵,在我承受能力范围之内。你给我买礼物,我很高兴。谁都喜欢收礼物,我也喜欢。可是,苏润,我不喜欢收太贵重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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