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掀桌不干了

　　柳知微走后，桌上单留下来的鸟，啄啄笼子的门，立马现出一个洞，它趁着众人迷醉，悄悄走出笼子，伸展双翅，欲高飞向天。羽毛舒展开来，流光百溢。它仰天一声长啸，眼看就要回归自由，忽一只手抓住了它。

　　差一点就要越狱成功的鸟发出最后一声抵抗：“叽叽！！！——”

　　一道黑影下压，少年阴恻恻地盯着它道：“一百两，可算找着你了，你要去哪里啊？”

　　鸟差点被陆寻安掐断了气。

　　少年把鸟强塞回笼子里，张望着寻找柳知微的身影。

　　……

　　陆寻安一只手拎着鸟，溜达着来到后院。他被春色迷住了眼，摘下一朵半开的牡丹，收入怀中。

　　透过婆娑花影，他一眼望见了柳知微。正待上前，忽有一人从暗处惊现，以纱覆面，伸手揽住了女子的腰。

　　陆寻安一惊，张口喊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他快步走上去。

　　那人耳后别有一朵牡丹，方摘下不久，血红欲滴。她将花送到柳知微面前，芳香扑鼻。

　　“鲜花配美人。”这是柳清圆的声音。

　　陆寻安大为恼火，他的牡丹，何时到了那人手上？

　　他追着柳知微的身影而去，却怎么也抓不到她，结果一阵头晕目眩，忽的倒在了地上。

　　少年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笼子里的傻鸟被他颠得晃了一阵，滚到地上，头砸在地上，慌乱拍打着翅膀，不小心撞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也摔在地上昏迷过去。

　　*

　　宋欠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游戏？”

　　周遭的空气仿佛骤然冻结，连那青烟都停滞了。柳知微静静地立在池边，素白的罗裙无风自动。夕阳的余晖映在她侧脸上，那双弯弯的杏眼底尽是墨沉。

　　她轻笑一声，朱唇轻启，字字清晰：“掀、桌、一、式，开！”

　　系统：【包的包的宿主！金手指坠落！】

　　柳知微笑道：“创飞他。”

　　于是一瞬间，忽然一阵大风刮来，万里晴空的好天气眨眼不见，顿时乌云罩顶，原本旖旎的气氛陡然压抑沉闷。

　　怀有某种不详的预感，宋欠停了动作。

　　然后天空一声巨响，几道惊雷破空而出，宋欠头上顿时五雷轰顶，劈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不知道是不是柳知微眼花，似乎还能看见他那骨头叉子一闪一闪的。

　　然后几道超绝雷响之后，宋欠几乎是“咻”地一下飞到空中，接着姿态优雅地落入水池，炸起滔天水幕。

　　然而离宋欠只有咫尺之距的柳知微却是毫发无损，尽管她方圆几里地都毁成焦土了。

　　池畔，柳知微抱臂观望，唇边止不住地笑，鬓边的棠梨翠羽流苏摆自在摇曳着，衬有无边春色。

　　她幸灾乐祸道：“大兄弟跳水不错。”

　　爽哉爽哉。柳知微要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

　　但是剧情并没有终结，因为柳知微识海中仍没有传来“叮——”的系统提示音。

　　她意识到身边的青雾并没有消散，而是越来越浓了。而地下突然迅速钻出几条藤蔓，缠上了柳知微的腰肢，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使她动弹不得。

　　那东西仿佛是个人形，指尖轻轻点着柳知微眉间的那颗红痣。它无一点眼白，眼珠如亮丽的黑玉，断不是个活物。

　　它躲在后边，柳知微看不见它的模样却也知晓这不会是个人。

　　柳知微警觉地一动不动站着。

　　这个虐恋文还连三界啊？《神女倾世无双2嫡女凰霸天下》的作者，你特么到底会不会写！宅斗怎么变聊斋了！

　　一股香气四散开来，她被禁锢在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怀里，不得动弹。柳知微紧急呼唤系统，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柳知微无语。狗逼系统，又挂机。

　　花香入怀，柳知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中不免疑窦丛生。

　　“现在拟合的小世界……是一个活体。”她想起系统的话，心脏骤然紧缩。

　　这第四世，是不是糅合了前面三世的背景，多条平行线相交，最终汇成一点……这一世她死了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重开的机会了？

　　它继续用着柳清圆的声音，口中赞道：“……好看的，好看。”说罢，那双手便替她簪上了花。

　　花蕊里掉下一只蚂蚁，在柳知微的脸上爬。

　　柳知微：“淦。”

　　它的手缠作藤蔓，一点点绕到柳知微身上，喃喃自语道：“……你配合我一下，你害怕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你了。”

　　那藤蔓延伸到她的脖颈上，反复摸索着，慢慢收紧。

　　柳知微：“……真是有病。”

　　那藤蔓爬上了她的脸颊，枝桠长进肉里，萌生出新的叶子。一点翠绿随风扬起，她咬住了它，嚼碎，吞咽。

　　这法子她许久不用过了，原是上一世她学过的小把戏，本是用来戏弄花仙子的，如今却成了她自保的法子，柳知微心底忽的升起一段苦意。

　　吸收，复刻。

　　她以己身为容器，接纳一切苦煞，亦可为己所用。可是这副人类的身体，能承受得住这力量吗？

　　她不知道，唯有放手一搏。

　　花妖，性善。三月梨花开，当作迎春使。

　　它们的毒，不如说是一种祝福——织一场旖旎斑斓的梦，让人得偿所愿。只是梦醒之后，终究会留下几分怅然。

　　“你来自白玉京？”清朗的声音响起，空茫朦胧，听不真切。回声延伸到山的那边，似乎是不久之前，又恍若隔世。

　　“'琼楼金阙，玉阶千丈'，可当得真？”

　　“我不过一个敲钟的，哪能知道那么多？”

　　是谁说的呢？

　　她忘记了。

　　柳知微感到有一阵力量蓬勃而出，挤压她的内脏。随着吞食妖力，她身上长出藤蔓，开始疯狂撕扯那妖物的躯体，几乎要把它撕成碎片。

　　它好像没有痛觉，不哭不叫，只一个劲后退着，延缓受到的攻击，迅速长出新的藤蔓。

　　柳知微暂时得到了自由。她活动一下身躯，妖物的模样清晰可见。

　　树皮一样的脸，全黑的瞳孔，只有一双手如少女娇嫩，树桩做成的躯干，伸出五个分叉把四肢和脑袋串到一起，跟木头娃娃似的，十分瘆人。

　　柳知微：“……”长得好丑。

　　不知道吃了它会不会拉肚子。

　　“看来没有留你的必要。”

　　她向它伸出食指，剩下的一点妖力全部凝聚在指尖，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她数着，一息，两息，三息……

　　忽一道金光闪过，直刺那妖物面门而来。先一掌风将它掀翻在地，趁此空隙，宋歇揪起陆寻安的领口，给他喂下一颗药丸。

　　柳知微：“……”她的怪居然被抢了，好气！

　　本以为要是一场苦战，结果那妖物飘雾似的散去了。柳知微的身体已到了极限，被风带了一下就要跌倒在地，却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红衣女子一笑，红裳曳地，周遭喧嚣霎时褪去，这满园子，唯有她配得一抹山河正红。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柳知微心中立地想起这句诗。

　　春光正好，池水里水波潋滟，升起氲氤的丝丝水汽。在这样的天里，万物浴着朝雾，伴有那不得解的花毒，她的眼蒙上一层纱似的，前面的人影倒映下来，迷迷离离，恍恍惚惚的。

　　抱着她的女子更紧地揽住她的腰肢，眉宇间尽是担忧：“二妹妹？感觉可有异样？”

　　柳知微不明不白地点点头，又稀里糊涂地摇摇头。

　　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这种夹杂在灵动笑颜里的漠然，仿佛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某一瞬水流撞击河里的小石子，银波溅起，雾敛溪清，如鸣珮环。

　　比起高山上的兰草，遥遥天山傲立的雪莲，更加夺人心魄。

　　“是眼睛。”柳知微揉着一只眼。

　　好假的，她自己都没眼看。

　　但是柳清圆近前来了。

　　时间突然变得好慢，好慢。

　　她有些昏了。

　　【……眉目含情，娇喘微微，花前月下，拿捏住他……】那文本内容依旧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柳知微迷迷糊糊地重复道：“花前月下，拿捏住她？”

　　然后柳知微就对着眼前的人吧唧一口，直接亲人家脸上了。

　　“美人小脸白又软，犹似云间柔月团，软软糯糯甜心底，桂花馅里裹蜜梨。”

　　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柳清圆半跪在地，点了点少女的鼻尖。

　　是喝醉了吗？还是她低估那小妖？为什么柳莺娘一个人又哭又闹？

　　然后她在查看柳知微是否有伤时，柳清圆的脸上猝不及防地被某人啄了一口。

　　柳清圆：“………………”

　　她歪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柳知微，眼里看不出情绪变化，良久，只是抬手摩挲一下少女耳后的牡丹花。

　　一位少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捏着下巴自语道，“那花妖真是不知死活，胆敢坏了陆府的春日宴？”

　　“不过王妃娘娘，您这妹妹倒是有些本领啊？”

　　“只是太蠢，滥用蛮力。”

　　他挑了挑眉，尽装着一肚子坏水。

　　“王妃娘娘，您庶妹在此现身……如您所料，怕是觊觎您夫君已久。那花妖更是阳奉阴违，自作主张。她与那花妖皆是祸患，不如借此良机，一石二鸟。由我为您料理干净，便可永绝后患。”

　　少年的指甲一点点变得锋利，指尖抵上少女的眉心，运起妖力。

　　“噗呲——”随着动作，鲜血瞬间飞溅而出。周围浮起一片血雾。

　　他闷哼一声，退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柳清圆打断他，两手抱起昏迷的柳知微，语气不善道：“你太放肆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腹中之物的，管好自己的'嘴'。”

　　随机嘲讽道，“把这废物捞上来，别碍了宾客们的眼。”

　　少年轻轻擦去唇边血迹。一步一踉跄地几乎僵直了身子一般，不受自己控制地跳进了池子里，嫌弃地捞起了那堪称“焦炭”似的宋欠。

　　焦炭宋欠吐血：“……”

　　你们煽情够了吗？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

　　少年将那具焦黑的尸体拖上岸，随手折下一段花枝，凌空轻划。指尖流转间，一道泛着微光的符印浮现，清辉摇曳，仿佛笔下生莲。

　　焦臭的尸体忽然被流光笼罩，待光点散去，竟已恢复如初，肌肤完好，气息平稳，仿佛从未经历过那场惨烈的雷击。

　　“我花了整整三年才攒的灵力，就白费在这种地方？”少年痛心疾首，“您真是偏心！就为了替你那庶妹掩盖罪证！”

　　另一边，小花妖已被打回原形，变成一个粉嫩的团子。柳清圆拎着它的两只长耳，声音清冷：“既然听不懂吩咐，便好生反省。”

　　“主人明鉴，那天雷真不是小妖引来的！”团子奋力挣扎，“我只是想给您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顺道帮您俘获这女娃的芳心……从此忘了靖王，和您一块儿好好过日子……”

　　话音未落，正在扑腾的团子突然僵住，化作一个不会动弹的兔子玩偶。

　　柳清圆转向躺在地上的宋欠，眼眸逐渐变成幽蓝色，她悲悯地叹息一声，指尖轻点其眉心，语调蛊惑人心：“你看见陆府上出现了花妖，害怕得掉进了池里，就此神志不清，心智不全。”

　　“这是你应得的，吾给予你的恩赐。”

　　宋欠静静躺在缤纷花丛中，墨绿色的衣角被风轻轻掀起。他倏地睁开双眼，眉宇间浮现痛苦之色。

　　他眼中尚是一片迷惘，如梦中呓语道：“花妖，那是吃人的……花妖……救救我……救……”

　　柳清圆满意勾起唇角：“乖，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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